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州天星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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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除夕夜奔夏家堡,忆往昔而定今朝

    很快十五天便这么过去了,除夕入夜时分,夏乾驾起飞剑,飞遁了半个时辰后,回到了已成废墟的夏家堡废墟。他没有进入主城,而是坐在了最外围一处凡人所居平顶房屋的废墟之中。

    夏乾手扶残壁,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只见他先后运起元阳诀和夏家御物诀,先是调用出元阳之气,而后以梅云所赠元阴之气强行携带出些许微末太阴凝水,阳气和凝水分别化作一白一黑两只渡鸦立于夏乾肩头。

    只听那两只渡鸦嘎嘎齐鸣,只见夏乾双目蕴神,昔年火光冲天,哀嚎遍堡之景尤在眼前,看着丛生杂草之上的虚影血迹,看着昔年同族或惨死于火焰,或死于妖魂兽死咬,泪水就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肩上两只渡鸦亲昵地歪着头,用最柔软的羽毛蹭了蹭夏乾,似是在安慰他一般,

    夏乾轻抚立于左肩头的黑鸦道:“妖魂兽横行,致夏家堡倾颓至此,我不相信,昔年所见才是真相!”只见他运去泪水,肩头黑白二鸦化作黑白灵气凝出九龙双生剑,只见他右持九龙双生剑,一剑挥出,周身十丈内黑白剑气纵横。

    黑色剑气斩碎那些虚假的残影,白剑重塑过往。但见众妖、魂、兽化作人影手持利器,无不是心狠手辣,四处宣泄着兽欲。只见那些“剑鬼”边虐杀着凡人,边夺取着凡人的左臂。夏乾见此,心中怒火更甚!双目似是要喷出火来。

    “神剑门、清风山、月影谷还有魔骨教。我不灭了这些邪魔,誓不为人。”只见夏乾于剑鬼中闪转腾挪,回旋刃舞,神行一闪,凌冽剑光无所不至。那些大派剑鬼不过数合便被夏乾斩得是七零八落。待灭杀了这些虚影后,夏乾朝屋后走去。

    屋后一座孤零零的无字碑冢,夏乾没有显露出过多的伤感,或许是伤感已成常态,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三根尘土香,又拿出自己做的冷食,供奉在碑前,呆呆地跪坐了一阵,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这么过去了一刻钟,夏乾才直起身来,双生剑化作渡鸦盘旋于九天,自己则是腰间挂着乾剑,左悬挂离剑,大步流星地前往内堡。

    此刻的夏乾不似先前那般伤感,涉级而上入了内堡。“残垣断壁都如此辉煌,更遑论当年了,只可惜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啊,只能遥思当年了。”夏乾扫视着四周残迹,抬腿踩了踩一块崩裂的白玉砖块,面带笑意讥讽道。

    内堡不似外堡,其内道路纵横,曲折蜿蜒与平坦笔直共存,康庄大道与羊肠独目相依存,即使是当年有望楼与路标指引,也不乏有久居在此的夏家族人迷失其中。而夏乾呢,则是轻车熟路,像是一名住在这百余年的老者,在这堡内纵横无阻。不知是天赋异禀,深得规划建造堡垒的设计者深意,还是得益于盘旋于九天之上的两双鸦目。或是兼而有之?

    不知走了多久,只见夏乾忽地拐进了一小巷,在一阵七弯八拐后,拐进了一还算完整的一进四合院内,一入院门,便可见一座孤坟坐于庭院正中,夏乾走到孤坟旁,先是扫视四周,而后又将仅有的右手搭在墓碑之上,拍了几拍,笑着讥讽道:“老东西沽名钓誉一辈子,最后却死在这里!一进的院落的所有木料都是金丝楠木,还有这楠木雕的天花,这墙还用了磨砖对缝的手法。”

    夏乾绕着孤坟走了一圈,而后单膝跪于碑前,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三支断香,几盘残羹置于碑前道:“老东西,你与我有恩,夏家御物诀完整的修行之法和众多夏家秘辛都是从你神魂中得来的。”说及此处,夏乾右手半拔离剑,那三根残香便开始吞吐云雾来。

    而后夏乾直起身来话锋一转道:“只可惜,汝所为所作有伤天合,现在想来,当年就应该让你暴尸荒野,故这是最后一次了。好自为之吧。”言罢夏乾拔出乾剑,低空御剑,飞离这座孤坟野冢,直奔内城最高处,内城中最为辉煌,体量最大的议事大堂。

