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的女生都惊叫起来，唯独夏瑞安冷漠的看着。许优优的手法她已经很熟悉了，她不敢弄死自己，就只能搞这些了，又痛又痒，还粘得像狗皮膏药的一样。

    老师叫保安上来把它弄走了，安慰大家道：“是宠物蛇，不咬人的，大家不要害怕。”

    下课后，夏瑞安被叫进了办公室，老师质问道：“为什么把蛇带着教室，还引起了恐慌。知道这个行为有多恶劣吗？你都高三了，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竟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有这个时间多刷两道题不会啊。”

    “老师，不是我弄的。”夏瑞安语气平淡的解释道。

    “不是你还有谁？”老师不耐烦道，“自己不想学习，别影响其他同学。”

    夏瑞安张了张唇，最后还是选择了不说话，等待老师训完话。或许老师并不想要一个真相，他只是单纯走一个过场，至于真相，似乎并不那么重要。夏瑞安如是想到。

    白驹过隙，年关将近。

    老师们恨不得把知识都揉碎了塞进学生的脑袋里。桌子上的卷子越堆越高。

    市里面三好学生评比结束了，许优优拿着奖状炫耀着。

    夏瑞安不知道那些评委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但许优优不值得。课间操的时候，老师把所有人都赶下楼去做操了。

    广播里播报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夏瑞安没有看见白水水。

    做完操，各个年段集在一起，听老师在台上慷慨陈词。夏瑞安瞟了一眼教学楼，就看见了一跃而下身影。

    时间仿佛戛然而止，夏瑞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又看了一眼人群，没看见白水水。

    学校里乱成了一锅粥，教学楼那里拉起警戒线。学生都被留在了操场上，目睹了全过程的夏瑞安，有些难受，心口微微泛疼。

    班主任把夏瑞安叫到办公室，两个警察在谈论着坠楼事件，一个女的，一个男的。他们还没说是谁，夏瑞安已经在心里坐实了白水水自杀了。

    可能是不堪重负的课业，可能是不可言说欺辱，亦有可能是众人冷漠的眼神。夏瑞安无从得知，却颇有感同身受。

    “你是她的同桌，她早上有跟你说过什么吗？”女警柔声问道。

    夏瑞安怔怔的看着她，漆黑眸子没有丝毫的灵动，“她应该跟我说什么？”

    说我要自杀吗？夏瑞安在心里补了一句。

    女警被噎了一下，他们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案件，每年都有那么几起学生自杀案件。

    又问了一些白水水最近上课状态，平时和什么人来往，有没有受欺负。夏瑞安都一律回答不知道，不清楚。

    夏瑞安出来去了一趟卫生间，许优优几人都把她围堵在那里了，看着许优优不太好的脸色，夏瑞安就稍稍有些开心了，原来这样的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勾勒勾唇角。

    看到这样夏瑞安，许优优心里直冒火，但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对夏瑞安怎样，毕竟警察还在学校调查，万一查到她们欺负白水水，对她刚拿到市三好可不太友好。

    虽然不能脸上招呼，但是冬天衣服包得那么紧实，身上来个几拳头几脚的，不成问题。许优优指挥着其他人架着夏瑞安，然后在她肚子上踹了两脚，看着夏瑞安捂着肚子，疼得眼泪都掉下来。她好像舒心了些，叫着众人离开了。

    妖妖站在警戒线外，看着地面上白水水残破不堪的肉体，血液在地面上晕染开来，倒也没觉得多恐怖，很快那些就被清理干净了。

    “自杀之人，灵魂不入轮回，不下地狱。你真的准备好了，在这里反反复复做着生前动作，感受这一遍又一遍的恐惧和疼痛了吗？”

    刚刚脱离肉体白水水，还能感觉到死亡之前那巨大的疼痛感，坠落的窒息感和那骨头被碾碎的感觉尤为明显，这种感觉导致她现在显得异常虚弱，说话都提不起力气。

    一向嘴毒的妖妖看了她一眼，说：“果然自杀的人，都是又弱，又懦弱！”

    白水水的怒气值被拉满了，恶狠狠的盯着眼前这个长相妖媚的女人，然后向扑了过去，手却直直地穿过了女人。白水水盯着抓空手，有些出神。

    妖妖并不生气，她已经处理过成千上万次了，早就轻车熟路了。

    白水水的灵魂体不受控制的回到了楼道里，正好碰上夏瑞安从卫生间出来，扶着走廊穿过她的身体。

    然后她的身体又像生前失重般的以相同姿势，相同位置坠落下去。

    “她是你朋友吗？”妖妖笑道，“我感受到了你不太一样情绪波动。”

    白水水不说话，她现在不太想理眼前这个奇奇怪怪的女人，明明这里拉警戒线，这个女人不应该到警戒线里面来的。但现在她蹲在她的面前，和她聊天，表现的像是一个很友好的老朋友一样。

    周围的人就像看不见她，也看不见这个女人。白水水回望楼道，并没有看见夏瑞安，也对，警戒区，夏瑞安怎么可能在这里。

    妖妖看了一眼手里的一瓶子，那是一个普通玻璃瓶，但是妖妖看得很认真，认真的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白水水在短暂不适应之后，开始观察着妖妖，不明白这个女人要干什么，但总觉得她不简单，毕竟她能看见她。

    亲眼看见自己的肉体被抬上担架，用布包裹住，然后看着父母对着她的肉体痛哭流涕的感觉有些奇妙。

    早上的时候，妈妈还说：“白水水你怎么不去死！”

    在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白水水觉得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听妈妈说话了，虽然不怎么吉利。但现在看到她为自己哭的时候反而很戏剧。

    她说：“愿你下辈子投一个好人家。不要像我一样愚蠢……”

    絮絮叨叨的和她肉体一起上了车了，然后车开走了。白水水收回目光，平静看着妖妖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没有在想什么，我只是在看你的一生，短暂而不绚丽的人生。你有一对父母，家境也不算贫寒，却过得像个过街老鼠一样，四处逃窜。学校里被欺负，回家还要挨打。成绩也不算好，也不算坏，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色！”

    白水水听到这里，灵魂都吐血了。

    妖妖继续说道：“我很好奇，这样你会许什么愿望呢？其实我见过很多像你一样的人，他们也许了各式各样的愿望，但都逃不过要让这些让她人生遭受不公的人下地狱。满足他们的愿望，是我的工作，我称之为灵魂许愿。”妖妖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么你想许愿吗？”

    白水水弱弱的问道：“那些人真的会下地狱吗？”

    “会。”妖妖玩弄着手中玻璃瓶，淡淡的说：“毕竟我可是很守信用的！”

    看着妖妖的神情，白水水总觉得她有点不怀好意，她有点害怕，甚至感觉有点冷。总觉得愿望这种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水水一向运气不好，她自认为。

    从出生起，好像就没什么好的事情发生。妈妈生完她，就产后抑郁了。时常忘记给她喂奶，发起疯来，差点把她掐死。妈妈老是会觉得她不是自己孩子，和爸爸嚷嚷着要做亲子鉴定。

    一遍又一遍。

    直到白水水上了小学，妈妈的情况才有所好转。但是她惊恐发现，爸爸在她这几年生病里，早就消磨了对她的爱和耐心，他有了外遇。

    妈妈不敢对爸爸发火，因为她还要靠着他维持生计。于是所有仇怨都转嫁到了白水水的身上。

    开始的时候白水水还会躲，还会哭着向爸爸求救。爸爸并不是很想管她，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和外面那个女人生的。虽然白水水没有见过，但是她知道有。她从爸爸包里看到过各种各样的小玩意，但不是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