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
“与你有什么关系?谁不知道你有个善音律,爱爬床的贱娘。真是一个德行。”
一个年纪看上去颇小的女子站在梁婉婷面前,容貌水灵。头佩连鹤牡丹发钿,一对白鹤展翅欲飞,身穿缕金百蝶绣花裙,十分俗气的装扮在她身上却显得贵气。
梁晏晏双手环胸,面带讥讽地看着梁婉婷。
是了,当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
梁婉婷的娘只是一个乐技,名为白茸,正逢赵曼茵怀着梁晏晏,丞相梁墨公务在身,长子入仕做官,梁玉眉又被送走,府里过于清冷,梁墨与赵曼年少相爱,伉俪情深,舍不得她受苦,特地请来戏班子,来逗她开心。
白茸就是其中之一,结果她花重金买通府里一个贪财的掌事婆子,在丞相茶中下药。
因为养胎,夫妻丞相二人并不睡在一处,丞相晚归时赵曼茵已歇下,喝了茶后不久便站不稳,白茸悄悄开门,娇媚地贴了上去。
次日梁墨十分愧疚,还没想好如何与赵曼茵解释,怎料白茸竟敢到赵曼茵面前招摇,赵曼茵气的差点滑胎。
等梁墨到的时候,白茸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脸上都是赵曼茵留下的巴掌印,她出自将门,家中男眷都是武将,即使身子不便,打她也绰绰有余。
到底还是动了胎气,剩下几月赵曼茵大多在床上歇着。
下药的掌事婆子被乱棍打死,梁墨本想也将她打死,是赵曼茵拦下。
“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传出去怎么收拾?”,白茸也被关在一间狭窄的黑屋子内。
造化弄人,白茸居然怀孕了,虽然她身份卑微,但梁府是簪缨世族,祖祖代代公正廉洁,为文臣之首,更不好将怀了梁府骨肉的乐伶打死。
白茸最后被放出,为了保全梁府名声,白茸变为妾,得知并未生下儿子后,升为二房。
不过除了那次意外,梁墨再没碰过白茸,对她厌恶至极。
众人也都想起这段往事,年长的婢女看梁婉婷的眼神更加鄙视,当年她们可是在的,真不知道丞相怎么留下了她。
赵曼茵并不介意梁墨纳妾,可是在她怀孕时出的事,还是被下药,足够京城贵妇们饭后谈资,都说丞相对她的宠爱要到头了,梁墨因此更加珍视她,才让谣言抹平。
梁婉婷仿佛看不到这些目光,依旧看着梁玉眉,“我也是担心姐姐出丑,姐姐若是想学乐器之类,可来向我讨教。”
梁玉眉微微点头,谢过她的好意。
等梁婉婷领着婢女远离了客堂,才面色阴沉地绞着手里的手帕,“让你办的事成了没?”
“娘子,那婢女性子胆小,凭我怎么说都不愿意。”红酥怯怯道。
“啪!”
“废物。”梁婉婷发怒。
红酥捂着被打的脸委屈流泪。
梁婉婷走后,客堂恢复热闹。
梁晏晏跑到梁玉眉面前,张开双臂,扑到她身上抱住你,“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长安霸王有三,梁晏晏便是其中之一,唯独对二姐梁玉眉非常崇拜。
在小时候梁玉眉回家后,用符纸给梁晏晏生了团火逗她开心,梁晏晏非缠着教她,不肯的话,就像跟屁虫一样跟在身后。
此时梁晏晏拿出自己画的符纸,念咒,指尖升起一团火。这还是两年前梁玉眉教她的。
朝莲看着那火评价道,“这火光小了。”说着便也拿出了一符纸,低声念咒,霎时,大火冲天而上。
梁晏晏双眼冒光的盯着她的火看,“你教我!”
“你可不许拿来害人,我便再教你水咒。”梁晏晏连忙点头。
梁玉眉扶额,这两人在一起,房顶都得掀翻了。
出门在外,梁玉眉便不再唤朝莲师姐,改口:“阿莲,你别同她一起胡闹。”
梁晏晏立刻不满地嘟囔嘴。
赵曼茵看着梁玉眉,眉眼带笑,“鸢鸢,覃道长信中说你和莲儿要来,娘早就命人备好卧房,让窈窈带你们去瞧瞧,看喜不喜欢。”
窈窈是梁晏晏乳名,和梁玉眉乳名鸢鸢一样。
梁晏晏一路上叽叽喳喳,朝莲和她一刻不停。
“二姐,那梁婉婷说的不假,陛下让官家女要表演才艺,我尚且会舞,你可怎么办?”
不怪梁晏晏担心,世家贵族从小培养子女,顽劣归顽劣,但刀枪剑戟,琴棋书画,是必须会的。
梁晏晏灵光一现,“要不拿个乐器在团奏里浑水摸鱼吧!”
梁晏晏略一思肘,“不用,我会剑,虽不是精通,但足够应付。”
梁晏晏觉得行,便不再多说。
梁晏晏把二人送到香兰苑便回去了。
香兰苑中站着四个婢女,因为梁玉眉喜静,梁母便撤去了其他人。
梁玉眉与朝莲卧房相邻,各自推门进去,房间典雅清静,点着淡雅的熏香,窗上挂着风铃,桌案上整齐地放着她以前留下的东西,可见准备之人的用心。
“娘子,一路上风尘仆仆,热水已备好了,可以沐身。”梁玉眉颔首,跟着去浴房。
酥袖上前,想要服侍她沐浴更衣,梁玉眉不习惯别人伺候,挡在身前拒绝,“无事,我自己就可以,你出去吧。”
酥袖有点遗憾,她主动和管事妈妈说想来服侍梁玉眉,妈妈见她年轻机灵又听话,便大手一挥,酥袖顺利来到香兰苑服侍。
酥袖乖乖退出去,待梁玉眉出来,前厅有人禀报丞相和大朗回来了,让她们收拾好了便去用午膳。
梁玉眉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散发,忙招来酥袖给自己梳发。酥袖很快便梳好了一个垂髻,柔顺的青发全都披在身后,穿戴好后便和朝莲去前厅。
朝莲也换上了云烟宽袖缎裙,婢女给她梳了一个侧辫,茂密的头发披在身前,显得少有的温柔娴静。
别人总会因为她的活泼开朗,而忘记她也是个美人胚子。
可惜下一刻她又看着远处地上一只打滚的猫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那猫看着好蠢。”
一双手把那猫抱了起来,男子穿着富贵,一身雪白的锦缎,眉目英俊开朗,他笑着看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