    不多时,夏乾便到了这座即使是残骸遍地,却依旧能让世人生畏的议事大堂。可夏乾不一样,他无悲无喜,踏足于蒙尘的汉白玉砖上,扫视四周倾颓的四神兽柱,缓缓地走向位于主轴末端的五色玉座。

    “这四神兽柱当真是惊为天人啊,他们从哪开采出这么多,这么硕大的四色玉石,他们又从哪找到技艺如此精湛工匠,竟能将这巨大的四神兽雕得这般栩栩如生,目有精光。”夏乾这般惊叹着走到五色玉座旁。

    “玉座啊,玉座,你究竟是有何法力,竟能让这么多夏家人趋之若鹜,头破血流,甚至不惜引狼入室,只为坐上这个位置。”夏乾手扶玉座自言自语道。“如今看来,这玉座也无什么特殊功效,否则的话,那般贪如狼的畜生早就将这玉座玉柱挖走了。”

    夏乾走到玉座前,右手拔出乾剑剑指玉座道:“都修了仙了,还贪恋这权力。”可他话说完,又是干咳笑了几声,又自嘲道:“路都是自己走的。”言罢,随手斩刺出两道九龙剑气,玉座应声而崩,除此以外便再无动静。夏乾收了剑,自言自语道:“这里的事都已经办完了,接下来去清风镇逛逛吧。”

    正当夏乾这番思索之际,只见六道各色遁光朝着议事大堂飞来。“这些遁光有点像那老东西手底下的兵的,嗯······撤吧,还是跟这些人少些来往。”夏乾这般想着,正欲动身之际,只听狂风呼啸,六道遁光忽地现于夏乾身前。“该死,多半是灵物神通了。”夏乾心中暗骂,当机立断拔出腰间离剑,以持剑之手单手掐诀,乾剑出鞘护身。

    虎豹之啸震天,狼豺之吼撼地,双蛇嘶鸣摄人心魄。遁光消散,六人六兽将夏乾半围起来,形势可谓是剑拔弩张,一触即炸。夏乾微皱眉头,心中暗念真言,九天之上,黑鸦俯冲而下,化作太阴灵气,悄无声息地回了夏乾体内,而后又化作黑鸦立于夏乾肩头,半张鸦翅,以尖锐的鸦鸣彰示着夏乾的身份。

    如此这般,形势才稍微缓和了不少。只见那玄金猛虎咆哮着走近夏乾,夏乾将离剑刺入汉玉白砖,掀起层层热浪。玄金猛虎只觉酷热,抬掌挥爪,惧夏乾离剑神威,不禁退避三舍,俯首称臣。那精壮男子面色一冷,向前走了三步,双手抱胸,震声问道:“试问道友出自哪枝,源于何脉,为何从未见过你这派人物?”

    夏乾以手撑剑,肩头黑鸦嘎嘎叫了两声,冷声笑道:“宗族都没了,夏家堡已然一片废墟,这问题还有问的必要吗?”霎时间虎豹狼豺二男二女面色一冷,俱是手握法器蓄势待发,四兽则是慑于夏乾肩头黑鸦的威压,俱是俯首藏尾称臣。夏乾肩头的黑鸦竟是颇有些生趣地歪了歪头。

    “既然是同宗之人,规矩便不可不守,试问出自哪枝,哪脉?”夏乾听此,当即冷了脸,不自知间显露出他那般睥睨天下的神情,看向右侧玄色长蛇缠身,人如其灵的蛇蝎美女子,右手虚握剑柄掐剑诀,身侧乾剑锋芒毕露,其色大红似是朝阳一般,乾金之气逼得二蛇皆是藏于身后,露出一首窥视夏乾。女子向后退了几分,夏乾冷哼一声道:“听道友这般言语,汝等莫不是坐玉椅者之走狗劣子不贤孙?为何还完完整整地苟活于人世间?”

    此话一出,女子俏脸愠怒,正要发作辱骂之际,身旁男子止住了她,笑着躬身唱喏道:“道兄所言颇有道理,夏家堡已然覆灭,自当是破而后立,此刻更应不论辈分亲疏,和兵一处,再创一个新夏堡。这个新夏堡将再无内外之分,再无大小宗之分。”那人越说越兴奋,同行的五人竟也生出几分向往来。

    夏乾脸颊抽搐了一下,在那玄色长蛇缠身的男子看来这正是缓和矛盾,壮大队伍的大好良机,便自以为是地乘胜追击道:“道兄神通、胆识、见识俱是一流,你我具有扫清六合,重整河山之志,不知可愿与愚弟携手共进,建立起一个新的夏堡?”

