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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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姜绪得计魏缭子 伊紘驰援云中城(中)

    依照姜绪的安排,范穆带着爽鸠楼的一位高手,名作邹溶,一同来到秦军大营,求见秦军大帅王翦。范穆仍以范睢后人为名帖,邹溶年纪稍长,扮作范穆侍从。

    王翦自然不会因为几个异国无名之辈亲自接见,于是派了个裨将名作桓赟的接见。

    范穆见了桓赟,非常不悦,道:“王老将军居然如此看不起人?范某此来,是有重要消息相告,此事机密,你一个小小的裨将怕是不便知晓。”

    桓赟道:“韩、赵已亡,天下即将尽归秦人所有,尔等小卒,将来亦是桓爷爷的奴仆,今日赏脸接见你等,已是莫大的荣幸了,不要给脸不要脸。有话便说,不说我将你斩了喂狗!”

    “秦人竟如此狂妄!且罢,稍后自有计较,我且透漏与你一句话,你去传给你家将军,我与你打赌,若你家将军还是遣你来,我便自刎于此,使这消息永不得秦人所知!”

    桓赟暗暗吃惊,心想这人胆识果然了得,不再狂妄,道:“先生请说!”

    范穆道:“去传与你家将军,‘西王母遗物已有踪迹’!”

    “只是这句话?”

    “只是如此!”

    “好,先生请稍坐。”

    桓赟赶紧转身前去禀报,少时,一个身材魁伟的少年将军急匆匆走了进来。

    那少年将军拱手道:“范先生,在下王贲,家父忙于军务,无暇会晤先生,请先生恕罪。”

    “范穆见过少将军,久闻威名,果然魁伟!幸会幸会!”

    “先生所言属实?”

    范穆指向邹溶道:“这位家仆曾经专门做盗坟掘墓的营生,他曾在周庄王时的一个墓葬附近找到了一件宝贝,后来献给赵悼襄王……少将军且听他道来。”

    邹溶道:“少将军,十年前,我挖到一个金色的卵型物事,不知道是何宝贝,便一直揣在身上。先王曾临幸云中,老奴当时遭了邢狱之灾,赶紧把这物事献出,请求脱罪。先王彼时欣喜,赦免了老奴。后来襄王回都,便把这金卵赐给了太史凌。最近听说云中被围,老奴念起此事,我家先生说那宝贝乃是西王母遗物,万万不能落入匈奴手中,这才领着老奴来拜见将军。”

    “你所言无虚?”

    “句句是真!”

    “范先生,如此稀罕的宝贝,你为何不说与燕王或齐王?”

    “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且如今云中城实际上已经是秦王的城池,齐燕若动兵,岂不是自不量力,要和秦军为敌?窃以为,我华夏之宝只要得周人庇护即可,只是别落入匈奴之手!所以,思来想去,这个消息只有告知老将军最为妥当!”

    “范先生可是有旧识在云中城,或是有旧物存于云中城?”王贲此话问得狡黠,他随着父亲统军多年,行事谨慎,断不会为着不切实的消息妄动。王贲的意思很清楚,范穆若是白白献出这个消息而别无他图便是可疑;若范穆别有他图,这消息反倒可信。范穆心想,要王贲相信此事,恐怕还得继续把故事圆好了。

    范穆道:“少将军果然犀利!只是此事微不足道,若将军能替范某料理了,范某感激不尽!”

    王贲微微一笑,“先生且说。”

    “在下有个族弟名曰范楮,在太史将军麾下,范某知道此时秦赵为敌,若沙场上见了,刀剑无眼,死伤自是天命;若将军仁慈,届时取了云中城,能饶我族弟性命,范某替范氏列祖列宗叩谢将军。”说着,范穆便要下跪。

    王贲赶紧扶起范穆,“此事好说!贲举手之劳而已,只是若范先生能事先给令弟一个消息,届时打开城门,里应外合,合围匈奴军岂不更好?”

    “少将军果然周到,范某这就想法捎信与他。”

    “好!来人,请范先生在营中住下,即刻安排军鸽数百,请先生往云中寄信。桓赟,明日你率八千骑去解云中之围,务必斩杀匈奴,生擒太史凌!”

    范穆和邹溶此时都暗暗欣喜,王贲果然中计。只是他王贲也谨慎得很,要留他二人在营中为质,看来,如果找不着王母卵,他二人想要从秦军营中脱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如何脱身已是后话,既然王贲愿意出兵,云中城之围就有解救的可能了。于是,二人乖乖地随着秦军军士到一营帐住下,范穆也假模假样地给子虚乌有的范楮写起信来。

    另一边,伊紘和颜夕领着爽鸠楼另外三位高手分别叫做燕奎、公孙阮和田卉。这三位高手是姜绪家的心腹,武功出众,身怀绝技。再加上颜夕从邯郸带出的四位骑士,总共九个人星夜奔驰,来到云中城外。

    匈奴人野蛮成性,凶猛异常。他们弓马娴熟,抢劫掠夺是一等一的好手,但由于天性散漫,所以部队纪律性较中原官军差得多。伊紘等九人扮作匈奴人,又仗着燕奎能说匈奴话,所以他们轻松地混进了包围圈。燕奎打听得这支匈奴部队为首的是一名大当户,名叫呼延萨努,受命于匈奴左贤王,趁着赵国亡国之际,边境空虚,便率部越过长城前来侵扰。

    伊紘按耐住性子,和众人静静埋伏在匈奴人中,直到入夜,匈奴汉子们都喝得一片狼藉,才摸到城边,除去匈奴装扮。伊紘刚要往城楼上投掷书函,一支短箭“嗖”地一声,射在他靴子上,将他牢牢定在地上。伊紘心头一凉,感觉趾头还在,并未受伤,终于放下心来。

    伊紘压低嗓音喊道:“城头上的兄弟,莫要射我,我乃韩国伊紘,受哥哥李左車所托,与贵国颜夕将军前来救援!”

    只听得城楼上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回到:“哪个李左車?哪个颜夕?”

    “哦,姑娘莫要射我!我义兄李左車,便是武安君之孙,如今客居临淄。知道云中城被围,特地遣我前来相援。颜夕将军乃是贵国都尉,太史将军一见便知。”伊紘不说姜绪,只提李左車,是因为在赵国军民心目中,武安君李牧的威望极高,深得人心。如此说来,可以尽快取信与人。

    城楼上的姑娘道:“休要胡诌!武安君已仙逝,左車哥哥早已不知下落!你不会是匈奴狗的细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