廖爷爷走出了大门一眼就看见了项建国站在门外，抽着烟。

    “你是发忠的侄子吧。”项建国看见廖爷爷走了出来也快步向前。

    “您好廖长官。”“别长官了，早就不是什么长官了，再说现在叫这个也叫人误会。”

    “廖老伯”。

    “你找我有事吗。”

    “我大伯两个月前回宝岛了，他临走前一再嘱咐，让我有时间就过来看您。”说着递给了廖爷爷一根烟。

    “有事就直接说吧。”廖爷爷从项建国的脸上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条黑线，而且这条黑线还有要穿过印堂直通发髻的趋势。

    “我大伯说您是神人，还真是没说错，今天过来还真有麻烦事想请您帮忙。”

    “我现在要去给孩子们做饭，福利院的后面有一家涮羊肉，你去那里等我，我七点半的时候过去。”说完转身走进了福利院的大门。

    福利院的后面是一个小商业街，街口有一家小小的涮羊肉馆子，小到只能摆下三张桌子，从外面看不是很卫生，里面只有项建国点了一个火锅，还有三盘羊肉一分白菜，而且还有一瓶白酒。七点二十五分廖爷爷走进了这家小馆，坐下后自己倒了一杯酒。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项建国点上一根烟，同时也递给廖爷爷一根。“老伯，我真的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过来找您的。您看看还有没有救吧。”

    原来项建国是滨市钢铁厂的销售科副科长，在当时那个年代，钢材属于国家统购物资，根本就不愁卖，甚至一个钢材的批条转手都能赚好多钱。所以项建国这个职位让好多人都眼红。而项建国这些年上上下下也是统统都打理的明明白白的，让好多想取而代之的人也无话可说。就在两天前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拿着一个批条来到了他们销售科，本来这种手上拿着批条的人销售科每天都能遇见十几个。但是这个年轻人一进门就牛哄哄的。把批条和书包往开出库单的小女孩桌子上一拍。

    “叫你们科长出来一下。”

    能在销售科开出库单的女孩本来也不是一般人，没点背景谁能进销售科呀。小女孩刚想把桌子上的书包给推一边去，让他老实排队。但是猛然间看了一眼批条上的公章、落款还有数量，顿时就不淡定了。批条上的公章竟然是国字头的。而且一要就是一百万吨。

    “你怎么要这么多钢”

    “我回家盖猪圈，你管等着吗。”

    “你这个数量太大，你得等会，我去问问科长，批条你先自己拿着。”

    “进门就告诉你，找科长，就知道你也管不了。”年轻人一脸的不屑。

    不一会，年轻人被请进了销售科长的办公室，销售科长性唐，做事慢慢悠悠，打的一嘴好官腔，因为长的也胖，大家私下里都叫他面包唐。

    “小伙子，介绍信带了吗。”

    “带了，都在书包里，刚才放在那个小姑娘眼前，她都不看。”说着从书包里翻出了介绍信。介绍信的开具单位是沉阳机车制造厂。而且介绍信上写的明明白白这个人是谁，来干什么。

    “身份证，我能看一眼吗？”

    “等会，给你找，也在书包里了。”

    面包唐看了看身份证与介绍信核对了一下名字。

    “这些倒是都没有问题，你先回去吧，我们商量一下。”

    “哎呀，东西都对了，你就给我开提货单吧。”

    “小伙子，你不懂了吧，给你说几点呀，第一，你这个数额特别巨大，我们要看看厂里的生产，库存的情况再给你调配份额。第二，你这是一百万吨呀，我就是弄出来了。你怎么弄走，你有车皮吗。有的话你把车辆调度的调度计划给我看看。第三，就算你有调度计划，这一百万吨呀，我怎么给你运火车站去。还有你们厂有地方放这么多钢材吗，就算有遮盖情况怎么样，一时用不了氧化生锈了怎么办。这些都是问题。”

    这个小伙子也是被问的一脸的懵，想一想确实是个问题呀。

    “你看这样，这个批条，我留下来，过两天厂里开厂长办公会，我拿到会上去商量一下。”

    “批条给你了，我拿什么证明呀。”年轻人有点激动。

    “我给你写个收据怎么样。这样就证明我确实收到了你给我的批条，这样做也是有先例。

    其实面包唐这样的老油条，早就看出来这个批条有问题。只是要先稳住这个年轻人，再找领导商量商量这后面怎么办，要不要报警，什么时候报警。

    “老项进来一下。”

    面包唐冲隔壁的办公室喊了一声。项建国听见面包唐喊他，心里烦透了。刚才他就听说了这一百万吨钢材的事情。他心里也知道，这肯定有问题，但是问题最好面包唐去解决，自己千万别和这事扯上关系。将来要是出事了，自己也得沾包。就算不出事，这也没啥功劳，有功劳也是面包唐的。没办法既然面包唐喊他了，还是得进去呀。

    “科长什么事？”

    “给这个小伙子开一张收据，另外去厂办，财务，计划办，还有咱们科盖章。这你总得放心了吧小伙子。”

    “怎么盖这么多的章。”

    “这还多呀，已经给你简化了。怎么你们厂也不派个老采购跟着你呢。行了老项这个是批条你带上，让门口的小陈给你写收条，别忘了留下小伙子的联系方式。”

    “你这个面包唐，你是一点也不想沾手呀。”

    开好了收据，项建国带着年轻人全厂跑，足足跑了大半天才把所有的章全盖齐了。年轻人是满脸的不悦，但是也没有办法，而且嘴里还总是骂骂咧咧的。

    送走了年轻人，项建国深深的喘了一口大气。可把这个祖宗送走了。看看面包唐后面怎么办吧，估计这个事要报警处理。但是报警之前，肯定要先核实批条的真实性和介绍信的真实性。其实也不用核实，和这个小伙子大半天跑下来，他心里已经有九成认定这个年轻人就是一个诈骗犯。但是就是报警也要有证据呀，并且现在厂里也没有什么损失。对了，要赶快把批条给面包唐送回去，我可也别沾包。批条在什么地方，对了在裤子口袋里。他下意识的把手伸进了裤子口袋，顿时冷汗就下来了。一百万吨钢材的批文，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