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诡大明:灵能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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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日暮途远,朕将倒行而逆施

    时年隆庆六年,五月二十五日。

    短短六载光阴,大明的第二位灵能皇帝便轰然倒下。

    重重叠叠的钟鸣声响彻了帝都。

    京畿地区的芸芸众生纷纷放下手中的生计,朝着紫禁城的方向张望。

    文华殿中,适才还尽然有序的官僚队伍变的嘈杂无比。

    他们争先朝着文华殿涌去,最后被大汉将军们阻拦在门槛外。

    纠仪官们苦恼的看着乱哄哄的现场。

    朱翊钧心口一痛,他看见朱载坖身上的光辉逐渐熄灭。

    他愕然无比,走上前去,触手所及冰寒彻骨。

    想要抓住命运的残留,张口欲言,却又哑然无声。

    朱翊钧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庆贺。

    一转眼,就成为了孤家寡人。

    高拱一身绯红官袍,两鬓斑白,一抬眼,已经是老泪纵横:“臣受大行皇帝厚恩,誓以死报。望陛下勿以后事为忧。”

    只是这悲伤背后,更多的是遗憾。

    和皇帝的紧密联系,是他在朝堂上大权独揽的根源所在。

    张居正吞声啜泣,面含忧戚。

    在悲切之中,冯保与张居正交换了一个眼色。

    两人虽然也都面含哀戚,但也都藏了一丝旁人看不透的如释重负。

    张居正抬起袖袍,揩揩泪眼,跪身说道:“请陛下节哀!”

    虚空中一丝讥讽在张居正耳畔响起,张居正用一点灵能掐灭了这股混沌之风。

    跪在文华殿外的群臣亦是失声痛哭。

    朱翊钧抚着金座,忽然明白。

    皇帝的大位不仅是束缚,也是维持皇帝生命的工具。

    人心所向,享万民香火,食气者神明不死。

    只不过,愚者往往无法承受这份恩泽。

    朱翊钧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这时候才找回了声音:“朕知道,卿等勿虑。大行皇帝山陵事,交由元辅主理。由张先生,统筹编纂大行皇帝实录。”

    高拱虽然得了最重要的差事,却没多少欢喜。

    他和张居正的差别,就在这微妙的称呼上。

    “臣遵旨。”高拱迎着孟冲求救的目光,最后还是低下头颅。

    听听,张先生,多亲近啊。

    压在张居正心头沉甸甸的压力尽数散去:“臣谨遵帝命!”

    为朱载坖做最后的盖棺定论。

    没有时间为皇帝的逝去而悲哀。

    内阁的争斗反而随着朱载坖的逝去而变的愈发激烈。

    “都下去吧。”朱翊钧背对群臣,站的笔直。

    他定定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奴仆,为朱载坖整理遗容。

    昔日的音容笑貌,尤在眼前。

    朱翊钧往昔稚气未脱的模样,在这一刻迅速的褪去。

    高拱和张居正领着群臣朝着朱翊钧默然行礼,一一离去。

    张居正一步踏出。

    忽然,一阵灼热而明亮的天光破云而出。

    他惊讶地抬起头张望碧蓝的天穹。

    新生的太阳大放光明。

    而在天边,一轮残阳正飞快的陨落。

    他回望文华殿,朱翊钧的身影交织在明暗不定的光线中。

    吏部尚书杨博和吏部左侍郎张四维,左都御史葛守礼聚集在高拱周边,对此漠不关心。

    他们关心的是王崇古被弹劾,这件事关乎晋党的命脉。

    百官还没从隆庆皇帝的薨毙中反应过来。

    但新皇帝的恩泽已经迅速的驱散了素日以来的阴霾。

    世界如获新生。

    朱翊钧换上用粗麻布制造的丧服,缞服,披麻戴孝。

    回到乾清宫,这里的一草一木好像还残留着朱载坖的生活气息。

    没有时间感怀。

    他开始接手整理两代帝王的遗产。

    冯保则第一时间派人接替了文华殿周围的太监。

    随后他又马不停蹄的来到朱翊钧身后,俯身行礼,并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一汇报。

    朱翊钧全程漠然,对于孟冲的下场漠不关心。

    冯保又折返回来,小声劝慰:“陛下请节哀。”

    “都是朝臣们有意放纵,不然大行皇帝何至于此。”

    “六部手中积攒了不少野生的灵能者,皇爷,要不要老臣将他们?”

    说着,冯保手掌猛的往下一划。

    既然皇帝不快活,大行皇帝在地下实在凄冷。

    其他人怎么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可以送他们去陪葬。

    朱翊钧悲切麻木的面上总算有了几分波动:“事已至此,非人力可以强为,此乃天丧我也。”

    想从文官手里把那些野生的灵能者扣出来,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未经登记的灵能者,实在是最合适不过的消耗品了。

    冯保连忙将头颅压的更低:“是臣考虑不周。”

    朱翊钧回首道:“大伴向来谨慎,不曾行差出错,素有恭顺之心。这司礼监掌印的位置,也一并担了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馅饼,冯保第一时间伏跪于地:“皇爷!奴婢何德何能,敢以东厂提督兼任司礼监掌印之位,此乃祖宗之法,万万不可更易。”

    什么体面,老奴就是陛下最为忠实的鹰犬。

    他也不称臣了。

    朱翊钧忽然抬眼:“怎么,朕连任命内廷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咱都把机会给你了,大伴就不敢去和朝臣们撕咬?

