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告一段落，沈老师日渐升起的希望在一步步增强。今天特意叫林禾千去办公室了解了一些班级私下的事情，平时已经很明显的感受到班级学习的氛围变的浓厚，而且所有人都在围绕着林禾千，有了一股拼劲，一股凝聚力，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沈老师，有什么事情吗？”小林有些忐忑，最近班上不少事情是他越过老师干的。心里想不会在这个时候找我来算账吧。

    “小林啊，最近班上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啊？”

    这问的小林同学一阵摸不着头脑，你天天就在我们教室门后面偷偷看，还不知道那么点事，难道是想诈我！“那个，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额，就是晚自习我们请老师去休息，不用那么辛苦带着我们上自习课。”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有个其他班的学生经常来我们教室呢”“哦，你说丹丹吧，她是我邻居，喊她来是给一些同学讲讲英语题目的。”“嗯，我怎么还听到李建他们叫你老大，大人之类的称呼啊，学生要有学生的样，搞那些社会上不好的风气是想当黑社会吗？”

    “李建他们瞎叫的，平时走的近，经常一起讨论学习，给起的外号，我已经多次制止过他们几个，以后不会了。”答的是小心翼翼，答的是滴水不漏。沈老师面无表情的看着小林，看的他有点发毛了都。

    “我还听说你准备下周去参加市里的物理竞赛，听说你有把握拿个金牌回来。这事大好事，怎么没跟我说说啊？往年这么多届，我们学校还没有拿到过奖，看来这个头筹要落到你身上。”这下给小林问的发懵，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沈老师就听说了。

    “老师，没有这回事，我都没报过名，更没说过拿奖牌的事。肯定是有人说错了。”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看表情不像装的，沈老师也有点疑惑了，不止从一个学生嘴里听到这事，不过也没报什么希望，全市的比赛，那个难度可想而知。这次主要叫他来是鞭策一下，免得闹出一些出格的事情，看他老实的样就让他先回去。

    “李建，赶紧给我过来，用跑的速度过来。学校是谁在传我要参加市里物理竞赛的事了，你去给我问问清楚。”“不是吧，班长，大家都知道啊，你咋了这是？”“大家？还都知道，怎么我不知道。”“邓丽娟说你忙，她运动会那天就给你报过名了。依班长你的头脑肯定轻轻松松，现在班上所有人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这两天我看你新收的小弟钱学弟已经在准备庆贺的计划了，而且和很多其他班仰慕你的同学打过招呼，奖牌拿回来的那天，一起再开个晚会给你道喜”

    信息量有点大，小林头有点痛。哪跟哪啊这是。四处张望在找邓丽娟，没人。出门继续找，隔着好几间教室，一眼就看到邓丽娟和一个同学有说有笑，往这走。怒气瞬间上涌，就盯着走来的邓同学。

    好巧不巧，邓同学一抬头开到小林在看她，马上转头和旁边的同学说“哎哟，莉莉，我肚子疼，先走了。”“邓丽娟，你给我过来。”小林一声穿云的嘹亮吼声，整个过道都安静了。

    “班长，你叫我呀”“说说，你给我干的好事。”“班长，那个你知道啦，这全是巧合，真的，你相信我。哎，小钱，老大在这呢，你来来”后面听到声的钱同军小跑的凑过来。

    “老大，我都办妥了，你放心。横幅啊，水果啊，到时能来的同学我保证一个教室都坐不下。”有点谄媚的想邀功。邓丽娟本想拉个人分担分担，这是要掉坑里的节奏。

    刚才只是怒气上涌，现在是怒发冲冠了我们的小林。“好，好，好啊，你们可是要坑死我了。我这半瓶子的水平怎么考试，啊，还奖牌，你给我买一个还是做一个？”

    “班长，你消消气，那天我在老师办公室，本来只是路过，一班的黄萍萍看到我，酸不溜秋的跟我说，怎么没看到你们林大班长来报名啊，怎么是不敢了吧，看天上的牛怎么在飞呢，哈哈”林禾千疑惑的看着她。

    “我本来都不知道什么事，还是黄萍萍说的下周物理竞赛。她刚报完名，听她那么说，我哪能让班长你丢面，当她面我就给你报上了。放心吧，班长。到时实在不行你就在考场装个病，说不舒服就回来好了，没人会说什么的。”

