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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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重启人生

    六扇门内好修行,六扇门就代指当时的司法衙门,的规矩,所有的官方办公地,都是三间房开六扇门,左边叫青龙门,右边叫白虎门,中间是正门,就合称为六扇门,以此代表司法衙门。

    大老爷进出走正门,青龙门全年常开办事打官司的都走青龙门,白虎门是走死囚犯的,大凶之门,平时不开。

    今天早上送水送菜的小二发现白虎门已经开了,根据经验来说今天有死囚犯要开刀问斩,好久没看合法的杀人。

    小二一路小跑回去把消息告诉街坊,一听还有这么好的消息,给枯燥乏味的生活添上戏剧色彩。

    奔走相告自己的亲朋好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半个金陵府都知道了,衙门口到菜市场这条一公里的路上站满了围观群众。

    靠山王萧敬腾也被消息吸引过来,穿这个便装在护卫的保护了,溜进了衙门大堂的拐角处看着。

    站了有半炷香的时间,金陵府高升缓缓的走上大堂,坐在龙书案前,一拍醒木喊道:

    “带人犯潘太平。”

    这是哪儿?

    我为什么在水里?

    是谁在用讥讽的语气恶语相向?

    萧明宇忍着头痛,扭头四望。

    这是一间不算宽阔的屋子,长宽约三米,中间是个水坑,积满黑灰色的污水,几根立柱在水坑里竖着,直达房顶的木檩,自己的大半截身子都蜷在水里,手臂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身前身后,还有好几个人,也都蜷缩在污水中,也被绑在木柱子上。刚才的嬉笑声就是他们发出来的。

    哦……

    水牢。

    自己被关进水牢了。

    那些讥笑自己的人,其实境遇都一样,都是被关在水牢里的囚犯。

    很糟糕,泡在污水里的感觉非常难受,浑身僵直、痛、麻,直欲呕吐出来,肚里搅着说不清的酸楚。

    “喂,小白脸,你是哪路贼溜子?”

    “看这秧子脸的样儿,八成是下三路走火。”

    “嘻嘻,脸上割下二两肉,烤熟了喷香。”

    旁边那些家伙像起哄似的乱吵嚷。大家的手臂被绑着,蜷在水里动弹不得,只能靠磨嘴皮子来度过难受的时光,对他们这些污言秽语,萧明宇听了一会便习惯了。

    并且他还跟旁人聊起来。

    在这样的地方,你的所有清高、矜持、尊严都是扯蛋。

    至于萧明宇为什么被抓到这里,自己也不知道了。

    其余的几个囚犯,都是被金陵府抓来的盗贼流寇,有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绰号叫厨子,据说是杀人越货,专门嗜好割人肉烹调。另一个肤色黝黑的健壮汉子,绰号叫老黑,是劫道打闷棍为生的。还有一个绰号淡眉毛的光头,头发稀少,眉毛几乎没有,眼眶子上方皮肤像是趴着一条肉虫,看上去格外不舒服。

    就是这么几个渣类。

    萧明宇的心里倒是稍微安定了一些,和几个贼寇关入水牢,这事儿虽然倒霉,倒也不至于完全绝望,金陵府可能是把自己误认为了匪类,只要找机会讲清楚,就可脱身了。

    “吱……”

    厚重的木门打开了,光线涌进屋内。

    走进来一个头戴灰帕的短衣汉子,一脸凶相,手里拎一根蒺藜棒子,站在水坑边,粗暴地用棒子杵萧明宇的肩,骂骂咧咧地喝道:

    “贼坯哈巴崽,没死哇。”

    蒺藜棒子长满疙瘩刺,杵得骨头疼,萧明宇忍不住呻吟。那汉子伸手解开萧明宇身上的绳索,

    “起来,臭贼坯,过堂了。”

    束缚既去,萧明宇试着往坑外走,腿脚僵直酸痛,差点仆倒在水坑里,费力地从水中抽身爬上坑沿,又挨了好几句臭骂。

    水淋淋地走出黑牢。他发现这是一座宏伟的青砖宅邸,甬路都用青砖铺砌,高脊瓦房,花墙回廊,气派又恢弘,这位金陵府果然是个家财万贯的巨富豪门。

    “威武……”

    两班衙役高声喊道。

    死刑犯手脚带着铁链,哗啦哗啦哗啦的走进大堂,双膝跪地喊道:

    “阴天大老爷,我潘太平杀人越货抢男霸女,罪该万死,现在知道错了,已经晚了,来世在做个好人。”

    “好,来人,将人犯押到菜市口午时三刻开刀问斩。”

    高升把金牌令箭一升,有差官捡起金牌令箭,押着潘平安出大堂。

    潘平安和萧明宇擦肩而过,两个差人押着萧明宇往外走,潘平安回牢房了。

    萧明宇明白了,高升这个老小子玩调包,想喊可是喊不出来,嘴巴里塞了一个核桃,双唇被布袋封了,根本张不开嘴。

    很快被差人们架着走出白虎门。

    “王爷,犯了被调包了。”

    一个看热闹的护卫跑到萧敬腾耳边小声的说道。

    “高升老小子活够了,还有没有王法了,你跟着潘平安看看背后谁在操盘,你查一下调包的人身份。”

    萧敬腾吩咐道。

    “王爷,你一个人行吗?”

