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女子这般想时，夏乾则是注视着蛇蛟不禁思绪万千：“长者赐，不敢辞；辞不恭，受之无愧。看来那钱白衣是不收传人心不死了。”夏乾看向那蛇蛟又在心中暗叹道：“一生修行不易，实在不愿意无缘无故平添杀孽啊。若是此蛟会口吐人言便好了。”

    那女子见夏乾面有悲悯之色，便厉声责问道：“道友，你是在同情这畜生吗？”夏乾回头看了一眼女子，眼中无悲无喜，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是些这畜生丧尽天良，沾了你们掩月宗弟子的血，除了它，就是替天行道的话。”女子反问道：“我辈修士不应如此吗？你替妖兽说话，是何居心。”

    夏乾摇了摇头只是问道：“这血蛇蛟主动攻击你们了？”出乎夏乾意料的是，女子没有像那些道学先生一般顾左右而言他，或是恼羞成怒指责夏乾的立场，而是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道：“人生在世，有很多事都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夏乾听后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那女子见此微微一笑道：“欲说还休，欲说还休，说说吧，就当精炼灵力时的消遣论道吧。”得益于灵物双鸦的神通，十八岁的夏乾便见识了太多的修士因一次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论道或形同陌路分道扬镳，或老死不相往来，更有甚者视彼此为仇雠。

    夏乾看着她那浅笑的容颜，始终狠不下心拂了这位五日前于玉龙阁一见倾心的成熟清丽女子的好意，思考良久后，才说出一句：“身不由己，己不由心，身岂能由己。”那女子听后也抿了抿嘴，沉吟半刻后道：“从心所欲不逾矩，圣人都没办法做到，也不必因此苛责俗人了。”

    夏乾则是反问道：“道友为何修道？是为五色，为五音，为五味，是为凭虚御风，是为难得之货呢？”女子笑着反问道：“道友又是为了什么呢？”夏乾自嘲一笑道：“无非是效赵氏遗子，效楚国子胥罢了。道友你呢？”夏乾说罢便略带笑意看向女子。

    女子撇过头去，避开了夏乾的目光，避开了那道饱含着夏乾自己也未曾察觉，浓烈而又纯粹的杀意的目光。“这真是一个十八岁的男子能有的杀意吗？”想及此处，女子头上不禁渗出无算细密的冷汗。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情不自禁地抱起了双腿，不自知地自言自语道：“我只想轻松一点罢了。”

    夏乾站起身来，运起黑白灵力，凝出左手，拔乾剑出鞘道：“有圣人言：‘巧者劳，知者忧，无能者无所求。’世上忧愁皆是无能者自认有能，而其德不配位，其才不堪任，喜好为人师误人误己所致。”

    女子注视着潭中血蛟倒影自言自语问道：“那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夏乾瞥了眼女子无可奈何道：“无非是水清濯缨，水浊濯足，遇治则仕，遇乱则隐。不过，天下修士是否愿不愿由奢入俭，就两说了。”女子听后瞥了眼夏乾，自言自语讥讽道：“道友可真是安贫乐道啊。”夏乾则是反讽道：“是啊，可有些人连这都要毁去。”

    言罢，只见夏乾纵身一跃，而后竟能于洞窟之中御空而行，女子见此，直起身来，大惊失色道：“他是怎么御空的？”正当女子惊讶之际，夏乾已然御空至蛇蛟面前，只见他右手凝灵，掐剑诀，以指代笔，抹灵于乾剑，而后绕柱三匝，第一匝，剑指石柱，八个方位，八处薄弱之地，刺出八柄大红虚影小剑，只见那八柄小剑疾如迅雷，无声无息地扎入了石柱。

    第二匝，掐剑指，斜右臂定位，剑气斩虚影，虚影由虚化实裂石柱。第三匝，收剑入鞘。正此时，蛇蛟觉察石柱震颤，竟从睡梦中惊醒，见夏乾浮于身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随而怒目园睁，口吐蛇杏，继而张开血盆大口，竟嘶吼出些许蛟龙之声。

    夏乾皱了皱眉，双手掐诀。“用八卦阵吗？他用了什么充当阵旗？”女子见夏乾掐八卦诀，自认他用法阵克敌。下一刻，异变突生，八卦阵法成，锁住了女子所在的孔洞。“他妈的，这小贼人定是想将我困死在这！早就如此，就应该把他的右臂断了。”女子心中大怒，当即坐定下来积蓄灵力，试图强破八卦阵，飞出这洞窟。

    八卦阵诀毕，夏乾注视着那头愤怒的蛇蛟，正声道：“道友，一生修行不易，我所欲为者不过倾颓石柱毁了这处格局，道友意下如何？”那蛇蛟身形一紧，石柱一颤，崩落些许碎块，兑位虚影乾剑也因此倒飞而出，以极快的速度朝女子飞去。女子眼疾手快当即唤出寒玉折扇持握于手，欲将此剑打飞。而那虚影小剑一扎入八卦法阵便停了下来，不过虚惊一场罢了。

