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临近开学的前一天，父母又请了假回到家里，一是为了办理飞甫的上学手续，二是帮飞尚整理行李，然后带他到四中报到。

    因为之前飞尚上学的时候已经知道大概的流程，所以飞甫上学就不需要办理太久的流程，拿着户口本到学校登记，然后交费领取课本就行了，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办完了，飞甫拿着崭新的课本，嘴上又绽开了开心的笑容。父母又带着他到市场上买了一个崭新的书包和笔盒，飞甫背着书包，开心地在原地不停的转圈，飞尚看在眼里，感觉好像小时候的自己，但有并非自己。

    下午，父母帮着飞尚收拾衣服，带着从省城给他买的新衣服，装进他的编织袋中，飞甫的新衣服则是放到了柜中，虽然说是柜，但是那是父母结婚时打得，表面上的漆都已经变得很淡，淡得上面得红花都变白了。

    飞尚顺道把一些自己喜欢的书本放到袋子里，比如《成语故事》、《伊索寓言》等。飞甫和飞尚在旁边看着，飞甫一直拉着哥哥的手，眼睛里满是不舍。

    “哥哥，你要记得周末回来教我做题。一定要记得哦”飞甫略带哭腔的说

    “嗯，哥哥周末一定会回来教你做题的。”飞尚答道

    “你到那里看到有什么好玩的，也要跟我说一说。”

    “嗯，我们周末回来给你说省城里的事情。”

    “好了，好了。快点去洗洗睡觉了。哥哥明天还要早起去上学。”奶奶催着道

    飞尚躺在床上，月光从窗缝里穿过，照在地板上，像是一把白色的刀锋，切乱了夜里未眠人的思绪。飞尚从小时候想到弟弟出生，这几年来在后山跑来跑去，又想到省城之旅，心里面充满了期待。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闭上了双眼。

    夏末的小镇的夜晚，格外的安静，只有几只不知名的小虫在叽叽地唱着协奏曲，节奏时快时慢，来抚慰人们的沉梦。

    东方的天刚泛白，母亲就轻声的把他叫醒，他小心地爬下了床，怕吵醒身边熟睡的弟弟，蹑手蹑脚地拿上行李，跟着父母出了门，赶着早班的班车。

    车上，都是早起赶往省城上班或者进货的人，飞尚从人们谈论的话中，知道李方古昨天已经跟着父母到乔城一中报名。

    飞尚既紧张又兴奋，脑海里想象着乔城四中的校园、课堂等，虽然他没去过，但是总觉得跟梦里出现过几回场景应该差不多，窗外车辆路过的稻田和村庄成了他天马行空想象的观众，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声响，仿佛为他的想象鼓掌呐喊。

    经过两个小时的颠簸，车子停在了车站入口处，父母紧紧地拉着飞尚，背着行李穿行在人群中，生怕飞尚一不小心就迷路了。并仔细地叮嘱飞尚，以后如果自己周末回家找弟弟，一定要带好自己的行李，因为车站门口经常有扒手出没，只要稍微一不小心，马上被扒手偷走零花钱。

    飞尚紧紧跟着父母走到公交站，上了开往四中方向的公交车。飞尚看着路上的工地机器在轰隆隆地工作和吵杂的人群奏出的城市交响曲。父亲就是当中的一员，曾在日日夜夜中汗流浃背。母亲则是一家罐头厂的车间女工，每天从日出到日落呆在车间里。

    乔城市第四中学！7个大字挂在中间的大门上，这是飞尚第一次来四中，他感觉跟梦里的有点相似，却又有点不同。梦里他看到的是红色的柱子，红色的横梁，但他现在看到的是灰色小碎石装点的柱子和横梁，白色的背景，黑色的大字。形状上差不多一样，但色彩和材料上却与梦里的有所差别。

