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瞧着凌不疑心虚的模样，忍不住想调戏。

    “你说院里住的女人和你切磋，不会是吹牛吧。她又不缺钱又不寂寞，怎么心甘情愿跟你？”

    “我会施法嘛，再喂她喝点忘情水，可不就大功告成了。等你以后做了我徒弟，我慢慢教你，别着急哈。”

    严真不喜欢听这些无聊的破事，打断了凌不疑继续倾诉的欲望。

    “这家男主人是谁？”

    “什么男主人，一对奸夫淫妇。那孙子就是和你过不去的高野。”

    居然是他？屋里那女的，就是他养的外室？

    妈蛋，下次再有机会，一板砖拍死这鸟人。

    “小老弟，别这样盯着我。正经人家正经老婆，我也不会去搞，咱也是正经人呢。”

    你还正经，没人比你更不正经了。

    “他那院里有什么宝贝，这么多人盯上？”

    “我盯上的是秀色可餐，其他人盯上啥，我不清楚。”

    两人一齐看向窝在角落里闷不吭声的龙猫。

    “我是个老荣，当然是盯上值钱的物件。”

    “第一次下手后，我回来观察，发现主人家满不在乎，又回来关顾了两次，反正包吃包住。况且像这样适合下手的火点不多，逮着一只肥羊当然得使劲薅。”

    龙猫的嘴，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经开启就止不住。

    他口若悬河，聊起这些年做老荣的光辉战绩。

    严真以前似乎鲜少接触这些江湖草莽，听龙猫聊起，才意识到小偷也是有帮派，有地界划分的。还有不少道上规矩，帮派规矩。

    按照老荣行业，偷来的东西都要先上交给当地的瓢把子，不过龙猫这种流窜作案的杂贼，干两票就跑，经常流离规则之外。

    龙猫和翰林口中提及的江湖人士，大多重情重义，侠肝义胆，严真没怎么听进去他们的名号。

    他感兴趣的是，龙猫也知道江相派。这么说来，神棍还真的师出有名，而且还是闯出名号的高人。

    原来这货真不是编瞎话，诓骗自己。那似乎收徒之事，也不是在开玩笑？

    龙猫平常不爱说话，今晚一时兴起，说的话顶平常几年。

    两个江湖人聊着聊着，话题无意中转向和高野的过节。

    龙猫说的口干舌燥，停顿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

    “严真兄弟，高野和你过不去，为什么你俩不认识？”

    “我也觉得奇怪呢，这龟孙吃错药了，面都没见过，时不时追杀我。”

    凌不疑躺在床上，瞥了一眼严真，淡定插了一句话。

    “高野似乎在查什么案子，这两天都没空找你麻烦。”

    案子？龙猫歪着脑袋，记起一些细枝末节。

    “我刚到旅顺不久，便踩点这个院子。第一次下手那一次，高野醉醺醺回到院子，我用铁丝勾出他的衣服裤子，将他兜里掏个精光，衣物丟在门口，金项链塞进包袱里。当时还摸到几张纸，本来以为是钞票，回来才发现是废纸。”

    “纸上写了什么？”

    “我不识字，就算识字也没用，写的奇奇怪怪的符号。”

    严真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龙猫仔细瞧了瞧，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像一行一行横着走的螃蟹。”

    “这是日文。那些纸片你放在哪里？”

    “我当时觉得没啥用，就给扔了。走到半路又后悔了，如果是废纸不会揣兜里，说不定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后来没捡到？”

    我沿着原路返回，一路找回去，没发现有人走过，回到那地方，发现纸片竟然不见了。

    “所以，你怀疑高野会不会是在查丢失的纸片，里面一定写着重要信息。”

    “我感觉是这样的。”

    严真脑子里闪过一个激灵，似乎在哪里听过类似的信息。

    他闭着眼想了想，貌似川上曾悄悄透露给北川，高野负责调查军火交易泄密事件。

    他默默将所有线索串起来，隐隐能感受到事情发生的脉络。

    问题是这些和自己都没关联，怎么就莫名其妙卷进来了？

    现如今，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高野。

    除自己外，川上一伙人暗中盯着高野，另外一伙人也在和高野纠缠。不知道那天饭店出现的女人又是哪一伙的。

    三人坐下来商量一番，最终决定，严真和龙猫去盯高野，翰林悄悄去寻找出现在高野家的神秘人。

    翌日午时，凌不疑独自一人带上行头出门了。

    严真和龙猫买了两包零食，躲在一条僻静的街道转角，边吃便思考对策。

    高野除了外室的院子，还有个正室住在日侨区，这些日子为了查案，鲜少去外室那。

    两人不太可能去日侨区盯高野，再说那厮重要事情也不敢在家里乱说。

    还有一个地方，高野经常去，那就是旅顺司令部，更不好靠近。

    不能在这些地方盯高野，还怎么查对方底细？

    高野是青木宣纯一手提拔的，如果只是单纯的军官，并没多少钱供他挥霍消遣，一定还掌控了其他产业。

    日本人在旅顺和奉天，值钱的产业不少，抚顺本溪等煤矿，满铁和泰平组合…

    对了，泰平组合。三井的职员认识高野，还对军火交易负责，八成这些来钱的路子他都插了一手。

    “严真兄弟，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除了要搞清楚，到哪里跟踪高野？你知道高野长什么样吗？”

    严真瞬间愣住，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没正面瞧过对方长相。

    若是没猜错，那个花衣裳便是高野，咋咋呼呼，一点都不稳重。

    倒是听过对方声音，若是那厮不说话，白天换一身衣服，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

    “那就去找三井物产会社，就算等不到高野，也能盯上那个胖胖的川上。”

    龙猫低头沉默了半响，眼珠子心虚的转了转。

    “兄弟，我这个人只会一些偷鸡摸狗的本事，要是在日本人的地盘发生冲突，你可要罩着我。”

    “那当然。你都仗义帮我了，发生意外，自然会护着你。”

    “这样吧，作为交换。我教你一些老荣行业的基本常识，还有掏兜的基本手法，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用上这些手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尝试一下新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