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膏药
天下酒楼地处京城最繁华地带,门庭若市,客人非富即贵。
上下六层都坐满了。
江城带着方舟五人走进了,看看爆满的场景,不由大吃一惊。
“客官,没位子了,不好意思嗷。”
小二赶紧跑过来点头哈腰的说道。
江城拿眼一扫,一把推开小二,摇着扇子走向拐角处。
拐角处一张台子,坐着一男一女,正在喝茶聊天。
“十四爷,介不介意聊几句?”
江城陪着笑问道。
“对不起,十四爷,你赶紧离开,十四爷不喜欢打扰。”
小二跑过来说道。
“滚,在唧唧歪歪割断了你的舌头,给爷泡杯茶。”
江城一屁股坐着男人的对面。
旁边桌子上的护卫全部站起来,方舟扭头一扫,双方剑拔弩张。
“你是谁?”
十四爷陪着笑问道:
“我好像不认识你?”
“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我叫江城。”
江城陪着笑摇着扇子说道。
“嗷嗷嗷,就是鸠兹候江夏的第四个儿子,那个花花公子江城。”
女人捂着嘴哈哈大笑。
“你找我什么事?”
十四爷很不喜欢的样子,有点厌恶的表情。
“十四爷,你是战神,可是你做人不懂圆滑,这里有一封我截胡的信件,是要在秋围场杀了你。”
江城把信放在桌子上,站起身一笑:
“不打扰你们甜蜜了,你是无所谓,可是你有没有为王妃想想。”
说完贴在女人的耳边说:
“你想不想母仪天下。”
说完刚刚往外走了一步,像见了鬼一样,赶紧有背对着外面坐下来,低着头。
女人好奇的扭头看看外面。
“我表妹有那么恐怖吗?你不是喜欢美女吗?你身体不行了吗?”
女人说完喊道:
“林家表妹,这边。”
江城恶狠狠的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哈哈大笑。
“表姐好,表姐夫好,不不不十四爷好。
咦,你敢躲我们,连家都不回,我们刚刚从鸠兹候府出来。听人说你在这里吃饭。”
林乐施拍拍江城的肩膀说道。
“表姐好,十四爷好。
这真是缘分到了挡都挡不住。”
林乐瑶笑着说道。
“江城,你不是花花公子吗?怎么见到美女怕成这样,这个跟你的人设不一样,传言也不见的是真的。”
十四爷笑着说道。
“我刚刚加入道教,是无极门的宗主。戒女人,真的。”
江城一脸尴尬的说道。
“你说瞎话也不脸红,你既然戒女人,为什么身边带着五个美女?”
林乐施笑着问道。
“徒弟,徒弟你信吗?”
江城说道。
“既然戒女人,为什么收女徒弟?”
林乐施问道。
“伺候我啊!洗洗刷刷难道要我这个宗主亲自动手?”
江城尴尬的说道。
“要想先学的会是不是天天晚上跟你睡啊,看你虚的。”
林乐施笑着说道。
“姑奶奶,我错了,我虽然是小侯爷,但是我是小娘生的没有实权,没钱没权给不了你们幸福,跟着我只能吃苦,何必呢?”
江城实在没招了,可怜巴巴的说道。
“我们姐妹俩都是兵营长大的,戎马一生,还怕吃生活的苦吗?”
“就是,我们姐妹俩不介意,这五个姐姐做大也行,我们做小可以的。”
江城瞬间无语了,端起茶杯想办法。
门口闯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慕容云海,江城计上心头,一拍桌子喊道:
“林大小姐,林二小姐,我同意娶你们,稍后我上门提亲行吗?
不过要等我一段时间,我要先赚钱,是不是,没钱怎么娶媳妇。”
慕容云海顺声音一看,走了过来喊道: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两个臭婊子敢打老子,今天看我不弄死你们。
来人抓起来,带回去,老子好好过过瘾。”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这是十四爷,我们都是小侯爷和郡主,你算什么臭虫。”
江城指着他的鼻子喊道。
楼上楼下围观的人都看着,慕容云海的手下明白人,刚刚楼上楼下不是侯爷就是王爷,太子还站在楼梯上。
慕容云海拿起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嚷道:
“十四爷算什么东西,我上个月还宰了他的马,他屁都没有放一个,你们什么侯爷郡主,在我眼里狗屁不是,我慕容云海,这里是京城,我慕容家的地盘。
老子让你三更死,阎王都不敢留你到五更。”
“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京城谁家的天下?”