    接下来的几天，所有人都看到林禾千在日夜的看物理，都以为在做赛前冲刺，除了小邓小钱，没人知道大班长在临时抱佛脚。小邓小钱是害怕的绕着走，其他人则是不敢打搅的避着点。一下子小林身边三尺成了真空地带，人群里很明显察觉到这个异样，算是一个奇观。

    周六下午两点是比赛的时间，早上临行前，小林还在为去市里的路费发愁，光想着复习，没顾到兜里已经干干净净。这么久没回去拿生活费，这临行第一步难道就要折戟了吗，要是让别人知道因为没有路费去不了考场，那还要活吗，估计要把地球钻穿了跑那头去才行。

    咚咚咚，门被敲响，是钱同军。“班长，我爷爷准备回市里办点事，刚好有车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发，下午考试也不会耽误。”要问什么是及时雨，小钱同学真是当代宋江。

    车上后座有位老爷爷，头发花白但精神很好，中气十足的跟小林说“小林啊，听我孙子说你这是准备去市里竞赛，到时能拿金牌回来。真是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平时你要帮我多照顾照顾我们小军，我在这谢谢你了。”

    “爷爷见外了，我和钱同军是同学，相互帮助是应该的。至于比赛，什么都有可能，不敢夸大说一定得奖，外面人才辈出，一山高过一山。小子还要继续努力才行。”甭管心里多翻滚，面色是沉稳的答到。

    “嗯，不错。小军啦，以后多跟小林亲近亲近，好好学学。”“知道了，爷爷。”

    将老人家放在一所中医院门口，司机对小军笑到“小少爷，我们现在就去考场吗？”这听的小林一阵差异，本来以为是租了一个车好方便老人。没想到是他们家司机，还少爷，看来这钱同军家是地主老财啊。

    “李叔，我们直接去考场吧，还有点时间可以让林哥好好休息一下。”

    赛场是在一个超大的会议厅，门外的大厅三三两两的已经坐着好多考生了。一眼望去少说有两百多个，大多都在翻着课本，讨论着什么。厅外签到处，两个接待人员递上笔，“在这里登记一下学校，姓名就行了。”万家镇育林高中，林禾千。

    “什么，你就是林禾千”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学生高声喊到。“同学你好，我就是林禾千，有什么事吗？”“听说你文韬武略，要一统我们皖南。我当是谁这么牛叉，如今一看不怎么样啊，居然敢说这样的大话，不怕风闪了舌头，哈哈哈”

    估计有很多人已经听过这样的话了，顿时一帮人围到四周，你一言我一语。小林急忙解释“同学，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没有误会，你问问在场的人，很多都听说了，怎么，天之骄子不敢承认自己说的话吗”

    也是，能来比赛的绝不会是半吊子，至少都有出色的一面，谁肯服输矮人一头。“别说什么皖南了，今天的比赛你要是能比我考的好，我就服你，你要是能比这里所有人都厉害，我不仅服，让我叫你爷爷都没问题。”

    周围的人也跟着喊道“没错，我们也可以。要是你不行，就从这个门爬出去。”

    小林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一群都不认识人，对他的初次见面就能有这么大的敌意。他也不敢顶着大家叫板，自顾自的从旁边走了。“哈哈，今天的风着实有点大，居然能把人的舌头吹断说不了话，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小林头也不回，听到了，当做没听到，气是真气，但只有往肚子里吞。

    一排排的座位呈阶梯型，每个学生都斗志高昂要一展所学，除了林禾千。

    找个靠后的位子坐下来，不引人瞩目，现在低调为主。前面的站台上，几个老师依次坐着，肯定是老学究了，有一个站起来拍了拍话筒“同学们，今年的考试我们做了点变化，为了不耽误大家很长时间，今天的考试当场考当场批当场决出排名。我们几位监考也都是第一次看到试卷，大家可以放心，肯定公平公正。看到没有，这里就是本次的试卷和标准答案，看好啊，封条都没撕。这最后祝大家赛出风采，赛出好成绩。”说着撕开封条把考卷给台下几个年轻老师去分发，他就把答案放在了桌上。

