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黑夜笼罩下有一处镇子,镇子中心有一座官府,门外有一架架马车里叽叽喳喳,坐着马匹的壮士则是沉默不语。官府宅院其中的一间偏房里。此时正站着三人,跪着一人。跪着的是一名蓬头垢面,眼神坚毅的中年男子。
一名摇摇欲坠,穿着有钱的五旬老妇人,正对着,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哭嚷,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身旁一名,身穿官服老爷的五旬老人见状,上前连连扶住那摇摇欲坠的妇人,眉头紧皱,一脸忧愁的说道:“姜梅啊,孩子已经长大了,就按他自己的路走吧,你看孩子都三十好几了,该变都变了,我们也没多少年活了,你这又是何苦呢,外面的百姓早就传开了,我这老爷的面子,已经放的很轻了,出去照样都抬不起头了。”
那妇人听后立马发怒喝到:“就是因为你这官老爷,还说我,你平常有个官老爷的模样没有!要我这要入土的老妇人做坏人,你让我做坏人,你唱白脸是吧。
你看看吧,在外讨不到名声,在内也教不好孩子,你不管!我管!平常总说忙!忙!忙!你有什么事有孩子重要的?赶紧培养出你叶家,能传宗接代,光宗耀祖的子孙才是大事。”
说着,便看向了祠堂上方那一块块的牌位。越看心情越烦躁,继续说道:“怎么一家子的不成器,老的上梁不正,小的下梁歪。你看看你叶高位,跪了怎么多年,脾气比你还倔,整天就知道懒得要死。叫他别出去乱混,好好学些学问,以后接你父亲的官位,他就在房里什么都不做,就一直呆着,呆到死都不出门。
让他出去见见世面,总是学别人接恶如仇,谁都敢得罪。帮他找个门当户对好人家,他又说别人不喜欢他,他自己却玩消失了,关你什么事?丢面子的事还要帮别人顶。”
说着看向人群中,最清秀的那名青年,一脸欣慰的说道:“还是我们叶家兴听话,如果他是大的,你们叶家早就兴旺了,还会在这个破地方守到天荒地老?”
名叫叶家兴的青年低着头,沉默不言没有说话,不过身体微微的抖动了一下,看来他是被母亲的一番话语说动了。叶家兴微微抬了抬头,看向了跪在那里的哥哥,一股悲凉油然而生,心中想到:“哥哥对我比谁都好,没有让我受过一点委屈。自己想要什么东西,哥哥都会说没问题,然后出去帮我弄来。我不想读书,哥哥便表现出一副更加无所谓的样子,明明是我的过错,哥哥每次都帮我转移注意力。
我怎么这么懦弱,我好压抑啊,更别说哥哥了。这个家里母亲太强势,连父亲都不敢多说几句。好像自己没做到的事,就把压力强加在我们身上。毕竟怎么说都是为我们好,为叶家好。虽然自己什么都不会做,但我一定要做些什么,让母亲刮目相看,这样才能和平相处。”想着全身肌肉抖动了一下。
“姜梅啊!消消气,我在这里看着,你别看了,越看越难受。我就你这一个老伴,我心疼啊。”官服老人安慰着说着,便想着扶着自己的夫人回房休息。
“还不是因为你,我就在这里看着,别以为我老糊涂了,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都是你惯的,我就在这里看着,看是他先死,还是我先死。”老妇人说着,便一把推开了扶着自己的官服老人。
然后继续说道:“叶高位,你知不知错,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你就一直跪着,看你最后对的起谁。你这么不听话,不是我儿子谁会管你,就因为这样你就算死,也是我黄姜梅的儿子,”
此时的叶高位听后,一脸的挣扎,“为什么,为什么,忠孝两难全,我连一样的占不到,为什么要逼我,我有自己的目标,自己的想法,为什么都在逼我,都在束缚着我。我好难受。”
黄姜梅看到挣扎着的儿子反而平静了下来。缓缓说道:“龙门帮是片地域一家独大的存在,我从小教育你们不要多管闲事,那怕是龙门帮小小看门小卒的远方亲戚,也不是官府能够插手的。他们可是仙人,我们何尝不是帮他们管理百姓的凡人而已。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一个店小二而已。
我希望你听我一次话,这次你就好好跪在家里,等你想清楚,收心了,护送任务再交给你。我决定了,这次护送任务你就别去了,让你弟弟去攒下功绩。家兴,外面已经等了很久了,你现在就动身吧。”说罢,手便挥了挥。
叶家兴见状,没有说话,仅听母亲的安排,躬身一礼便走出了房门。叶高位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头慢慢的低了下来,脸色更加复杂。片刻后,眼神逐渐坚毅抬头说道:“母亲父亲,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们的话,光宗耀祖,坐大官,在生一个大胖小子。我现在就回去读书,学习为官之道。”
父亲听后则是一脸担忧,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因为他的心事,从来没和别人说过。母亲听后则没想那么多,见儿子回心转意,以后出去不会被人说三道四,也会有些谈资了。
