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璟的研究已经进行了半个月了。

    因为有邱清的实验素材和提供的资料，他的实验进度被拉快了好几个档次。

    照现在看来，邱清说的一个月内拿出成果，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那些半阴，他从未让除他以外的人碰过，并且他也对外宣称那些是“贵重的实验器具，不能乱动。”

    他很满意，最近笑容常挂在脸上。

    杨自清最近忙于抓苏许然，自然是关照不到自己背地和邱清的那些小动作的。

    啧，不对，自己做的事本来就是为了人类福泽的事，干嘛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想着这些，他脸上又显出笑容，安然坐在办公室看着窗外的雨，喝起了咖啡。

    研究所里的研究员都很奇怪。

    他们平时最忙的领导怎么这么悠闲起来了？

    当然这些踌躇满志都是在他没有接到邱清电话之前时的想法。

    电话里的邱清邀请钟璟去她家做客一趟，并跟他交流一些有关坍缩的事情，钟璟欣然接受。

    次天一大早，钟璟就来到了邱清的别墅。

    在那里他见到了更多黑庭成员。

    “没想到啊，王负责人也会来这做客。”

    面前坐在沙发上的微胖男人喝了一口酒，并未在意钟璟带刺的话语。

    “别这么说，钟璟，你不是也来了吗？”

    “我和你不一样。”

    钟璟仍然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噗哈哈……”

    王宓突然笑了起来，随即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马上就会一样的。”

    没等钟璟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王宓便拍拍手，冲着里面喊了一句：

    “邱清，你的贵客来了。”

    然后钟璟就看到邱清从楼上走了下来，背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钟先生，欢迎啊。”

    邱清语气里满是客气。

    “你们找我来究竟是干什么？”

    钟璟心里冒起一股不安，总有一种进了鸿门宴的感觉。

    “你不是想知道我给你的半阴都是哪来的吗？”

    “你不是说是野外……”

    钟璟看着她打开了通向地下室的门。

    “哈哈……你真的信了啊，真相在这下面呢。”

    然后邱清对着钟璟勾起了一抹笑容。

    不知怎的，钟璟看到那笑容总觉得脊背发凉。

    走进地下室。

    这里不像钟璟一开始想的那样阴暗。

    而是明亮的灯光照亮了一条苍白走廊。

    就像苏司纯病房外的走廊一样。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钟璟越走越感到不对劲，

    前面邱清领着路，

    后面那个陌生男人跟在他后面。

    自己像是个即将被压上刑场的犯人。

    “别急，钟先生，等会你会知道一切的。”

    邱清语气仍然平静，但是已有压不住的笑意浮现在她脸上。

    钟璟心中不安愈发浓厚，他紧张得似乎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自己好像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但是他不想去面对那个事实。

    准确来说，

    是不敢去面对。

    出现在前面的门被打开。

    里面的黑暗房间没有开灯。

    腐臭味却已扑面而来。

    一双双发着绿光的瞳孔齐刷刷看向钟璟。

    他的背脊散发出一股恐惧。

    “要开灯吗？”

    邱清很显然已经是适应了这幅场景。

    “不要……”

    钟璟嘴唇颤抖，语气里带有一丝哀求。

    “啪。”

    开关声传来。

    白炽灯照亮了房间。

    他的左手边。

    那些被钉在墙上的半阴，像商品一样供人挑选。

    脚尖滴下新鲜的粘液。

    地上已干涸的绿色又在在一点点变深。

    他的右手边。

    黑布袋笼住头的人被绑着手脚，整齐的码成一排。

    他们很安静，像是死了一样。

    准确来说，

    这个房间，

    只有三个活物。

    中间那一个巨大的球形玻璃罐里。

    黑泥剧烈涌动，让原本透明的玻璃罐变成了一个黑球。

    很显然，它对钟璟这个新客人很感兴趣。

    “你们……疯了……真的是疯了……”

    钟璟明白了一切，身子僵硬的弯下，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吸渐渐急促，生理不适让胃里一阵翻涌。