    夏乾听此笑着讥讽道:“巧言令色,鲜矣仁。你们这对灵物蛇真有趣,比那些狐狸更会玩弄人心。”此话一出,六人脸色俱是一冷,那对蛇男女眼中更是生出怒意,不由分说,各自双手掐诀,催动双蛇张开血口露出毒牙。说时迟,那时快,两条玄色长蛇借灵主之势猛地夏乾袭去。二人的意图昭然若揭,欲以蛇毒让夏乾心甘情愿地入他们的麾下。

    夏乾手指微微一动,身侧乾剑随即斩出两条龙形剑气。可纵是真龙神威也难压地头顽蛇,仅仅数合之后两条龙形剑气已在蛇毒侵蚀之下千疮百孔。“九龙剑诀还差了些火候,要用乾离二剑吗?还是算了免得被毒给污了,还是用御物诀吧。”

    夏乾右手再掐数诀,只见肩头黑鸦半张左翼,两根黑色的鸦羽激射而出,于转瞬之间贯穿了灵蛇。须臾之间两条灵蛇无火自焚,黑炎攒动,似是要将这灵物燃尽一般。蛇男蛇女只觉头疼欲裂,慌忙掐诀,想要将本名灵物唤回,岂不料十四柄虚影小剑凭空而现,以迅雷不及掩耳刺入双蛇周身要害,将他们牢牢地钉在了汉白玉砖之上。

    双蛇堕于玉砖之上饱受黑炎噬魂之苦,发出阵阵悲惨的嘶鸣,那对男女则是头疼欲裂,丹田之内黑炎起而焚玉础,有口而不能申辩。其余四人见此惨景,皆是口吐求饶之语,俱是恳请夏乾手下留情。夏乾见此种前倨后恭之举,不免发笑。

    可笑过之后,心中却是一阵恶寒!“这蛇毒竟能如此诡秘,都这般煅烧了,这四人还未清醒过来吗?”随即持剑之手用力,离剑再入玉砖几分,黑炎燃烧地愈发猛烈起来,双蛇的嘶鸣愈加凄惨悲切,男女的挣扎则是趋于平静。正当夏乾志得意满,以为除了两害之际,那虎豹狼豺四人竟携灵物纷纷下跪求情。

    “真他妈的邪门,都烧成这样了,还他妈这样,看来也没有渡人的必要了,随他们去吧。”即掐了个解字诀,收了黑炎和十四柄小剑。那两条被烧的可见白骨的玄黑灵蛇如临大赦一般,灰溜溜地快速爬回了二人身上。

    四人见此皆是感激涕零,正跪于玉砖之上,男子则是强撑着携女子站了起来,揖了一大礼道:“愚弟谢族兄不杀之恩。”此话说得极重,惊得一旁的女子也学着兄长所言道:“贱妹谢族兄不杀之恩。”

    夏乾瞥了一眼二人之目光,心中暗道:“鹰视狼顾,心中多有不服,留之必成大患,要不要动些手脚,把他们灭杀了?”男子目光微微上移,看着夏乾那副睥睨天下,不怒自威的面容,心中暗道:“此人我从未见过,定不是夏家内堡之人,定是那下贱的外堡人,来日必报今日羞辱之仇。”

    正当众人各怀鬼胎之际,忽听得阵阵鬼怪嘶鸣之声。夏乾听此嘶鸣之身,拔剑而起,不过须臾之间便至六人身后,双剑横斩将那些忽然现于众人身后的妖鬼尽数屠灭,霎时间血如雨水般倾泻,染红了六人衣袍。

    待众人回头时,夏乾已然立于青龙高柱之上,只见他快速的掐了一诀,以妖兽之血为媒作了个禁空法阵,只听他戏谑言道:“道友请了,后会有期。”只见他驾起飞剑,御空而行,心中暗想,正好借这些妖鬼斩草除根,便头也不回的朝清风镇方向飞去。

    可这一次夏乾想多了,他们这六人就没想过逃。他们对这夏家堡废墟有所图谋,准备的时间超乎他的想象,今日除了没意料到会被夏乾这般摆了一道外,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