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校园残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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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噩梦(其一)

    花丛旁,一个娇俏女孩举着一只相机,拇指悬停在按键上。

    九宫格的相机荧幕中,是几个簇拥着的青年男女。

    “快点啊岳瑶,你在那摆弄好久了。”

    “马上了。佳璇呢,还没叫到吗?”女孩大声应道。

    “黄离去叫了,应该快了。”英俊男生有些急切,目光不时看向手表,“哎呀,你先试拍一张嘛,再耽误会就上课了。”

    “别急,别急,来池佳凡你站靠边点,薛均...你别压在陈一蒲身上,都快给人压塌了!”

    “哟哟,吃醋啦,一蒲,你看,人护着你呢。”高壮男生一笑,示威似地又压了压身前的男生。

    陈一蒲和女孩对视一眼,连忙低下头去。

    一点红晕女孩在脸上荡开,她嘴角微微一扬,蹲了下来。

    “准备好了...三...二...”

    “一!”

    砰!

    坠落的巨响让众人一愣,目光齐齐向着声源汇聚而去。

    板报墙顶端,一道身影向下悬挂着,黑色的长发披散而下,遮住了她的大半面容。

    血液缓缓流下,染红衣袖,顺着耷拉的手臂爬向指尖。

    滴答...

    鲜血落在地面,发出一声轻响。

    女孩看着那微睁的血红眼眸,手指一松,相机霎时从手中脱落而下。

    “佳璇!”

    .......

    “呼....呼”

    剧烈的喘息声渐渐平息,男孩摸了摸身下,一股坚硬的触感传来。

    他身处在寝室里。

    那只是个噩梦。

    不...不止是噩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他的同学,刘佳璇走了。

    就此他就噩梦不断,有时是当时她死亡的景象,有时能看到她在自己身边徘徊,嘴唇上张,似乎想说着什么。时间一长,他的大脑就变得昏昏沉沉的,为此他的家人还专门帮他求了一副玉坠戴在身上。

    但以当下来看,并没有什么作用。

    他偏过头,看向一侧的床铺,一个壮硕男生四仰八叉地睡着,如雷声轰鸣的鼾声正不住响着。

    这逼...

    他摇了摇头,只觉窗边的雨声与此相比,倒显得安静了。

    呼…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坐了起来。

    “嗯?你还不睡啊。”

    一个留着三七分的男生从上铺探出头,轻轻打了个哈欠。

    “黄离,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吧。”陈一蒲一脸歉意地说道,

    “没事,我刚好也尿急。”

    叫做黄离的男生摇摇头,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铺。

    “拖鞋...拖鞋…哎,是不是又给哪个龟孙穿错了。”

    陈一蒲指了指床下道,“要不你先穿我的吧。”

    “行...”

    黄离趿着拖鞋,快步向着一侧的小阳台走去。

    呼...噗…呼...噗…

    陈一蒲无奈地又看了床上的薛均一眼,苦笑一声,感觉自己身处在施工现场一般。

    “烦死了!”

    一声怒骂从洗手间传来,陈一蒲看去,却见一道身影快步走了出来。

    “咋了?那么大火。”陈一蒲问道。

    黄离扯了扯裤子,“水管又爆了,淋了我一裤子,这学费不知道都拿去干嘛了,连个水管都修不好。”

    “小声点...”陈一蒲看了眼侧边的床铺,“要不,你先去公共洗手间吧?”

    “只能这样了,哎,还好穿的是睡裤。”

    黄离气馁地摇摇头,走到门边,拧开门,走了出去。

    陈一蒲收回目光,看向手表,荧光表盘指向两点的刻度。

    (再睡会吧。)

    他蒙上被子,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指针缓缓走着,发出规律的声音。

    哒...哒...

    咔。

    周围陷入了沉默。

    ……

    嗡嗡嗡…

    手表的振动将陈一蒲从睡梦中惊醒,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他睡得很不好,不单是因为薛均的鼾声,很多声音从墙壁和地板透了过来,像有人走路,又像人在挪床,还有人的叫喊声。他好几次想坐起来出去吼一声,然而每一次都被浓重的睡意死死压在床上。

    “今天没有起床铃啊?”

    陈一蒲暗暗嘀咕一声,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口渴,急切地想去找水喝。

    四周没有光,他下意识去踩拖鞋,却数次踩了个空。

    “黄离,黄离。”

    他看向对侧的床铺,那里被子裹成一堆,像团待醒的面团。

    (这货这么早就走了?)