    “别闹了,这是帝都金陵,放心没事的。”

    “咯!”

    萧敬腾跟着围观群众跟着死囚犯往菜市场走,一路上群名激愤,痛恨潘平安的人群开始扔鸡蛋、烂菜叶,泼屎泼尿的,现场瞬间混乱不堪,地上和萧明宇的身上一片狼藉。

    一公里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好几个时辰,临近正午才到菜市口,萧明宇已经被折磨的晕死过去了,差人托着走,鞋跟都磨平了。

    “王爷,潘平安被带到刑部主事潘龙的府上,他们是叔侄关系。”

    护卫跑过来报告。

    “带上一百府兵包围潘府。”

    “咯!”

    护卫匆匆离去。

    萧敬腾脸色苍白,刑部都参加调换死囚,还有王法吗?

    “王爷,出事了,替潘平安死的应该是失踪半个月的四皇子萧明宇。

    半个月前四皇子逛夜市遇到太子府护卫当街抢民女,四皇子把太子的护卫暴打了一顿,出言可能羞辱了太子,当晚四皇子就失踪了,然后就出现在金陵府的水牢里,是金陵府总铺头潘四海安排的,高升应该不知道。”

    护卫回来报告。

    “难怪找遍金陵也没找到四皇子,原来被关在水牢里了。

    你去通知刑部尚书蔡全富,把事情告诉他,问他一句话,私杀皇子是什么罪,快去。”

    “咯!”

    萧敬腾看看太阳,午时已经过了,刚刚高升在监斩台上喝茶。

    之前就看到了商家的棚子,用料比别的棚子好,明明只照顾商家一个却好似弄了个小厨房,而且灶台上还有一个让萧敬腾眼馋不已的铁锅。

    所以,铁锅并不是没有,只是以金陵镇大多数人家的财力根本买不起而已。

    只是商家的人明显浪费了那么好的工具,依然用瓦罐做的炖菜。清炖猪肘子里竟然还放了猪油,白花花地浮在面上看着就让人腻歪。除了炖肘子,还有炖鸡和白煮鸡蛋,一共三个大陶碗摆在桌子上,除了荤腥还是荤腥,看得犯恶心。

    萧敬腾人生得胖,动作缓慢。等他从书院门口挪出来,就只看到旁边汤饼摊子里外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根本看不清谁在里面买东西,只能听到一个又一个的人在嘶喊:

    “给我羊肉串、给我羊肉串。”

    萧敬腾不知道羊肉串是什么,但蹄髈每天每顿都有,再喜欢也吃腻了。萧敬腾在桌边坐了一会儿后直接将碗给推得远远的,嚷嚷着直接冲到了旁边汤饼摊子。

    “老爷,你不是嫌弃羊肉骚臭吗?怎么能吃那低贱的羊肉。”

    酒店老婆子跟在萧敬腾后面,试图将人给拉回来。

    可萧敬腾那分量,哪怕再来一个老婆子也拽不动他。所以他就像个炮弹似的炸进了人群里,挤到了商家的跟前。

    “剩下的我全都包了,你们可以走了。”

    萧敬腾双手拨开一群五六岁的孩子,眼睛盯着羊肉串,也盯着正快速翻烤羊肉串的人。

    商家也在忙碌的间歇抬头对他笑了笑,算了算手里还剩下的羊肉串数量,她建议:

    “我先给你两串,等我卖完手里这些,后面给你留十串好不好。待会儿羊杂汤和馒头也给你留一份。”

    商家可没忘腰带里还缝着萧敬腾给的小金锭子,而小银锭子虽然换成了香料,但等这些羊肉串卖出去,收回来的只多不少。

    萧敬腾接了两串烤羊肉咬下去,嘴角上扬,像是充足气的球,快要飞起来了。直接一招手:

    “你们过来帮忙。”

    老婆子面上才露出一丝不愿之色,萧敬腾啃完的竹签就扔了过去:

    “连我的话都不听,还当不当我是主子。”

    这话一说,商家棚子里那个面相严肃的老妇人就绷着脸瞪老婆子,老婆子被瞪得一个激灵,飞快就奔向汤饼铺子,很有眼色地开始收拾桌子,洗碗筷,让忙到飞起的小夫妻有些受宠若惊,但也轻松了许多。

    有了这两人帮忙,摊子上的忙乱很快就过去了,萧敬腾直接去了其中一张刚收拾好的桌边坐下,还没等羊杂汤上来呢,他先看到了提篮里的小唐松手边有个小竹编盘子,里面堆叠这一团蓬松的浅褐色不明物。

