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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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

    腊八节过了之后,转眼就算过年。

    除夕的时候,一直在青城观休养问道的宋国公孟显终于回来了。

    但他即便回来,也并不常在府中出现,多呆在其外院书房明清院内,仅在除夕家宴的时候出现。

    孟家的除夕家宴摆在春熙院,除了孟家本家的人之外,还有宋国公府其他三服之内较为亲近的几大房族亲。

    春熙院位于宋国公府内院中轴线中间位置,是一个“用”字型的大院落,专门用作大型宴请的场所。

    它正面有五间大正房,正厅是一个大花厅,东西稍、次间均做宴客的花厅用,左右各两间厢房是给女眷准备的用作换衣小憩的地方,厢房两旁的两间鹿顶耳房是厨房。

    庭院除了四角各摆一个养着睡莲金鱼的大水缸,中间未植花栽木,而是青砖铺就的大平地,宴请时常用来当斗茶、射箭、看百戏的场所。

    春熙院后楼有个二十多余房间的大跨所,用作大宴后需要留宿的女眷的住所。比如,来年孟季廷成亲或孟燕娴出阁时,那些从外地赶来参加喜宴的亲眷若是留宿,此处便是被安排给女眷的住所,男眷则会被安排在外院。

    孟季廷是家宴最重要的东道主,他从酉时便准备出发过去了。淞耘院位于宋国公府内院的东边,与春熙院隔着一个水榭和水廊,两院之间倒是不远。

    他本是打算带青槿一道去,青槿却笑着对他道:“爷,您带红袖姐姐一道去罢,我想和哥哥一起吃饭。”

    孟季廷皱了皱眉,脸上有些不高兴。

    青槿扯着他的衣袖,轻轻的摇了摇:“爷……”

    孟季廷道:“早去早回,你得回来跟我一起守岁。”

    青槿高兴的屈了屈膝:“谢谢爷。”

    青松住在宋国公府的西南边。从外院西南墙边一个角门出去,在毗邻宋国公府的位置,专盖了一片“口”字型的院落,里面住了府里的一些重要管事和其家眷。青松就住在第二个院落东侧的两间房。

    青槿到的时候,青松已经做好了饭菜摆在了桌子上。见穿着斗篷的青槿的脸仍是被吹得红彤彤的,连忙将她拉进了屋里:“快进来!”然后将屋里的炭盆挪到桌子旁边来,又问:“冷不冷?”

    青槿放下手里的食盒,一边将里面装菜的碟子往外放一边笑着回道:“不冷呢。”见他一直盯着她摆菜的动作,便和他解释道:“世子爷赏的。”说着还从食盒拿出一壶酒,晃了晃:“还有一壶梨花白。”

    上面都是青槿爱吃的菜,青松并未说什么,道:“吃饭吧。”

    青槿去找了两个酒杯出来,给青松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点,拿起酒杯递给青松:“哥哥,来,我们喝一杯,新的一年,祝我们都有好运气,以后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青松放下筷子,接过酒杯:“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

    青槿道:“我只喝一点儿。”说完和兄长碰了一下杯。

    青松这话一出,青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声笑了出来。她指着青松,笑得前仰后合:“哥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家务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连自己的袜子都不会洗的啊。”

    青松被青槿这么一说,有些尴尬地咳了咳。他瞪了青權一眼,伴装生气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哥哥这是为了谁?还不是怕你累着了。快去烧水沏茶,别在这儿贫嘴了。”

    青槿见状,赶忙收敛了笑容,乖乖地去烧水沏茶。她一边忙碌着,一边回想着青松刚才的话,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青權沏好了茶,端到了青松面前。她笑盈盈地看着青松,道:“哥哥,请喝茶。”

    青松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看着青槿道:“青槿,你知道吗?其实哥哥一直都很羡慕你。”

    青槿听了这话,有些意外地看着青松。她不解地问道:“羡慕我?羡慕我什么?”

    青松叹了口气,道:“羡慕你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哥哥从小就要背负很多压力和责任,很多时候都不能像你这样自由自在。”

    青權听了青松的话,心里有些难过。她走到青松身边,轻轻抱住了他,道:“哥哥,你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很辛苦,但你也很棒啊。你是我最仰暮的哥哥,我相信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你都能克服的。”

    青松被青槿这么一抱,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然后轻轻拍了拍青槿的头,道:“好了好了,别抱了,我一个大男人被你抱着,怪不好意思的。”

    青槿闻言,松开了手,嘟了嘟嘴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是最亲的兄妹啊。“

    青松笑了笑。

    等吃完了年夜饭,青槿准备起身去收拾碗筷,青松将她扯到一边:“我来吧,你去烧点水沏点茶。”

    青松日子过得粗糙,这里并没有点茶的工具,青槿于是干脆将茶叶放到了茶盏里,加了点橘皮,加沸水直接泡着喝。

    青松洗完碗后,将袖子撩下来,和青槿一起坐到榻上,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她:“给你的压岁钱。”

    青槿道:“我都多大了,哪还能收压岁钱。”

    “没嫁人便还是小孩子。”

    青槿将荷包拆开看了看,里面是两个银锭,每个大约有三两重,打成元宝的模样,还有一枚铜钱——时人喜欢在荷包里多放一枚铜钱,意为“平安”之意。

    青松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过了一会,又认真看着青槿道:“……槿儿,你翻过年就十六岁了,也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父亲和母亲不在了,所以你的亲事只能我这个哥哥替你打算。”

    “……我这一年替你相看了一户人家,是个读书人,比你大三岁,翻过年十九。那人家中双亲健在,下边有个妹妹,父母亲都是和善的老实人,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亲戚。家中在金水桥边有两间旺铺,家里不是大富大贵,但算得上殷实,吃穿总是不愁的。他此时虽还未考取功名,但我看他读书也上进努力,以后考个秀才总还是成的……他说他曾见过你,也很心悦于你。从前我想再看一看他的人品,所以不曾和你说过。如果你愿意,过段时间我想让你先见见他,等到合适的机会我求府里放你出去嫁人。”

    青槿小口小口的喝着茶盏里的茶,并不曾说话。

    青槿回到淞耘院的时候,蓝屏和紫棋并院里其他几个小丫鬟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