江城高声喊道。
“京城是我慕容家的天下。”
慕容云海高声喊道。
江城走到楼梯前深深鞠躬,说道:
“太子殿下,我们附属小国,不经常来京城,我想问一下,东方王国是不是换皇帝了,现在的皇帝是不是慕容家,到底您是东方王国未来的储君还是他慕容云海是未来的储君。请太子告之一下。”
话音刚落,整个酒楼安静的让人害怕。
“小子,你少吓唬老子,别说太子不在,就算太子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太子和京城王爷大臣都是我慕容家养着。我慕容家是东家。”
慕容云海都没转身高声喊道。
“慕容云海,你敢接战太子爷的皇权。如同谋反,人人得而诛之。”
江城说完拿着慕容云海的家奴手里的刀,手起刀落,慕容云海身首异处,死尸倒地。
“太子殿下,慕容家谋反,按照东方王国的律法,挑战皇权,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请您发落。”
江城提着慕容云海的脑袋跪在楼梯口喊道。
“来人,传刑部尚书、九门提督、巡防营和金陵府,查抄慕容家,所有财产充公,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太子恶狠狠的看着江城,咬着牙喊道。
“咯。”
太子的护卫飞快的跑出去。
不到一盏茶功夫酒楼空了,都跟着太子离开了。
傻子都知道,慕容家为什么这么狂,因为是太子的表舅,也是太子爷的钱袋子。
可是今天被江城逼的不能不杀,不杀皇权就是一个摆设,附属国就有疑心了。
江城把慕容云海的头一扔,站了起来,走到十四面前说道:
“他杀了你的马,我杀了他一族,为你报仇,你们离我远点,太子爷会找个理由就杀了我,你们不想当寡妇就离我远点,乖找个了嫁了吧,走了。”
说完,匆匆带着方舟等人离开酒楼。
“如果你遇到的是猪,请不要跟他谈理想,因为他关心的是饲料,如果你遇到的是狗,请不要阻止它吃屎,因为它会以为你要跟它抢,说不定还会咬你一口。
十四哥,但是眼前这个花花公子绝对是你老二,就是你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你要把握。”
薛火凤看着江城远去的背影接着说:
“看着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想花花公子的人设就是为了自保装出来的,我想女孩的手都没摸过。”
“这一世你最爱的那个人,就是前世最爱你的那个人,到来的都是债,需要还,那就还得彻彻底底,离开了,就是还清了。
前世没有亏欠,这辈子就不会相见。缘分起始,我在人群里看到了你、缘分到头,我看到你在人群当中。”
林乐施陪着笑说道,刚刚要站起来,外面跑过来几个护卫。
“大小姐,二小姐,老爷命令立刻回府,请。”
林乐施和林乐瑶无奈的站起来刚要说话。
门口匆匆跑进来几个护卫和一个管家。
“大小姐,老爷让奴才们接您回府,老爷说,今晚不会太平,不要瞎跑别为了一个花花公子和太子对立,请十四爷保重,请。”
“十四哥,我回去,你早点回去吧!”
薛火凤站起来一笑说道。
十四爷站起来送三人到门口,看着她们上了马车,皇城方向飞来一匹快马。
“十四爷,陛下口喻,请十四爷立刻进宫,养心殿见驾。”
“知道了。”
十四爷飞身上马,策马扬鞭,一队皇家雨林的骑兵跟着后面。
京城的夜晚热闹非凡,彩灯十里,游走商贩与路边小摊占据了大部分街道,江城不得不慢下步伐一点一点向前走。
方舟有心拔刀为她开道,让她及时拦下了:
“年轻人不可太过急躁,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是出来找乐子的,可不是出来耀武扬威的嗷!你没长眼睛是不是,你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也不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刁民,竟敢往他堂堂侯爷身上撞!知道他这一身衣裳值多少钱?他一辈子也买不起!
江城愤怒地抬起头,百姓们纷纷驻足围观他的洋相,根本没人停下来理他。他翘起脚来向远处望去,倒是有一抹十分扎眼的红色拐个弯便不见了,其余的也没谁能惹上他的眼。
这么个插曲一闹,江城突然就没了让方舟跟着她的心思。于是她挥了挥手,侧头对方舟说:
“爷自个遛遛,你先回去吧。”
“是,宗主。”
江城瞧着络绎不绝的人流,昂首阔步向前走,这个时候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糟糕,她的钱袋呢?
后知后觉地停下脚步,她大步朝前方奔去,边跑边喊:
“大胆刁民,本侯的钱袋你也敢偷!方舟,方舟!”
