逑窈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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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娘

    次日,梁玉眉和朝莲带着江意一起出府。原本是不打算带江意的,但是江意一直拉着两人撒泼,非去不可。

    三人倚坐在马车里,银素城不似长安热闹,路边随处可见挂着腌制的腊肉。可能是天寒的缘故,人们多数蹲在家里。

    “我们要去哪里?”江意捧着暖炉,好奇问道。

    “没有发现吗,一直有人跟着我们。”朝莲戳戳江意示意她看车外,街道上白茫茫一片,几个人混在行人里,好像一直在马车后不远。

    “先把他们甩掉再说”,梁玉眉微微掀开帷裳,吩咐侍卫:“绕几圈,去最大的酒楼。”

    扮演车夫的侍卫闻言驱赶着马疾驰起来,几人追赶不及,很快成为身后的黑点。

    梁玉眉和朝莲从未来过银素城,更别说自小生活在长安的江意。银素城内知道几人行踪的只有太守府的人,刚刚那几人应该是长史派来的。

    “到了。”马车伴随着车夫的声音缓缓停下。

    三人下了车,面前的茶楼是银素城最大也是最奢侈热闹的一家。红褐色的牌匾上赫然写着黑金色的大字——听雪楼。

    “好风雅的名字!”江意感叹。楼前的石阶两侧立着石狮,气势恢宏,与城内别的商铺比,听雪楼感觉一下就回到了长安。

    三人进入听雪楼内,时辰尚早,居然已经有不少人在楼内。听丁奎说,听雪楼是为数不多的热闹地方。

    此次出行不只是简单品茶听戏,梁玉眉想要破解煞气来源,必然要与人接触,正所谓煞由心生并不无道理。而听雪楼是现今银素城最热闹的地方,几人可以找找有用的线索。

    梁玉眉找到一处坐下,楼内渐渐喧闹起来。一位打扮得体的妇人拎着小木箱走上茶台,妇人像变戏法似的从木箱里掏出一把小椅,故作高深地摸摸光滑的下巴。

    “快看,丹娘来了!”自妇人出现,客人就连连高呼起哄。

    丹娘在台上施施然行礼,然后坐在小椅上,开口道:“今个由奴家为大家说书。”

    梁玉眉因为派人查过,这会儿歪着头给另外两人解释:“听雪楼因为有听书,歌舞,看戏的表演,所以极受吹捧。”想了想又补充道:“这里也许会有线索。”

    台上的丹娘已经开始,“从上回说到元宝被赎走,只留金缕一人在青楼。”

    听众中有人插嘴:“那元宝不是承诺要永远和金缕在一起吗?”

    丹娘笑着用手下压示意安静,继续讲:“很多年过去了,金缕在青楼从女童出落成韶颜稚齿的女娘。连青楼的妈妈都赞口不绝:‘我就知道我不会看走眼,我的荣华富贵可全靠你了。’因祸得福,在这十几年金缕都没被妈妈逼迫接客。”

    丹娘停顿片刻,转折道:“但是,金缕的好日子到头了。因为妈妈的大肆宣扬,人人都想见她,更有一恶霸要娶她为妾。”

    听到这儿听众都忿忿不平,嚷嚷着:“这恶霸也太嚣张了。”

    丹娘继续添油加醋:“金缕没想到恶霸被拒绝后会把她掳走。醒来后坐在马车里,怔愣半晌,嘴里的棉布让她说不了话,急得眼泪直流。”眼看听众气得快急眼,丹娘又一个急转弯:“就在这时!马车停住了。”

    “马车外传来打斗声,两个车夫被抓。金缕很快被发现然后救出来,金缕看到不远处的高大男子吩咐旁边人将车夫带下去。几人转身将要走,也许是怕恶霸报复,或许是金缕暗生的情愫,总之金缕跑了上去。”

    丹娘停顿一下,观众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尖叫声响起。

    “啊啊啊啊啊英雄救美!”

    “不对不对,好像是抓车夫顺带救的吧。”

    “不管,就是命中注定。”

    丹娘继续:“金缕还没碰到男子就被拦了下来,金缕只能直接跪下。哭着求男子收留她:‘公子,那恶霸强抢不成,一点不会放过奴家。奴求公子收留,做牛做马报答恩情。’”

    众人的心高高悬起,谁想到丹娘快速道:“今日的说书到此结束,下次见。”听众被吊着胃口难受极了,纷纷抱怨,更甚者直接追上台,“等等丹娘!再讲一点,丹娘子,丹姑娘!”

    江意失望极了,怎么就讲一点,于是低头小口塞糕点。梁玉眉和朝莲对视,也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失望。来听雪楼的人都快活得不行,哪里有半点煞气,看来还得仔细到城里人家。

    朝莲试探着和旁边桌的女子搭话,“不久前戎卢骚扰,你们不怕吗?”女子摆手道:“可不是,但太守大人不是率兵出征了吗,又不是第一次了。这次也一定能赶走戎卢,我们这些小百姓怕什么。”语气中满满的骄傲。

    朝莲沉默了,这些百姓好像不知道太守的支援书两月前就到了长安。

    梁玉眉笑,“那太守已经出征几月了,可有凯旋的消息?”

    “不清楚,长史辅佐太守大人多年。连长史都说没事,想必很快就能凯旋而归。”女子的同伴回答。

    聊了几句三人就离开了听雪楼,一路上都很沉默。长史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在隐瞒百姓,加上之前将流民堵截在城外。梁玉眉又想到柳宸旭说蹊跷的话,现在不仅天上的煞气没查出来,而且长史也有问题。

    梁玉眉叹气,如果煞气和长史有关,那就麻烦了。

    柳宸旭去了流民们待的地方,那是很多帐篷,虽没有房子供居住,但好歹不用受冻挨饿。城外无一丝风吹草动,半个戎卢人的影子都看不到,这更加让人奇怪。

    柳宸旭驾马回太守府,经过一条稍偏僻的路,突然不知从哪窜出一个人。柳宸旭急忙勒马,才没有一蹄子踢上去。柳宸旭恼怒地骂人:“你找死啊!”男子也吓得不轻,好一会儿才拨开头发,直挺挺下跪。“世子!”

    柳宸旭惊诧一瞬,扬声道:“赵叔?你怎么在这!”

    “欸,是我。”赵叔露出像笑又像哭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