    本来小林都准备装病要跑路了，看到这，心里瞬间乐了。感谢老天爷，感谢所有神明。顿时一猛子站起来，对着台上老师招手“老师老师，我有句话想说。”那些老头也没拦着示意小林。“老师谢谢。”“那个第一排第三个，对，就是你，还有刚才谁说过，今天谁考头名就可以叫爷爷，敢不敢承认。”当着老师的面那些人也不敢太放肆，都没搭理他。

    “不错不错，缩头乌龟是吧，”一下子又群情激奋了，“一言为定，尽管放马过来。”

    老师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照常发卷子监考。万万没想到的导火索是那张桌面上的答案，也是，台下都隔的那么远，字还那么小，谁能想到有人视力能那么好。

    不到二十分钟，小林就把答案抄完了，为了不那么显眼，硬是等到一个半小时才交卷。等到两小时考试结束，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等着台上的老师们阅卷，哗哗的笔尖划过卷面，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除了林禾千。

    “好了，已经出结果了，今年大家的水平比往年都要高，先恭喜大家。更让我们几个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两位同学考得了满分。真是天才啊！”大家都炸了，那么难的题目，有人能考满分，不敢相信。

    名次由低向高依次报着，有种开大奖的既视感。“第四名，，第三名，，第二名，恭喜来自宣府一中的赵欢同学，恭喜你，满分第二名。”赵欢，市一中尖子班的尖子生，满分她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这样的分数居然只能排第二。

    第一名虽然还没报，但是台下已经有很多同学都知道了，同时痛苦的表情已经爬满脸上了。“接下来让我们大家一起恭喜，来自万家镇育林高中的林禾千同学，满分第一名”掌声没有第二名那么热烈，气氛也显得有些怪异。

    上台要领奖的10位同学已经站好了，老师已经要发奖品奖牌了。“老师，我有句话想说。”老头们又是一愣，赛前也是这个小伙子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天才大概都是不能以常理看待的吧，老头们想着。

    “怎么的，爷爷在此，还不过来请安。”C位高台上的林禾千淡淡的对台下说到。

    怎么说呢，抓狂的羞愧的，眼神刀人的，各种各样，先前叫的有多欢现在就憋的有多苦。那个带头的现在已经青筋冒头，一口气没上来晕倒了。那些没脸留下来的刚好都围上去把人抬走，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

    金牌到手，沉甸甸的，一如压在小林的心头一样，沉甸甸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奖牌将会一直压在他的心里，除非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才能搬开这份重量。但此刻，他没有办法。

    “林禾千，恭喜，不过明年我就高中毕业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较量。”高三的赵欢也是洒脱的人。原来她的满分不同于小林，最后一道大题因为她用的解法和标准答案不一样，虽然结果算对了，但过程还不是最完美的。看到林禾千的卷子，她是服气的，所有题目答的都非常标准，而且是提前半小时交卷，她是答到最后才写完卷子。

    厅外的小钱同学看到一群人嗖嗖的跑出去，等了一伙才看到林禾千走出来。凑上去满脸的问号，本以为林老大开考就会出来了，这一等好几个小时。“老大，你还好吧，考的不好也没事，下次咱们再来。”“嗯，也就考个第一，下次就不来和一帮小辈争了。走吧”

    跟着的小钱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小林，“老大，你没开玩笑吧，你不是，，”想说学的不好，又咽回去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有张大嘴巴看着老大那有点神秘的背影。

    过程虽然重要，但是没有结果来的重要。第二天旋风一般的速度，刮到学校的每个角落，校长办公室都刮到了这阵风。“林禾千，全市物理竞赛满分排名第一”尽管很多人不相信，但是奖牌是真的，奖状的章也是真的。

    对小林来说，奖金一万块更是真的。一下子贫农变万元户，这个转变一路上的小林不说流哗啦子，但也差不多。后来并没有搞那个晚会，没有聚众庆贺。小林自己不提，很多嫉妒的不相信的也没提，事情就这么以旋风一般的速度又淡化下去。

    唯一的痕迹只有那一块奖牌，放在校门口的橱窗好多年，提醒着后来人这一段往事。

    小农思想告诉林禾千，巨款要放在银行吃利息。贫穷的现状告诉小林，巨款应该及时花掉。但是怎么花，花到哪，这难住了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