周遭百姓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他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不风度,一心向前跑。若是搁往常,丢个钱袋也就十两八两的,可以不放在心上,可今儿不同,散碎银子加上一些银票,少说也有百两,岂能便宜这等小贼?
一路走过闹市区,拐个弯便是一个沉寂的小巷。月夜甚明,街道清冷,了无人迹。江城累得气喘吁吁却什么都没追到,只能心中把那该死的小贼骂遍八辈祖宗。
喘匀了气,他直起腰身。这一抬头可好,原来两侧屋顶之上不知何时站满黑衣刺客,吓得她险些背过气去。
“江城,受死吧!”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厉喝,他赶紧撒丫子向回路跑。跑了没几步后她不得不停下,街道前方站了一个黑衣人,明月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一身夜行衣浑欲与黑夜融为一体。
该死的,她怎么能叫方舟回去呢?
江城呆呆地看着眼前之人,心中大呼命不久矣。他的右手缓缓从身后挪出,指缝之间夹着泛寒光的一柄小刀,一看就特别锋利。
咻…
眼看着那柄小刀就要刺中他的胸腔,一把摊开的折扇自他身侧旋转飞过,稳稳与小刀相撞!
铛啷一声响,小刀深深插进地面之中,刀身轻晃。折扇在与物体相撞之后,又重新飞回来处,仿佛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一个幻觉。
他忍不住回过头。
月色下,一身风骚红衣的男人黑发披散,他自潇洒踏风而来,平稳落在她的身侧。
“以多欺少?这种事情怎能不带我。”
他以扇遮面娇笑数声,让江城有些怀疑他出现的目的是来恶心她。
但是依当下的情况,唯一能帮他的人只有他。江城扯住他的袖子,低声对他说:
“兄弟,我是江城。你今日救我一命,我保你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红衣男人偏头与他对视,那双清雅而细长的双眸像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只消看上一眼就深深地攫住了他。
他娇俏地冲江城眨了眨眼,呵呵笑道:
“一言为定哦!”
这句话像是一个讯号一样,四方杀手十分不丈夫地齐齐围攻,红衣男人把江城护在身后,仅凭一把折扇便让众人无法靠近。他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慢慢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人还真是不怕惹上麻烦。
他出手迅速,动作利落,一次对付这些人也毫不吃力。江城看着他轻松解决掉这些人,本来有些清冷的街道横七竖八躺得全是黑衣人,似乎也很有趣。
“多谢大侠搭救。”
江城的腿有些发软,但这不耽误他对他抱拳感谢。
“小侯爷,人已经被草民杀了,可别忘了说好的荣华富贵哦!”
刚刚杀过人的折扇轻轻一甩,用以遮挡他的绝色面容。
江城捂着心口与他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对视,眉头突地一跳: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这么及时,你……有什么目的?”
难道是看他长得又帅又有钱所以千方百计想接近他,自荐枕席什么的?
他下意识地在他下盘扫了扫,又在他脸上扫了扫。
好一张精致妖娆的脸。
“呀呀呀,侯爷可真是冤枉草民!”
红衣男人折扇一敲,神色夸张,
“草民原本在夜市上溜达,突然就见东方一阵霞光四射,草民不知不觉被吸引过来,没想到正巧给草民救了侯爷的机会。其实就算没有草民,侯爷您也是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少放屁。”
江城对这种油腔滑调的人天生就没什么好感,
“本侯遇刺就霞光四射,本侯要是死了,是不是会紫气东来啊?”
“侯爷金口良言,您说啥来就啥来。”
“……”
“好了侯爷,草民开玩笑的。”
他突然换了个表情,对他疯狂地抛起了媚眼,说,
“早闻侯爷这人最大方,往水里啪啪丢银子这么任性就为了听响,有钱没处花。草民助人为乐,愿意替侯爷分个忧什么的,当然也不介意适时地献上草民的肉体。”
……看来还真是猜对了,自荐枕席。不过她这人虽然浪荡了一些,但是最起码的,他有底线。就像这种一看便不是什么良家好货色的男人,即便是脱光了躺他的床上,用白花花的大腿勾引他,他也懒得瞧他一眼。
不值钱的东西。
更何况,还是个死断袖。
江城扫了他一眼吊儿郎当的样子,真是半点也不愿与这种刁民纠缠。于是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钱可以去侯爷府领,直接找方舟。”
地上这些尸体还真是麻烦,不过相信明早自会有人报官。官府那边如何处理,他也懒得管。
像他这种大绥最具话题性的人物,有人刺杀已经是家常便饭。嫌弃了这个男人一通之后,他便原路返回。
这个男人的伸手决定是陛下身边的大内高手。
刚到三清观,天空黑压压一片箭雨。
在犀利的箭阵下,江城的身手是好,但在如此密集的箭阵下再好的身手也变的微不足道了。他半蹲在地上,将自己的身体缩到最小程度,一手紧握着半截长矛,将不时飞来的雕翎打落。只一会工夫,他已累的满头大汗。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江城抽空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扭头一瞧,见山谷崖壁根处受箭雨攻击的较少,他当机立断,一拉身边中年人的衣服,急道:
“我们去那边躲躲!”