    飞尚随着父母跟着人们走进了校门，校门右手边是个保安亭，左手边是报刊亭，这一左一右，一文一武倒是对称，都是一层平顶房，大小和颜色都是一样。

    保安亭旁边是一排篮球场沿着校道一直向里排列，校道和篮球场中间有4米宽的人行道，一边种一排大树，树与树之间隔了4米，树叶刚好遮出一道没有缝隙的树荫。

    篮球场隔着校道的对面是一排教职工宿舍，低矮的三层小楼外面点缀着马赛克砖，让人们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十年前的建筑风格。

    篮球场后面连着的是体育场，中间用铁丝网隔开，一前一后两个门是通往体育场的通道。

    体育场对面是一排教学楼，教学楼呈一个“凸”字排列，中间高两边低，左右两边的长度是中间的三倍。

    父母带着飞尚沿着校道向里走，道上隔十米远就放着指示牌，父母循着指示牌往新生报到处走。

    新生报到处就设在“凸”字的中间高起那栋楼一楼中间，那是个会议室，一字排开放着办公桌，里面的老师正在为学生办理报名事宜，报名的队伍排到了门口外面。

    一个老师和一个保安负责站在门口外面指挥秩序。

    “新生报名的排好队，按照顺序来。”保安扯着嗓子喊。

    “来来来，你们站在这。一个人在外面看着行李，派个人到里面报名就行。”飞尚和父亲按照保安的引导站到队伍末端，母亲把行李放在门口，站在旁边等。

    飞尚和父亲走进房间，里面办公桌前坐着6位老师，对应的是6排队伍，每位老师每人手里拿着一本花名册，然后对照学生证件信息进行核实，然后打上记号，并收款以及开具收据。

    6位老师的后面是有两张桌子对放，两位老师各坐一头，拿着各位老师上交的费用进行核实，然后进行整理，一扎一扎用橡皮筋捆好。

    轮到飞尚和父亲到办公桌前。

    “姓名？”

    “李飞尚。”

    “哪个小学毕业的？”

    “文灵县龙山镇中心小学。”

    “李飞尚，找到了，初一三班，证件？”老师在花名册飞尚后面一栏打了一个勾

    “在这里。”父亲递上户口本和通知书

    “568元，包学费、书本费和校服。”

    “在这里。”父亲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然后数了600元递给老师。

    “我们这里的学生集体宿舍400元一个学期，不强制要求住宿，吃饭在食堂吃。”老师边接过现金，边说道。

    “我们有地方住，谢谢老师。”父亲腼腆应答道

    “好了，这是收据，这是证件，还有这是找零。书本和校服的话，上课第一天会在课堂发放。”老师递上现金和材料，父亲用长满茧的双手接过来。

    “好了，下一个。”老师朝后面的人喊道

    飞尚和父亲赶紧侧身从旁边离开，走到门外与母亲汇合。

    “怎么样了？”母亲关切的问道

    “办好了，我们去看看教室吧。”父亲答道

    “好。”飞尚赶忙应答，他从踏进校门时起就想着去看教师长什么样子。

    飞尚根据指导图，带着父母去找初一三班，初中是在“凸”字的右边，从中间报名处走过来也就三个教室。

    飞尚看着教室里面的桌椅，跟他梦里看到的差不多，深红色的两人课桌，底下是两个木椅子，和小学的长条凳有所差别。一排一排整整齐齐排在教室里。

    教室前后各有一个黑板，前面黑板顶上中间是毛主席的画像，两边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黑板前方是讲台，一张大讲台比起小学时的大一倍，上面放着黑板檫和粉笔。

    后面黑板上工工整整地写着“欢迎新同学”五个大字，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亮眼，飞尚觉得这几个大字就是为他而写。

    父母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教室，这种教室比起镇上的教室干净许多，也明亮了许多，当一眼看到这样的教室，母亲心里面觉得这几年的辛苦都值得了，想着再辛苦几年，把飞甫也一起送到省城上学，只要他们能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大学或者专科学校，虽然已经不再包分配，但是应该不会像自己一样辛苦了。

