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拂尘皱眉思索，自言自语：“不会是洲御大人，洲御大人何其尊贵，岂能看得上那点碎片……”

    他突然转过头，盯着抠脚闻手指的老船夫：“最近，文州还有那些高手过境？”

    老船夫闻了闻手指头后，恶心的干呕了一下。

    “一万两！”

    他伸出手指，对老拂尘道。

    老拂尘皱眉，不悦的扔出了一颗夜明珠。

    虽然他的钱很多，金银也不少。但他喜欢的是收钱，不喜欢放钱。

    老船夫接过夜明珠，呵了一口气，用力擦了擦，又对着太阳看了看。完了之后，才装进口袋里，对老拂尘道：“没有！”

    老拂尘眼角抽搐。

    他真想驾车撞死这个老混蛋。

    老船夫哈哈大笑，摆手道：“别想了，老夫告诉你吧。赵王爷来文州主要是想看看九幽教！”

    老拂尘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问道：“洲御大人竟然还管九幽教的事儿？九幽教又搞事了？”

    言辞间，这条真龙脸上一脸的如释重负。

    在他印象里，洲御只是个虚衔，就像是人间百姓里的什么贤人，长者一样。但不一样的是，这些人非常难缠。

    他们好像什么都不管，又好像什么都要管。最尴尬的是，大家虽然不想听他们的，但大多是数还是要给洲御面子。

    没办法，一个是因为当年人皇的协议，当年人皇君临天下，替天行道。这世间百族的族长，都和人皇歃血为盟，尊人族为首，并接受人皇的统治。所以，即便如今人族四分五裂，但人皇曾经定下的规矩，他们还是要遵守的。

    当然，最重要的因为第二个原因。

    因为，洲御是瀚州地界上，拳头嘴硬的人。

    即便是各派掌门，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至于龙族……

    龙族当然也不行！

    那些道门宗派的人，希望洲御赶紧飞升。佛门高僧们，希望洲御大人皈依佛门，早日证果。至于儒家那些书生，则更希望这些洲御变成被摆上供桌的灵位，享受后人的香火和怀念，而不是行走天下，无事生非。

    虽然大家心里都很不爽，但没人敢说。

    所以虽然大家私底下，修行界没人喜欢这什么洲御。但在脸面上，依然维持着对洲御的恭敬，

    老船夫敢说是因为，他本身和赵王爷是好友。二人曾经一起求学，关系莫逆。

    老拂尘和赵王爷可没什么关系。

    另外，他也不敢不愿和赵王爷有什么关系。

    毕竟，当年人皇趋势，人族分裂后。龙族是第一个撕毁和人皇协议的种族。

    所以，他可不敢对洲御说三道四。

    当听到洲御大人来此的目的是因为九幽教后，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色也不由一变，神色凝重的看着老船夫。

    毕竟，瀚洲的每一次腥风血雨，人间动荡，血流成河，都是九幽教发起来的。

    九幽教的具体来历，已经不可考。而且，听说是关于人族的一个禁忌话题的。

    老拂尘知道九幽教，主要是当年龙族内部发生的一次叛乱，就是九幽教发起的。

    九幽教认为，介于活着和死亡之间的状态才是永恒的最终状态。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神魂才可以不受天道的影响，才是真正的清明，直通玄门。九幽教将状态其命名为道魂。所以，只有进入道魂境界，才是真正的永生，才是自由的永生。

    只不过，那个状态太过短暂，一般修行者很难抓住，即便抓住也于事无补，命不久矣。但九幽教却另辟蹊径，通过兼容天魔和鬼修的法门，创造出了这一本专修神魂道法。

    名为，原道！

    九幽教认为这种大道，适合所有种族。

    就拿龙族来说，龙族虽然有千年之久的寿命，但最终也会尘归尘土归土，身死道消。而且，强大的龙族，好像自从天地形成之日，就一直是别的种族的仆从。而且龙族竟然习以为常，这就很难让人理解。

    一个强大的种族，竟然甘愿为仆。

    按照九幽教的看法，龙族的神魂被蒙蔽，只有修行原道，才能获得真正得永生和自由。

    于是，龙族内部有些修行九幽教法门的家伙，就开始躁动起来。

    之后，龙族内部就发生了那次非常严重的叛乱。

    虽然最后，平定了叛乱。但龙族的元气也受到了重创。

    每一次腥风血雨，都是九幽教试图建立一个完全永生的地上世界。

    他们发动战争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传道。

    老拂尘听说过那次让龙族元气大伤的叛乱，也见过九幽教在人间掀起的一次次的血雨腥风。

    所以，当他听说身份超然的洲御，竟然是冲着九幽教来的，心里不由担心起来。

    “前几日九幽教的一个执事失踪了，虽然那执事修为一般。但身份有点特殊！”老船夫淡淡说道：“他好像是九幽教的一个圣子！所以，这几日，瀚洲地界来了很多九幽教的人。我估摸着，是找这个圣子来了！”