情急之下,他已顾不上再装哑巴了,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只是用力拉住中年人的衣服向峭壁根处跑。可是拉了几下,中年人的身子纹丝未动,好像根本没有跟他走的意思。江城大急,回头喝道:
“为什么不走?留下来等死吗……”
话到一半,剩下的又被他咽了回去。中年人不是不想跟他走,而是已经走不了了,一支黑色的箭羽不知何时射中他的头盔,强大的力道直接击穿铁皮,并射穿他的脑袋,箭尖由其后脑探出,猩红的鲜血滴滴答答流淌出来。
要命的一箭,中年人死时连声都没来得及叫一下。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不久之前还救了自己一命的大叔,才一眨眼的工夫就死了,江城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尸体,瞪大眼睛,怔怔发呆。
可就在他发呆的一刹那,一支利箭挂着嘶嘶的风声,狠狠钉在他的肩膀处,随着扑的一声闷响,衣服和皮肉立刻被贯穿,箭支的铁箭头深深钻进他的血肉中。
“噢……”
江城那么坚强的人,此时也是痛的发出一声闷哼,半蹲的身子受冲击力一屁股坐在地上。
根本没有缓口气的时间,接下来又有数支利箭飞来。江城想也没想,回手抓住露在肩膀外的箭身,猛的向外一扯,噗嗤,利箭被他硬生生拔了出来,连带着一道血箭射出,那一瞬间痛彻骨髓的巨疼没有让他皱一下眉头,嘴角反而高高挑起。
他身如狡兔,猛的向崖根底下飞扑过去。
嗖、嗖、嗖…三支利箭几乎是擦他的身体呼啸而过。
江城动作快,前扑的力道也极大,凌空跃出三米之远,落地后身子毫不停歇,顺势继续向前翻滚。短短二十米的距离,他足足挡下五支利箭,躲开的箭支不下二十支。
等他成功躲到崖壁底下时,终于长长吐出口浊气。正如他刚才判断的那样,射到崖根底下的箭支并不多,许多雕翎还飞在半空中便被崖壁凸起的石头挡掉,偶尔飞过来的利箭对江城已不构成太大威胁。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抽出机会仔细观瞧山谷的情况。
对方的箭阵不知道已经射过几轮了,整个山谷都被密密麻麻的箭支所覆盖,无数的箭羽横七竖八的插满地面,黑压压的一片,同时也将士兵和百姓们的尸体掩盖住,只是它盖不住那猩红的血,鲜血在石头缝隙中流淌,汇集成条条的小河,刺人眼目。
令人感觉奇怪的是,血在源源不断的向他这边流淌,江城也并未在意,只是认为是自己这边地势较低的关系。
侥幸躲过箭阵的士兵百姓们还在痛苦地哀号着,哭喊声,凄厉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或者说此时的山谷也已变成了地狱。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箭阵终于停止。
山谷内没有风,但江城却觉得身体冷飕飕的,他伸手摸摸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了,好像刚刚让雨淋过似的。
身体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江城有些头晕眼花,站立不住,靠着崖壁缓缓坐了下去。
他想缓口气,歇一歇,但对方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轰、轰、轰……谷口方向传来整齐有节奏的巨响声,连带着,整个地面都为之震动颤抖着。
江城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扭头向谷口那边观望,不看还好点,这一看,江城的心凉了半截。只见谷口处,大批身穿银色铠甲的士兵组成整齐的方队,迈着统一的步伐,一步步的压过来。
那排列密集又银亮的铠甲在月亮的影射下,好象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亮的让人不敢直视。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却又真真实实存在的压力扑面而来,压的人心慌,也压的人喘不上气。
江城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压力。
不用跑到近前去细数,只远远的观望,听着震人魂魄的脚步声,就不难猜出对方的人数。这个方阵,少说也有过千人,这么多人,不用动武器,一人只打自己一拳或踢一脚的话,自己也得变成肉酱。