    兑位乾剑倒飞而出的同时，一滴蛇蛟寒血从背部伤口处传身而过，朝夏乾激射而来。夏乾，眉头紧蹙，当即以左手使了一招排云造化手，将那滴寒血拂到洞壁之上。只见岩壁先如被酸蚀般崩落，而后冰凌突生坚冰封壁。“看来道友是不想好聚好散了。”只见夏乾右手再掐剑诀，八卦阵内，那柄虚影乾剑再次倒飞而出，不过三个呼吸便由虚化实，而后转瞬之间，便悬于蛇蛟伤口之上，直指其心脏。

    那蛇见此情景，神情稍缓，口吐蛇杏朝着女子方向嘶吼了几声。夏乾见此，双手搭在乾离双剑剑柄上，正声怒喝道：“孽畜，你只有两个选择，是死是活自己选！”那蛇蛟见夏乾这般，便顺服地低下了头，下了石柱。夏乾见此，心中自然是喜悦。

    只见他操控虚影乾剑复归兑位，而后绕住一匝，正以左手使大造化掌将八剑钉入石柱之时，异变突生。只见那蛇蛟自损根基，燃烧精血强行突破，竟在须臾之间，在一阵诡异的冰雾之中，蛇蛟褪去寒蛇皮，长出龙角，长出四肢，晋升为一只七尺多长的寒鳞蛟龙！

    只见它口巽冰雾，龙鳞冰凝，寒气聚于角而凝枪，冰雷蓄于爪而化刃，蕴灵于身，大有以龙族强横之肉体，毙夏乾于一技。女子见此，心中大惊，蛇蛟化龙，自古罕见，今日得见神龙之威，自知不是对手，故高喊提醒夏乾道：“道友当心，此獠已然化龙，不可力敌，快解除八卦阵，你我共御此獠！”

    “晚了，去死吧。”那冰龙竟口吐生疏人语，随后便伴随着阵阵嘶哑的龙吼向夏乾袭去。夏乾一听那龙吼只觉三丹内灵力鼓荡，自觉不用九龙双生剑已然不敌，也顾不上那掩月宗女子，当即双手掐诀唤出双鸦，只见那双鸦转瞬之间便化作双生剑。

    夏乾左握双生，右手猛地握拳，但见柱中八剑趁势而起，将那石柱切割得可谓是四分五裂。石柱一毁，洞窟之内，长久积压的灵气喷薄而出，引得狂风鼓荡，花叶纷飞，水花四溅。八柄虚影飞剑趁势而起，虚实变幻，携花叶碎石冰棱阻冰龙之行进。

    那龙被这些手段弄得烦了，仰天长啸，龙鳞飞溅，花叶碎石飞剑全数击落，随后裹挟着冰棱向夏乾猛地冲去。此刻的夏乾，手握九龙双生剑，其上黑白二灵鼓荡，阴阳二气既济。只见他再度右指血染，掐剑诀，以指代笔，抹血于剑，随手使了一招腕花点剑，只见一柄由黑白二气化成的双生剑影激射而出，对上那全速冲刺的冰龙。随后，那条冰龙便被双生剑影开膛破肚。

    “道友当心，龙族肉身强悍，不会轻易死去！”女子见夏乾轻易地“斩杀”了那条冰蛟龙这般提醒道。“晚了，他必死无疑！”只见那条已然两半的冰龙竟再次朝着夏乾冲去，大有合二为一的架势。“去死吧！”那条龙这般嘶嚎道。

    夏乾轻蔑一笑，收双生入双鸦剑鞘，只见鞘内剑光一闪，那即将重合的冰龙，断面处生出八条锁链透身而过，硬生生将那两半分了开来。夏乾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步法，一边将离剑一同与乾剑系于腰后，一边凭虚踏风而行至冰龙身前，左手反手拔出腰后离剑，冰龙之坚首，不过一剑斩之。

    龙首堕地，断口之处，雪花纷飞，不过转眼之间，雪花便将夏乾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该死，又是这传送阵，这下真是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了。”夏乾叹了口气，心中不是滋味，可有没有办法，而后只觉天旋地转，不一会儿，便又再次昏死过去。

    ······

    “他妈的，这狗屁传送阵，就不能做的好一些吗？”夏乾再度地上爬起，用仅有的右手拍了拍衣袍。“嗯，这规制挺高啊，重檐庑殿顶。建材也这么高级，玄黑玉和水白石制造的砖，金丝楠制造的立柱，还有这黑白绘的藻井，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全是黑白两色的宫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