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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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这算不算奇遇

    林禾千当班长的这两个月来,三班整体似乎被打了兴奋剂一样,也可能是长久被压抑的潜能都被激发了吧,总是不管是什么因素,现在大家都在往前冲。

    只有一个人除外,林大班长整天就知道想着他的店铺,和那个啥都不会干的小小工人姬千泷。

    期末的日子就这样来了,沈老师原以为能在走之前看到最后一次奇迹的发生。只不过奇迹是发生了,但缺了一条腿。

    成绩发下来的时候,沈老师喜笑颜开的念着每一个人的名字,那种自豪感在从前是不曾有的,“邓丽娟,第18名,这次英语有很大进步,继续保持。”“李建,第28名,考的不错,继续保持。”第29,第30,“林禾千,第44名,林禾千。嗯?我们的林班长是想把机会让给所有人吗?”

    当沈老师还要继续往下念的时候,除了刚才最后一张卷子,下面垫着的全是她的书和教案了。这才反应过来,她们班只有44个学生。

    一声尖叫,本不应该这么粗鲁的,也从没这么粗过的沈老师,大声的叫到:“林禾千,你给我出来。”

    本就比她还要高半个头的林禾千坦然的迈出教室,引的班上一阵嘈杂。“哎,哎,你说是不是他们小两口要去说悄悄话了。”“你傻呀,难道他们家的事情要当着我们的面说吗”“我看你们才傻,沈老师面上越是生气,越是说明恨铁不成钢,她的小男友考最后一名,指不定晚上要跪搓衣板了。”哪里都不缺好事之徒,尤其这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

    “我,你”沈老师发现,对着小林说话还要仰着头,手往上举才行。“你给我站好。”丢下一句回到教室搬了一张凳子,咚的一声放在林班长脚前,就那么踩着高跟鞋站在上面。

    “这个视野舒服多了。”沈老师心里一阵舒坦。

    俯下身子,一双大眼睛自以为是凶狠的盯着林禾千。她以为能以王霸之气让面前这个学生深刻的认识到她在生气。

    过了几分钟,也不见有什么效果。“老师,您累了吧,要不坐下来先休息一下,在站上去呗!”林禾千自以为的是他在关心班主任。

    “好啊,好你个林大班长,是不是诚心的,是不是想把机会让给所有人,考最后一名,你让我的脸往哪放,啊”,本来小林的成绩是班上中等偏上的,没想到大家都进步了,就这个她寄予期望的新班长,死死的拖住了她的后脚跟。

    看沈老师坐下来了,林班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还给班主任捶捶肩膀,手作摇扇般给沈老师降降温。

    刚才的对话倒没有那么大声,再说教室门关着,大家伙也都没听到,即使是耳朵贴着教室门。“你给我站上去,站到下节课开始。”转身就回教室了,门一推,撞倒几个门后边的学生。气不打一处来,拿着书本就走了。

    “班长,男人有时候不能太惯着女人了。”“就是就是,班长,上门的空气是不是很新鲜啊”好事的人遭到林班长的一顿凶,撒丫子都跑了。

    林禾千也不是不想好好考,精力就那么多,只能说他正常发挥了,谁知道这些小崽子在背后默默发力,也没人带着他一起呀!

    同学们如果听到了,集体会声讨,你倒是给我们机会带你啊,整天都跟你说不上一句话,人就不见了。

    “千珑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把店给我看好了。”小林准备要回老家了,最不放心就是他的店,毕竟谁家有个烧开水都能把头发烧着的人在家里,肯定都不会安心的。

    有天晚上,姬千泷饿了想煮水泡方便面的,第二天就被小林发现,头发一节都给烧没了,不得不到斜对面的理发店花了一笔。理发店老板感激的眼神,小林都还记得,握着他的手给小林都整懵了。后来才知道,理发店生意太差了,一条街上开了好几家。

    姬千泷本来过肩的长发,还做了微卷的发型。这一剪就刚刚齐肩的长度,本来是一种成熟女人的味道,现在倒是增添了一些活泼的感觉。小林不得不感叹,长的好就是有资本骄傲,成天军大衣也挡不住镇上的小伙子踩他的店门槛。

    “老板,你走了我都没饭吃了,要不你也带我回你家去吧,求求你了,拜托拜托。”双手合十作揖,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磨的小林差点就投降同意了。

    “我已经给你留了足够吃饭的钱,放在你床头柜了。省着点,还是能坚持到我回来的,放心吧,我走了。”小林不敢想,要是他带回去一个女娃娃,村子里的大婶大妈会不会把电视台喊过去报导一番,穷乡僻壤的小村子,家徒四壁的穷小伙能带一个这么‘俊俏’的小姑凉回家,不会是拐卖来的吧。

    村子里一千多户人家,大多数都是姓林,世世代代的林姓人都是靠山吃山的庄稼人。老林家往上数几代都没出过达官显赫的人家,到了小林爷爷这辈,兄弟姐妹七个,到了父辈兄弟姐妹5个。大家乡里乡亲都是喝一条水长大的,村子里喊一声,能听到的人家都是沾亲带故。