他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曾经无论面对那么危急的情况,都能保持沉稳和冷静,但是现在,他慌了,而且慌的很彻底,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以目前这种情况,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生还的可能。江城添添干裂的嘴唇,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他的鬓角不断的滴落,出于本能反应,他坐在地上的身子用力地向后蹭。
可惜他背后是坚硬冰冷的崖壁,根本没有退路。
呼!江城叹口气,摇头苦笑,真是意想不到,自己在枪林弹雨中都能存活下来,此时却要死在这见鬼的冷兵器战场上,更加讽刺的是,他连自己是如何卷进来的都不清楚,死都死的不明不白。
难道这就是老天对他杀孽太重的惩罚?他自嘲地琢磨着,正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按在地上的手感觉有些松软。
山谷里到处都是石头,寸草未生,没有泥土,怎么可能有松软的感觉?他急忙低头查看,在他屁股后方的崖壁有许多裂纹,而流淌过来的鲜血全部顺着裂纹的缝隙流了进去,很明显,那里面是空的。
发现这一点,江城如同发现新大陆似的,面露惊喜,他抓起半截长矛,用力向裂纹里一插,只听扑的一声,整个矛尖都没入其中,如果真是石头,以他现在的力气不可能将长矛刺进这么深。
果然是空的,这里竟然有个山洞?!他心跳加快,咬牙撑起疲惫的身躯,手脚并用,拼命的挖着壁脚下的碎石块。
哗啦、哗啦!
很快,活动的碎石被他挖开,壁脚下多出一个狗洞般大小的洞穴,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真切。由于洞口太小,他还想挖大点,可是洞穴周围的崖壁太坚固,即使他将长矛的矛尖都折断也没挖开一分。
江城看看这个只有一尺见长的小洞穴,回头再瞧瞧越来越近的对方方阵,没有时间再犹豫,他伏下身躯,用力地向洞穴里钻去。
他身材虽然削瘦,但洞穴对于他来说还是太窄了,当他向里钻时,四周的石头棱角如同刀子似的,割破他的衣服,深深划进他的皮肉中。
很痛,痛的他汗如雨下,眼泪直流,但他却不敢喊叫,甚至连声都不敢吭一下。
对方的士兵已经很接近了,由于谷底昏暗,他又是处在崖根下,对方或许还未看到他,但是他只要一发出喊声,那肯定会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不敢冒险,只能咬牙硬挺着。
当他好不容易穿过洞口,进入洞内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汗水流过刚刚划伤的血口子,火辣辣的疼痛。
江城虚弱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同时打量这个山洞。借着洞口射进来的微弱光线,他发现这山洞还是挺宽敞的,当然,这个宽敞只是相对于狭窄的洞口而言。
山洞是一条圆圆的甬道,里面具体有多深,他还看不真切,倒是从洞口流进来的鲜血在一直向里面流淌。
他坐在地上停歇时间不长,忽听外面响起阵阵的惨叫声。
他吓的一激灵,急忙趴在地上,透过洞口,偷看外面的情况。
那些身穿银色盔甲的士兵业已走入谷底,上千人的方队,像是一只钢铁巨兽,无情地践踏着地上的尸体,一旦发现还有存活的士兵,不管有没有受伤,长矛齐落,将其刺成马蜂窝。
江城觉得自己就算是手腕残忍之人,可外面这些士兵比他更冷血,更狠毒,简直就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士兵们眼中射出的寒光让嗜血如命的江城都感觉不舒服。
江城躲避的山洞洞口狭窄,又处于崖壁的壁角,极难发现,他以为自己这回能躲过这一劫,不过很快他便发现自己错了。对方扫荡过后并未就此罢手,又在山谷内洒满火油,离开前将火油点燃,瞬时间,山谷变成一片火海。
浓浓的黑烟由洞口外灌近来,熏的江城眼前直冒金星,他想堵住洞口,可洞内别说泥土,就连石块都没有,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向山洞里面走,但山洞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深,大概走出不到二十米,山洞就到了尽头。
“咳咳…”
他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快速摸着洞壁,希望能找到出路,找了一会,他绝望了,山洞是死的,根本没有其他的通道,最后,江城又是无奈又是疲惫地缓缓坐在地上,肩膀处的箭伤还在不停的流着血,将他的体力一点点的抽离身体。
难道,自己就要死在这里?莫名其妙地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江城掀起衣角,捂住口鼻,低头苦笑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