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涯边上搭了一个祭台，应该是连夜赶工的，昨夜那些声响应该是他们拖祭台用的木板发出的。

    祭台上盘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童，白白净净的，手里拿着一个笛子，碧绿且透亮。等了好一会，漫长的吟唱结束后，女童吹起了玉笛。

    那声音并不优美，甚至让尧泽有点难受，好像做了一晚上高数的，头要炸裂感觉。时易头顶角也显露了出来，尧泽伸手去捂住他的耳朵。眼睛盯着远处的涯边，这笛声有问题，他本想带时易先离开，但是这总情况，还是想要看看接下发生的事。

    这应该就是孩童消失原因了。

    大蛇也受到了笛声的影响，癫狂起来，四下乱窜，撞得山体都在震动，树叶纷纷落下。涯边尘土飞扬，还能听到怪异叫声，应该是那条巨蛇发出的。

    尧泽骂了一句，“疯子。”

    祭台被掀翻了，女童从祭台跌落下去，正好是跌入涯底，笛声也停了。尧泽惊恐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女童就被大蛇叼住，一口吞下。

    而那些村民漠然看着，好像是一件惺忪平常的事情。尧泽蹲在原处不敢有任何动作，等那些村民收拾好祭台，拎着一堆东西下山。

    “哥哥，他们想控制那蛇。”时易说。

    “看出来了。”尧泽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去涯边上看看。”

    一切都很平和，尧泽走到边上，俯瞰，下面的大蛇盘成一圈，像一坨巨大的蚊香，身体缓慢的蠕动，“它在消化食物，应该是可以在涯底安静的呆上几天。”话语一转，尧泽挑眉，“但我不喜欢它安静呆着，给我闹起来。时易破它的肚子。”

    时易自然是听懂了尧泽的意思，他要将那个女童救出来。

    “小心点。”时易一个俯冲下去，尧泽在涯边观察，他猜的没错，那蛇正在消化，行动并不是很敏捷，感知也稍弱。

    “它的鳞片太厚了。”时易自语道，很是疑惑，居然比它鳞片还要硬。他用匕首在鳞片上用力划了几下，一般以它的臂力，这哗哗几下应该是能将这大蛇开膛剥肚才对。

    看来蛮力是行不通了，“先上来吧。”尧泽冲着涯底大声喊。

    “哥哥，它的鳞片很古怪，刺不破，我在下面就跟给它挠痒痒差不多。”

    “没事，你已经很棒了。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尧泽摸了摸他的头，额头上的角已经被收回去了，露出光洁额头，整张脸显得更加俊朗了，时易现在看起来比尧泽要大上几岁，被尧泽这么一摸，违和感就出来了。

    时易点点头，他情绪有点低落，第一次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遇到了对手，还是在尧泽面前。他在为自己没有帮上忙而难过。

    蛇肚子里的女童大概是救不了了，也不知道那些村民用了什么手段，让这条蛇有了刀枪不入的本事。尧泽轻叹了一口气，他对这个世界无能为力，改变不了什么。有时候他在想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想来想去，都无意义的。

    “我们回去吧。”

    抑郁的气息笼罩着他们，时易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他跟在尧泽后面，有些懊恼，他不喜欢尧泽露出那种表情，对自己失望。

    哥哥是最好的。在他心里。

    早上说下午要进村的，但是到下午尧泽也没提起此事，时易也没有提醒他。尧泽的情绪一直不好，躺在被窝里午休，不多时就睡着了，时易给他捏好被子，确定不会着凉，时易出了山洞。

    下了山，村子里很热闹。和上次见到的麻木冷漠的村子，好像根部不是一个村子。时易走进去，这次没有提前迎接他的人。

    他们不知道有外人来。

    是因为太高兴了，没有注意到吗？这次时易穿的是兽皮，最粗糙的缝制手法。是早上来顺兔子时，随手顺的。

    他想上次这里的村民对他们防备这么重，大概跟穿着有很大关系。

    他们不养蚕，也不会织布。穿的很少，很粗糙。

    村里没有多少孩童了，倒是有好几个孕妇，她们坐在家门口，缝兽皮，神情漠然。要不是语言不通，时易倒是想和村口玩蛇的孩童聊两句。

    尧泽说过，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是最好的交流对象。

    特别是眼前这几个年龄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孩子。

    逛了一圈，村子很小，偶尔有人盯着他看，应该是认出时易不是本地人了。时易不多逗留，立马出了村，往山洞去。

    尧泽不在，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

    在涯边上看到了尧泽，他坐在涯边上，一动不动的。时易紧张的盯着，没敢上前。尧泽面前是那只黑白相间的大蛇，没有龇牙，眼神也平静，和上午的躁动，粗暴完全不一样。

    好一会，那大蛇又潜入了涯底，尧泽起身，看见远处时易，朝他挥了挥手。

    “你回来了啊？”夕阳之下的尧泽，眉眼带笑，看起来很高兴，没有颓然的气息。时易也不自觉的开心起来。

    时易朝他走去，一把抱住他，像小时候一样，但现在的时易很已经很高大了，能够将尧泽拥入怀中。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尧泽任由他抱了好一会。

    在这涯边没有看到时易，尧泽就知道他下山了。应该是去了村子，早上说要去的。

    “村里的孩子很少，青年也不多。我在村子里逛了一圈，这个村子有好多孕妇，几乎每个成年女性都是大肚子的。”时易将所见到的都跟尧泽叙述了一遍。

    “大肚子啊。”尧泽若有所思。

    时易问，“有什么问题吗？”

    “记得我们养的鸡吗？”时易点头，尧泽继续说道，“那些孕妇就像我们养的母鸡一样，每天都下蛋，然后蛋被我们吃掉了，只有个别的才会拿去孵小鸡。如此循环反复，母鸡不断下蛋，蛋却不能活下来。”

    “他们逼迫妇女不断的生孩子，用小孩喂蛇，为什么？”

    “你可以去问问那条蛇。”尧泽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它现在应该很好说话。”

    时易摇头，“哥哥知道为什么要问它，问哥哥就好了。”

    尧泽简略的讲了一下这个村子的情况，这几天都理出来，这是一个可怕的村子，村民不知道用的什么怪异手法控制了蛇虫，他们现在想要控制这条大蛇，具体要控制这条蛇来做什么，他不清楚。

    那些孩童并不是为了单纯喂蛇，那个笛声才是关键。这样的祭祀应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他们培养那些孩子，利用笛声控制蛇，只不过失败了，所以才会被蛇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