    小唐骨骼不全行动不便,但手掌、手腕送点吃食到口中还是没问题的。之前太忙,商家怕饿着孩子,便将鸡肉松放了一把放他旁边,能让他自己抓着吃。

    面对人小孩子的食物,萧敬腾终于是忍不住罪恶的胖爪子。

    金銮殿上

    “启奏陛下,靠山王护卫要见刑部尚书蔡全富,问道金陵府私斩四皇子萧明宇,刑部上下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还是无罪。”

    皇门官跑进来跪在地上喊道。

    话音刚落,文武百官脸色一沉,蔡全富走出来跪在地上喊道:

    “陛下,今日金陵府处斩杀人犯潘平安,和四皇子有什么关系。

    世祖皇帝铭文规定第一条: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私自斩杀皇族犹如造反,灭满门诛九族。

    虽然说四皇子已经过了冠年,没有封王封官,可是他是皇族,就算他犯法先叫金陵府、大理寺、刑部,然后交陛下处治。”

    “传护卫进来回话。”

    梁帝喊道。

    “咯!”

    皇门官匆匆跑出去,不一会一个护卫走进来,在门口跪在地上喊道:

    “拜见皇帝万岁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王爷让刑部尚书立刻到菜市口法场救四皇子,刑部主事潘龙偷龙转凤调换死囚,把失踪的四皇子换了死囚潘平安,四皇子一直被潘龙关在金陵府的水牢里。

    王爷今天穿的是便装,怕拦不住金陵府的法场。”

    “啊!什么情况?老蔡不,现在已经午时二刻,韦堂,你跑的快,赶紧去刀下留人。”

    梁帝的贴身护卫韦堂匆匆飘了出去。

    “老蔡你也去,朕要一个真相。”

    “咯!”

    梁帝看着蔡全富的背影,一拍龙椅,喊道:

    “一个小小的潘龙哪里来的胆子敢软禁关押皇子到金陵府的水牢,江夏,给朕查,看看到底是谁敢动皇族。”

    “咯!”

    江夏匆匆离去。

    刑场上高搭彩棚,监斩官威严地坐于中央,两旁站着雄眉大眼、膀大腰圆、手持鬼头大刀的刽子手;两名人犯被五花大绑捆在断头台上。人犯是两个不思改悔的吹烟鬼,其阵势一眼望去令人十分胆寒。

    几声铜锣响过,随着传来一阵阵吆喝声。前往观望的人群蜂拥而至,场上一阵骚乱。一对白发苍苍的夫妇慌慌张张地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断头台前,眼泪汪汪的看着桩上耷拉着脑袋瓜的那名矮个儿人犯。

    午时三刻,三声炮响,监斩官一声吼叫:

    “时辰已到,亲人回避!”

    只见他卷起衣袖,手提羊毫:“刷刷刷”几下,把落魂牌上的名字一勾,两名刽子手分別接过牌儿往人犯背上一插,然后將人犯一一解下粧来,押到一僻静地方跪下。一名刀斧手対那矮个儿人犯逼问道:

    “你还吹不吹大烟了?”

    早已魂飞天外的矮个儿哭着回答:

    “不,不敢吹了”

    两名刀斧手对了一下眼色,互相示意了一下人大声吼叫着:

    “朝前跪,禀开刀!”

    手地起刀落“卡嚓”一声!矮个儿那名人犯脑袋落地。矮个儿也随之“咣当”一声,一个饿狗吃屎倒在血泊之人中。

    把晕死过去的萧明宇头放在木桩上,刽子手手起刀还没落。

    “刀下留人!”

    萧敬腾高声喊道,可惜没人听的见。刚要再喊,一个木棒打在他头上,眼前一黑晕死过去了。

    韦堂看到牛南街就听到炮响,知道坏了,还有一条街才能到。

    赶紧发力,突然从旁边飘过来一个黑衣人,拦住去路,拆招换势,韦堂无心恋战,卖了个破绽匆匆离去。

    一个旱天雷滚滚打在法场上,电飞了刽子手,萧明宇整个人都被电焦了。

    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六月三伏天下雪,天气反常必有妖,高升走到法场上一看,吓得脸色苍白无力跪倒在地上。

    不应该是潘平安吗?怎么会是四皇子,你马老子把金陵城翻的底朝天也没找到,没想到在我的金陵府牢房里,我命不久矣!

    韦堂赶到法场,看着鹅毛般的大雪,看到高升失魂落魄的趴在地上就知道还是来晚一步。

    “王爷,王爷,有刺客。”

    韦堂看着护卫抱着满脸都是血的靠山王,蹲下搭了一下脉,点点头说:

    “老王爷没事,皮外伤,睡一觉好了。”

    然后起身,来到法场,脱下外套给萧明宇盖上脸,抱起来往皇宫方向走去。

    “陛下,韦总管在路上遇到伏兵,耽误了救援时间,四皇子在法场被雷电烧死了。

    法场上的靠山王也被伏兵打伤,现在还没醒。

    四皇子驾鹤西归了,六月飘雪送四皇子最后一程。”

    皇门官跑进来跪在地上喊道。

    梁帝跌跌闯闯走下龙椅,一个人往外面走去,这是他父皇最疼爱的孙子,文武兼备,他为了保护他,所以才打压他,没有给他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