    “放轻松，你迟早是要知道这些的。”

    邱清还是满不在乎的语气。

    他后面的男人仍只是看着这一切。

    “这是杀人！！这是杀人你不知道吗？！”

    沉默的钟璟突然爆发，起身激动的抓住邱清的双肩。

    他平时斯文的气质尽失。

    睁大的双眼吓到了面前的邱清。

    “把活人制成半阴，再送到我的实验室里，你们还tm是人吗？！”

    眼镜挡不住他脸上的愤怒。

    “不对，报警……你们去都应该下地狱！”

    “你确定吗？”

    邱清看着钟璟正在把手机拿出来的手。

    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样的话你苦苦坚持三年的所有都要毁于一旦了哦。”

    ……

    钟璟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邱清的笑容带着一丝残忍，仿佛在享受他人的痛苦。

    “管理局之所以不允许用死去的半阴来做实验，是因为他们始终认为他们是人。”

    “你觉得你把我们供出去你自己就能全身而退了？”

    邱清上前一步揪住钟璟衣服的领子，话语仍然不停。

    “不可能的，他们只会叫嚣着正义把你绳之以法，然后你这三年的努力就变成笑料了不是吗？”

    手机落下，地上传来屏幕破碎的声音。

    钟璟犹豫了。

    “……不对……不对……即使这样……你们也应该……”

    “啪！”

    一下干脆的巴掌直接扇飞了钟璟的眼镜。

    “你还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苏司纯，自从你在锦州坍缩里发现了她，就费尽心思抹去她的背景，只是为了收养她方便你试三年的药，在这方面你比我们更专业，而现在，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些话？”

    邱清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满是不屑。

    “不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懂什么……你懂个屁！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钟璟的精神接近崩溃。

    邱清已经放开了手，看着他落魄的坐到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

    “啧，麻烦死了。”

    “收起你那惺惺作态的正义，半阴被黑泥感染后的时间不同，身体被侵蚀的程度也不同，我之前运到你的实验室的，都是刚感染不久的新鲜半阴，你不可能发觉不到这件事。”

    邱清半蹲，双手托起他垂着的头，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双惊恐的眼睛。

    她缓缓在他耳边轻语。

    “还是说，我们研究了三年黑泥的钟研究员，在解剖那些人的尸体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一些新鲜的血肉吗？”

    她撕下了钟璟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

    “……你们是恶魔……”

    钟璟哆嗦的身子吐出了最后一句完整的话。

    “你难道不也是恶魔吗？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大可不必五十步笑百步。”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杀人……他们是半阴……是半阴……”

    钟璟抓着头发喃喃，显然他的身心已经崩溃。

    邱清说完最后一句话起身，对成韬使了个眼色。

    成韬心神领会，代替了邱清的位置。

    “来，看着我的眼睛。”

    钟璟的头被再次托起。

    发下那双充满了惊恐和不可置信的眼睛对上了成韬的视线。

    随即他的瞳孔开始慢慢的变蓝，渐渐的放大，无声地荡起一圈圈波纹。

    钟璟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大海。

    海水包裹全身，大脑逐渐失去感知。

    几分钟后，钟璟的双眼已然无神。

    “接下来我说的话，全部都是刚才的事实，知道吗？”

    成韬的语气很温柔。

    钟璟像个机器人一样点点头。

    ……

    邱清在旁边目睹了成韬进行精神篡改的全过程。

    这是她第一次肉眼看见成韬的第二个异能发动。

    因为钟璟的异能是绝对专注，天生克制一切神经系异能。

    不让他精神崩溃一下估计成韬根本控制不了他。

    大约十分钟过去，成韬对钟璟的洗脑完成。

    钟璟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好了，把他送上去吧。”

    成韬有些消耗过大，声音有些虚脱。

    “你给他大脑里上打了什么钢印？”

    邱清顺口问了一句。

    “……他将会为了他的研究付出一切。”

    至此，钟璟彻底被黑庭控制。

    他将会为了他的理想献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