    陈一蒲光着脚站了起来,循着室外的一点光,从柜子里拿出唯一一瓶水,咕噜噜地连灌了几大口,才觉得嗓子稍稍舒缓了一些。

    他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指向六点半,再有一会儿,就该上课了

    (不能再耽搁了。)

    他放下矿泉水,就朝着阳台走去。

    豆大地雨点不停地落在雨棚上,噼里啪啦作响。他随手拿起置物架上的杯子,拧开了水龙头,在嗤嗤两声后,水龙头里滑出了半杯水来。

    簌..簌..

    他刷着牙,一边看向窗外。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几乎没有一点光。

    他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了,应该雨过之后,能凉快不少。

    嗯?

    突地,他动作一停,看向了操场方向。

    只见暗沉的大地上,好像有几道黑影在快步奔跑。

    (暴雨天跑步?脑子有问题吧。)

    他暗笑一声,吐了口含带泡沫的液体,放下杯子,走进了屋内。

    “薛均...薛均...

    “这天都没亮呢,别闹...再睡会,到点了你再喊我。”高壮男生咂了咂嘴,一裹被子,就要转过身去,却感觉眼前闪过一抹绿光,睁开眼,一只闪着荧光的手表已经递到了身前。

    “你看看几点。”

    薛均拿过手表,仔细一看,扑通一下,坐起身来。

    “六点四十五了?但是,为啥不响铃呢?”

    “应该是暴雨的关系,可能哪的线路出了问题。你赶紧收拾一下吧,你不是和朱老师约了吗?”陈一蒲提醒道。

    “哦对...体育馆。”

    薛均低低惊呼一声,着急忙慌地跳下床,随手套了件衣服,拎着鞋,就朝门外小跑而去。

    陈一蒲走向衣柜,换上校服,转身就向着隔壁床铺走去。

    “老吴,老池,起床...”

    “...再睡会...”

    白胖身影裹了裹被子,嘟囔一声。

    一个顶着鸡窝头的英俊青年坐起身,轻轻打了个哈欠。

    “蒲爷...几点啊?”

    “六点四十五了,今天没响铃。”陈一蒲解释道。

    “我还以为才三四点呢。”英俊青年重重地打了个哈欠,眼睛似睁未睁着,“蒲爷,帮我带份早餐呗,我实在起不来。”

    “行,老样子,豆浆一杯,薯饼一个?”

    “谢了。”

    英俊青年摆出个抱拳的姿势,软软地就倒了下去。

    陈一蒲稍微收拾一下后,踮起脚,将一个粉白的袋子从床铺上拿了下来,迈步走出了房门。

    走廊里没有开灯,只有头顶的消防标识散发出微微的绿光。陈一蒲快步走着,很快就来到了一扇灰绿色的双开门前。

    他伸出手,握在了门把手上,然而门把手并没有顺畅的感觉,而是传来咔的一声。

    陈一蒲脸上有错愕的表情,他反复尝试了几遍,然而门锁只是咔咔作响,没有一点开启的意思。

    (怎么回事?)

    按照学校的安排,六点半左右就会有人解锁这道门,像今天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陈一蒲皱了皱眉,略微思索一番,转身就朝着来路走去。

    轰隆隆...

    隐隐的雷声在周围作响,陈一蒲走在寝室的走廊上,他发现今天的走廊安静得有些过分,大多房门都处在紧闭的状态,偶有一扇打开的房门,里面也黑漆漆的,没有动静。

    宿管的房门相距不远,他已经可以看见她那张用于签到的木桌,只是上面没有那张写有学生名字的签到表格,也没有圆珠笔。

    (看来是真睡着了。)

    他苦笑一声,来到宿管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咚咚的声音在走廊回荡,陈一蒲见没有回应,力量又加重了一些。

    砰...

    门身微微晃动了一下,接着敞开了半边。

    “没锁?”

    陈一蒲看着那开到一指来宽的门缝,犹豫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姜叔...你在吗?我进来了。”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洗衣液味道。相比外面,房间里更暗,陈一蒲找了好久,才从墙上找到了灯光开关,按了下去。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除了那啪嗒一声,周围一点变化没有。

    (停电了?)

    他站在寝室门口,只觉有微微的凉风吹来,冰冷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