见一辈子倔强的儿子终于悔悟了,黄姜梅长舒一口气,立即跪拜起身前的牌位,满含热泪的说道:“多谢列祖列宗显灵,多谢列祖列宗显灵,高位终于知道悔悟了,不枉我操劳操心那么多年。。。”
官服男人见状,赶紧弯腰扶起下跪的黄姜梅说道:“都一把年纪了别激动啊,小心身体啊,我们还要看高位给我们生一个大胖小子呢,我的老腰啊,这么晚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黄姜梅听后,也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说道:“高位啊,别跪着了,你也回房休息去吧,多谢列祖列宗显灵啊。”说完,缓缓的站起身子,欣慰的看了一眼,缓缓起身的儿子后,满意的被搀扶着,缓缓走出门外。
叶高位见父母的脚步渐行渐远,叶顾不上已经麻木的双腿,拖着双脚往前一迈,谁知道双脚已经毫无知觉,身子一歪,惊慌失措的赶紧手一顶,顿时摔倒在地的自己,被这突然而来的意外,也是闷哼一声,被震麻了双手,还好自己体魄健壮,要不然就不是震麻的问题了。
在等待震麻双手的时间,快速考虑起接下来的准备。待双手恢复行动了后,便赶紧爬到牌位旁边,扶着牌位桌子,拿起了挂在上面封敲鞘的大刀。于是把大刀当做拐杖一手顶着,一手扶着旁边的木柱,艰难的移动,走出房门,走向了马棚。
待解开马绳后,连忙上马,用力一甩缰绳调转马头,双腿一夹,也不顾及其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追上弟弟。于是便听到一声马儿吃痛的长鸣,在宅院内马不停蹄的狂奔,准备关闭府门的管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便见一人一马从出府门,扬长而去。
府内的一间房间中,正坐在桌子旁,消化今天的好事时。突然一声马儿鸣叫的声音,传入二老的二中。老妇人脸色顿时一变说道:“你看看你家的好儿子。”而没有接话的官服老人,则愁眉苦脸起来,这种夜晚出行的情况从没发生过,还如此大胆如此紧急,必是那不争气的儿子。在想想今天的日子,感觉会有大事发生。
于是官服老人不在理会那哀怨的老妇人,赶紧起身,向外面跑去,边跑边喊道:“赶紧叫人!赶紧牵马!能动的都动起来!老爷要出门!”
此时浩浩荡荡的队伍里,走在最前面的叶家兴,正带着大部队刚出镇子没多久,一股股喊杀声,便从四面八方传来。叶家兴见状脸色一变,赶紧喊道:“保护孩童!赶紧回镇子!”
于是边喊着,边调转马头。谁知刚回头,就见到回头路已经被一道道绳索的路障给拦住,不用想肯定是蓄谋已久,里应外合。自己这边刚出镇子没多久,就有人设置了路障。
向四周看了一圈,自己这方人马,火把时有时无,惊慌失措,马儿也踮起了双脚,混乱不堪。而对方一根根火把则人数更多,明显是势在必得。
见此情形的叶家兴,已明白接下来的胜负已分,看了最后一眼马车,做出最后的希望说道:“我是官府之人!我们投降!投降不杀!我们投降!别杀我们!大家都是求财!没必要在结恩怨!”
众壮士听头头都发话了,便更没有了战斗力,纷纷拄着火把,丢下手中武器,一脸悲情的只能听天由命。
这时林中的黑夜里,也传出了声音,“投降不杀!投降不杀!把他们抓回营里换银子!”
叶家兴听后,这才长舒一口气,心想“自己只是为了保住他人的性命,才出此下策。哥哥可千万别来救我啊,这些人数众多,来了也是有去无回,可哥哥怎么不会来救自己呢?如果来了怎么办?自己可是最大的罪人。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自己一死了之?那哥哥更不会放过他们。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哥把他们带回去怎么处理?他们回去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吧?”一名黑衣人,向另一名被众人围住,正眺望下方战局的黑衣人说道:“小孩卖给其他官府,那些请来的壮士,都是为钱财拼命,可以试试收服,收服不了的也不要为难别人,都是生活所迫。
官府的人,传信让他们来赎人,拿到钱后就把他们一网打尽。那叶良老东西,这么多年来拿这些孩童不知道换了多少银两,那么有钱,还到处找我们的踪迹,断我们财路,逼我们走投无路,官逼民反。
虽然那叶高位有些情义,弃暗投明,替我们提供消息,时不时救济。但我们放他那么多次,人情早就还完了,这次就算他亲自运送,我也毫不留情。
把他们带回去,关进牢里,今晚尽快处理好,以免夜长梦多。”
问话的黑衣人听后,又提出了疑问:“大哥,我们这么赶尽杀绝闹这么大,让其他官府知道了,我们好像也跑不了啊。”
那被叫大哥的黑夜人听后,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从他的话语中,也能听出声音中带的傲气“你们以为,我们做的这些买卖没人追查吗?那些和我们做一样勾当的早就被抓了,为什么只有我还在继续做着?
因为我在龙门城有关系,只要分些银两,上面的人自然能保我平安。”
众人听后顿时眼神一亮,眼神中的崇拜之情,仿佛故意让人瞧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