    冯保顿时会意,大喜过望,膝行于朱翊钧面前:“皇爷金口玉言,内廷些许家务事,自然不容外朝掣肘,老奴愿领此职为陛下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朱翊钧很是受用,至少这个人还有谦卑之心。

    “宫里太乱,太杂了,朕很不喜欢,你明白吗?”

    朱翊钧拿出金令,扔到冯保怀中。

    “老奴这就为皇爷扫清阻碍。”冯保接过金令后,紧紧握在手中,他的辛苦总算获得了回报!

    只有身旁的殷太监依旧心无旁骛的拱卫在皇帝周围。

    被大行皇帝一封遗诏送到朱翊钧身边的朱希孝。

    成国公朱希忠的亲弟弟。

    他是掌锦衣卫事的北镇抚司左都督,缇帅,典掌宿卫。

    已经可以被尊称一声大金吾,位居人臣之极。

    尽忠职守的大汉将军就在身侧。

    两位皇帝的遗产。

    最不起眼的,是内帑中积累的财富。

    包括内承运库中积攒的三百余万有奇的白银。

    这些凡物,微不足道一无是处。

    超凡显世,即使是中央集权的封建帝国,也要紧紧抓住武力。

    从嘉靖时期就不断开始培养的灵能者,人才是最重要的。

    嘉靖皇帝将其放在玄都观,朝天观。

    这些不受朝臣们辖制的武装力量以炼丹修道的名义在统合在皇帝手下。

    传至在隆庆皇帝朱载坖,他们变的愈发隐秘。

    朝堂上不再露面,所有的编制和人员名单只掌握在皇帝手里。

    而现在,轮到朱翊钧了。

    他点上了香烛,正上方供着太上道君的神主牌,底下一格供着三块神主牌。

    朱翊钧端坐在神坛前的蒲团上,身前钵盂里还剩下半盂香墨。

    紫檀木燃烧的香气一缕一缕的传入乾清宫中。

    值守的大汉将军们让开了道路。

    三位身着紫袍的道士衣冠飘飘,领着两班道士悄无声息的从正门而入,跪倒在朱翊钧身后。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臣,万寿宫陶文龙。”

    “臣,朝天观蓝道行。”

    “臣,玄都观邵元节。”

    “听诏而来,参见陛下!”

    三位在嘉靖时期声名赫赫的灵修,将记录着两观一宫中所有修士的名录,送到朱翊钧手中。

    自从嘉靖四十五年后,便销声匿迹的灵能修士们重现天日。

    朱翊钧不禁问道:“诸位为何而来?”

    听谁的诏,奉谁的命,所求者何物。

    只听他们齐声说道:“陛下天命所归,臣等所求,从龙之功,陛下举霞飞升之日,亦是臣等得道之时。”

    朱翊钧忽然明白或许他们从未离开。

    他缓缓翻看着名录,笑道:“朕要你们清理掉宫中的腐化者,可能做到?”

    陶文龙不由得抬头瞻望,皇帝白净如玉的侧颜仿若神仙:“那么如你所愿。”

    三人对视一眼,一同赞唱道:“臣等谨遵帝命。”

    不多时,三人便领着一班道士退了出去。

    朱翊钧望着嘉靖皇帝的三块神牌:“还算听话。”

    随后朱载坖的遗体送入金丝楠木的棺材板里,将会在仁智殿中停放朱载坖的灵枢。

    内阁的直房里不断官吏和中书舍人奔走,彻夜不眠。

    六科廊中人影幢幢。

    他们要将新皇继位的事情,和大行皇帝的遗诏传递到各地驿站。

    根据内阁最后统合的意见,刊登在邸报上的遗诏将一字不改。

    哪怕群臣对司礼监辅佐的字眼看不顺眼。

    但恰逢这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当蒙古诸部落变成半人半马的怪物。

    当泰西诸国大部分成为牛头人,或者拥有羊蹄的魅魔。

    当辽东的鱼皮鞑子转化为绿皮,在白山黑水之间泛滥成灾。

    当倭国正在实时上演着百鬼夜行,几乎化为鬼国。

    当岭南的疫病疟疾瘟疫横行,使之成为绝地。

    在这个比烂的世界。

    大明就是实实切切的天朝上国,是文明之光。

    至少,总得有个人样吧?

    谁也不想像化外蛮夷般不人不鬼的活着。

    于是东南亚诸国主动拥抱了大明,如乳燕归巢。

    形同摆设的朝贡体系在近十年之内重新完成了塑造。

    但是混沌的威胁依旧无处不在。

    儒家的士大夫开始寻求改变,心学在亚空间降临之际,就已经完成了蜕变。

    而救赎之道,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