    “圣子？”老龙王眼神一凝。

    如果是圣子，这就麻烦了。

    “还不是，只是有可能是。”老船夫道：“据我们所知，九幽教十年一度的朝圣会要开始了，这些人，包括这次失踪的这个，就是去参加朝圣会的。只有被九幽魔君电上烙印的，才能成为真正的圣子！”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老龙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追问着老船夫。

    “九幽教在周国遍布眼线，我们就不能礼尚往来一下？”老船夫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老龙王。

    老龙王无视了老船夫的鄙视，而是皱眉道：“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就不管一……”

    说道这里，老龙王瞪眼道：“你们在布局？”

    老龙王活了千年。

    见多识广，最起码的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加上龙族本就聪慧，更是拥有了数代龙族，几乎没有断代的知识传承。

    老龙王一眼就看出了，这其中的惊险之处。

    老船夫轻轻捻须，淡淡一笑。

    偌大一盘棋，以瀚洲为局，以生灵为子。用时多年布局，牺牲之大，代价之重，只有布局的人知道。

    所以，此局只能胜利，不能失败。

    直到目前，事情进展顺利。

    不过就在这时，老船夫突然想到了，飘在河水中的黑袍。

    然后，他又想到了那个撑船的一对儿郎才女貌的小夫妻。

    “难道真的是他干的？”

    老船夫回忆着那个年轻人，淡然从容的目光，心中暗暗思索着。

    “莫非他真是九幽教的人？”

    老船夫心中疑惑：“年纪轻轻，修为如此强悍。除了九幽教的原道法门，没有哪个门派，能让修为进站的如此神速啊！”

    ……

    山间，云雾流动。

    不知不觉中，二人已走入了云层之中。

    四周飘飘乎，云雾流转。

    石阶湿漉漉的。

    路旁的野草，都被这云雾的水汽，压得弯了腰。

    “快到了！”

    路旁，有背着书架的拄杖书生，气喘吁吁的对同伴说道。

    随后，那同伴感慨一声，总算是到了。

    于是，二人赶紧相互搀扶着，朝着那破旧的倒塌了一半的山门里走去。

    “这就是文山书院？”

    柳晴月看着那藤蔓缠绕，土锈斑斑，白色石柱修葺而成的文山书院山门，还有山门口字迹已经模糊的勒石，惊讶的询问苏然道。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无人问津的荒山野岭中的断壁残垣。

    苏然也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文山书院，竟然已经破败到这般境地。

    他还以为看到的是，类似于前世大学那样，气派的建筑，郎朗的读书声呢。

    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兰若寺一般的被废弃的书院。

    靠近那勒石。

    苏然哭笑不得的发现，上面还有近几年来，十几首文风不一的文山怀古类的小诗。

    内容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站在这破败不堪的书院门口，怀想着当年这里的盛景。然后在升华主题，就是感慨王朝和人间的兴衰更迭，事实无奈。

    “我们还看吗？”

    柳晴月看着苏然，询问道。

    湿漉漉的雾气，打湿了她的头发，一律云鬓，黏在白净的脸上，平添了一份柔美。

    “转，来都来了！”

    苏然笑着说出了那句名言。

    柳晴月不解苏然为何突然发笑。

    苏然连忙说出了自己那个世界里，几乎人尽皆知的四大宽容道理。

    柳晴月听完，忍俊不禁，抿嘴浅笑。

    随后，二人便开始了正式的访古之旅。

    所幸苏然看书不少，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但从书里也可以得知，眼前这片荒废已经看不出当年盛景的书院，有那些亭台楼阁，分别叫什么名字，寓意是什么，做什么用。

    一路上走来，柳晴月听得非常入神，美眸凝视着那些残垣断壁，心里也不由轻叹世事无常。

    她伸出手，弯下腰，在一堆废墟里，捡起了一个小小的檐兽碎片。

    轻轻摸了摸檐兽圆滚滚的脑袋。

    但就在这时。

    她突然眼前一花，未曾见过的纷杂画面，突然在她脑海中浮现。

    如被尖刺刺痛一般，她嘤咛一声，下意识的伸出手，想去抓苏然的胳膊。

    下一刻。

    她感觉到一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很有力量，很暖和。

    她心里喃喃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