    由于小林父亲走的早,母亲又是外乡人,独自抚养小林长大已是不易,婶婶伯伯那一堆亲戚虽多,但都没有给到应有的照顾,反而侵占了不少小林这一户的田地山产。

    母亲金婉玉,是山另一边的村子人。从小到大,无论多么辛苦,她也是咬牙给与小林最好的,无论多少人看不起她们家,也从不抱怨一句。

    小林很多时候表现出来的独立和坚韧,相信是受母亲的影响。

    农班车停下来,走回去是一条三百米远的小路,一座土房子在农村上不挨邻居,下不接水利。记得很小的时候小林就开始帮家里挑水烧饭。一眼看去,家里门还是关着的,二层的窗户已经破破烂烂,本来朱红的大门已经被时间侵蚀成暗红色。小林见到这熟悉的一幕,往事涌上心头。

    握紧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一定要让那些看不起他家的人以后想进门都要排队。或许这也是高中的小林就想开店挣钱的原因吧。

    “哟,小林回来啦,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怎么,不回来拿钱,还没饿死么?”这是小林从小就厌恶到极点的小卖部老板老婆。就因为家里是村里唯一的小店,看谁都像要偷他们家东西一样,以前小林家穷,某个夏天看到冷饮就想吃一根,但是五毛钱一袋的小矮人都吃不起。

    刚干完农活的母亲拗不过,和一个买冷饮的小孩凑到一起买了一袋,掏出来一毛钱,分了2个小矮人冰棒。小林那时候小,觉得他一根,母亲一根正好。但后来还是他独自吃完了那两根冰棒。一直到后来长大懂事了,他很自责,两根冰棒吃的当下是快活了,但遗留下来的自卑伴随到今天也抹不去。

    太长时间都是这样受到冷眼,小林也不管反击,就默默的往家走。

    太阳下山了,本就冬天的天气显得格外的冷,冷到了小林的心底。“这是我的家,啊!”小林有些控制不住,大喊一声想把心里不痛快的地方都吼出来。

    “鬼叫什么,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么?”后面是母亲婉玉的声音,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编的篮子。一身格子大衣洗的发白,裤腿还有点泥巴沾着,不到四十岁的年纪看着已经是六十岁的模样了。皮肤有点黑,枣型的脸颊有些下凹,常年劳作但营养并不充足带来的一股瘦弱感,但肩背挺的很直。

    踢了踢脚后跟的泥巴,开着大门,“怎么不说话了?”

    “妈,学校一直上课,怪紧的,而且之前也省了一些钱,就想着能一口气等考完了再回来,这不还省了路费。”小林上前去提着篮子放到客厅里。

    一楼两个小房间,中间是供奉祖先的客厅,物脚盖了一间当做厨房。二楼基本是堆放农家杂物,种地收回来的大米、花生之类的都放二楼粮仓。一般也不上去。

    “饿了吧,一伙我就烧饭,你去打点水,先把锅烧开咯!”到家就干活,小林已经很习惯了。干起来手脚麻利。

    晚间饭后,娘俩就坐到屋里看电视,大屁股的一台二十一寸彩电。这算是家里最值钱的电器了,小林也没心思看电视,以前小就因为老是看电视,没少挨骂。最厉害的时候坐着看电视看到屁股磨破了,谁没告诉过这事。

    “妈,前段时间市里有个比赛,我去参加得了奖。给,这是买给你的新年礼物。”小林把银质的项链递过去。

    “你看你,就知道乱花钱,我什么都不缺,回头你去给退了,钱留下来下个学期用。”虽然说不要,但也还是接过去打开看了一眼,又放回到小林手上。

    小林已经不是以前的小林了,现在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点的,从母亲的眼里能看的出来她是喜欢的。“妈,你就带着试试嘛,奖金还有一些,下个学期用都够了。要是到时候我们经济紧了,这银子随时都可以卖给首饰店的。又不亏。”

    小林这一套说辞早早就在心里模拟过很多遍了,后面又接连说了好几个理由,才勉强的让母亲收下了项链。

    眼看母亲要把项链盒放到抽屉里,她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柜子最上面抽屉的左下角,上面再盖上衣服。别问小林是怎么知道的,都是血的教训,第一次从家里偷钱就在那个位置,被打的差点连亲妈都不认识了。

    他知道,要是这下放到了那个位置,以后母亲肯定只会拿出来看看,而不会戴上的。

    “妈,买了就要戴啊,来我帮你。”小林眼急手快的,摁着母亲坐到凳子上,第一次给妈妈准备的礼物,第一次作为儿子给母亲戴上身上唯一的首饰。

    这天晚上,婉玉一夜都没有睡着,“孩子他爸,小娃有出息了。你就安心吧!”

    以后的很多年很多年,小林只要看到母亲,都能看到这条项链在她的脖子上。无论后来送了多少东西,名贵的,稀有的,都无法超过这条项链的地位。

    如果金银珠宝会说话,它们肯定都会无比嫉妒这条不值钱的,磨的花纹都不见了的银项链。“以我的价值足够买你几万十几万条了,凭什么主人从不佩戴我一次。”那些柜子里盒子里的宝贝们都在无声的抗议着,但没有一点用。

    新年新气象,尽管日子艰难,该贴的对联一次也不少,金妈妈早早的烧了一壶米浆,小林把买来的对联摊在地上,用米浆糊一遍墙面,对联往上一按,新年的仪式感立马就有了。

    在林家村,祭祖是一件很重要的头等大事。林姓族人在好几代之前就集资修了一座祠堂。族谱的第一页林甫堂三个字是他们老林家最有出息的,在清初任了地方衙门的库房管事,听说还是铸造钱币的库房,那是他们老林家几代人距离金钱最近的一次。

    祭祖规矩繁多,只有族中长辈才有资格去上香,女人是没有资格去的,小孩也要有出息的那么几个才能跟着家里长辈进到祠堂烧香磕头。哪怕家里没吃的,给先人用的贡品必须要摆满香案。

    那些具体的过程小林当然是一次也没见过,只有一次轮到他家派人守祠堂,义为守岁的那次才见过那一堆好吃的在桌上放到发臭才被扔掉。

    辈分大的,家中富裕的那些林家人都会请客吃饭,这家吃一顿那家吃一顿,意思是要闹闹人气,联系联系亲人之间的感情。

    小林不止一次的怀疑,如果林家人真这么团结友爱,难道自己不姓林,只有你们才姓林,才需要联系亲情。为啥我一次都没吃到过你们的饭。

    “金婉玉,今年轮到你们家大年夜去祠堂守岁了,可别耽误了,六点一定要准时去把香点起来,一夜都不能断,知道了。不然来年兆头不好,大家可都没好日过。”三叔公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小林可以无视所有人,不管他们说的什么事情,但金婉玉知道,她娘俩要在村子里生活,这样的事情是万万不可办砸的。“小千,晚上你早点去,千万别睡着了,看好香,烧完一根立马就换下一根,可知道。”家里面母亲喜欢这么叫林禾千。

    从外面通进村子的路和村里两条连接的路形成了一个Y字,而祠堂就在中间交点靠后的位置,有些年代感的一座小屋,木质的大门,进到里面有些阴森感,一个个牌位后面是一张很大的祖先画像,桌案两米长,摆着很多吃的,一字排开。中间是香炉,两边紧挨着烛台,已经点燃了两根红蜡烛。

    地上一个灰布缝的蒲团,两边柱子上挂着帘子,平时会放下来遮住牌位,今天已经用绳子绑起来了。

    按规矩先磕头,然后点燃大大的香再磕头,一边手上要举着香过头顶。来回叩拜三次,再把香插进香炉。

    就这么一直看着,香燃到尽头就换一根磕头插香。到了后半夜,村上的烟花都放过了几轮,按习俗,过了午夜十二点才可以关灯。一下子周围变的更黑了,屋里只有两根快要烧完的蜡烛在给小林提供最后的光亮。

    小林到这个点也是困的不行,靠着柱子直打盹。

    睡着的刹那一头往地上倒去,吓的一个机灵,手下意识的往后抓,一把扯掉了柱子上的帘子,嘎吱一声,布被撕裂的声音。

    紧跟着咯咯,咕噜噜的声音,是有东西掉在地上,在滚动发出的声音。

    借着蜡烛最后的亮,滚到小林脚底下的是一枚铜钱,比寻常铜钱大两倍多。正要仔细去看,蜡烛已经燃尽。周围一片漆黑。

    小林蹲下身子摸索着,脚边的铜钱摸到了,当手碰到铜钱的时候,周围是漆黑的,但眼睛看到了,真切的看到了铜钱四周发出的一圈光。

    吓的小林瞬间就把铜钱丢在了地上。四周又是一片漆黑,缓了缓神,小林重新去摸,当这次再摸到铜钱的时候,那个光圈又出现了。

    小林凑近想去看个仔细,那片光圈顺势被他的眼睛就那么吸走了。然后周围再次变的漆黑一片。

    林禾千只感到一阵清凉仿佛在洗它的眼睛,这个感觉之前发生过,他知道,这个光圈肯定对他的眼睛有好处。

    等清凉的感觉淡去,小林睁开双眼,本应该是漆黑一片的环境,小林这下能看见了,香案上一点红是香正在烧,旁边的烛台,吃的,后面的牌位,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再去看手中的铜钱,一条裂纹从中间分开了整个铜钱,正面是顺治通宝,再仔细一看,居然很轻松的透过正面看到反面还有宝泉二字。以前像金属这类是很困难才能透视过去,这次居然这么轻松。

    小林心想,长这么大,没想到奇遇能发生在自己身上。难道是祖先保佑,想到这又口头去拜,神神叨叨的一晚上,但小林在天亮之前还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