    “飞尚，这里环境那么好，你要好好在这里读书，不要辜负自己的辛苦努力。”父亲说

    “嗯，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飞尚答道

    从学校走出来，飞尚再次好好地看着这个校园，他看到走在路上的学生都是脸上洋溢着欢笑，在球场上有几个人在那里打球，他们运动的身影灵动，像跳动着的精灵。

    从学校出来后，飞尚跟着父母坐着公交车到了父母租的房子，也就和四中隔了三个公交站，车程大概八分钟，母亲在车上教飞尚认路，沿着四中前面的文明北路直走，到第二个十字路口左拐，再走三百米到罐头公司门口，然后再向前走一百米，从旁边的巷子走进去两百米，就到了租的房子，那里以后就暂时是“家”了。

    这个“家”是一个私人的大院子，四面盖了一圈瓦房，中间是水泥硬化的院子，外面有个大铁门，铁门旁边用铁皮搭了一个临时的自行车棚。

    院子里面住了15家住户，多半是母亲罐头厂的工友，有好几个都是镇上的老乡，都是妻子在罐头厂里面干活，丈夫在外打工。他们看到飞尚进来，都热情地打招呼，飞尚跟在母亲后面，挨个回应。

    飞尚父母住在车棚数过来第5间，父亲打开房间的门，门的左手边是一扇大窗户，窗户前放一张1.2米的小方桌，面上放着一个煤气灶，看得出来是一个简单的灶台。灶台旁边放着一个铁皮餐边柜，餐边柜放着煤气罐，橘色的煤气管道从餐边柜底下穿过，连接到煤气灶。煤气罐过来是一个方形的餐桌，餐桌旁放着几把塑料椅子。餐桌往里隔了一米左右，用布帘隔着。

    母亲打开布帘，左右两边放着一大一小俩张床，大床靠里面，小床对着门口。床中间放着一个写字台，写字台前是一扇小窗户，从窗户往外望是一条小路，路的对面是一个围墙，母亲说那里他们罐头厂的围墙。小床后面放着一个木头衣柜，可以看出来衣柜已经买了有好几年，面上的漆有点要开裂的迹象。

    母亲让父亲骑车出去买菜，让飞尚把自己的行李整理，放进衣柜里面，父母专门在那里清理出两格，给飞尚放自己的衣服。

    母亲自己则打开橱柜，里面分4层，最顶一层放着一些调料和绿豆、红豆之类的干粮。碗筷放在下来的第2层里面，整整齐齐叠在里面。第3层放着一些刀砧、菜筐、锅之类。最底下那层放了米盒，装着大米，还放一些杂物，虽然看起来东西很多，但是经过母亲的整理，显得有条有理。

    飞尚也继承了母亲的整理好习惯，把自己的衣服叠整齐，按类放入到衣柜中，这也是他在家带着飞甫生活的时候学会的生活技能。在老家的时候爷爷奶奶忙于农活，家里面很多家务都是由他来做，锻炼出了他这个年纪少有的细心。

    父亲从外面买菜回来后，在公用的洗手池处清洗，飞尚帮着父亲洗菜，洗手池后面是一排淋浴间和小便池，如果碰到要上大厕，还得跑到离这200米广场处的公厕。

    母亲炒了一盘肉，外加一条鱼和一个青菜，飞尚看得出来平时父母吃得没有这么丰盛。父亲给他夹了盛了满满一碗饭，他吃的津津有味。

    “来，多吃点。”母亲边给他夹菜边说

    “以后要多吃点，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父亲跟着说

    “嗯。”飞尚答，他脑海里不自觉地想到飞甫跟奶奶在家，不知道他第一天上学表现怎么样。

    “弟弟在家应该很乖去上课，他从小就这样。”母亲看出了飞尚的心思。

    “这周末放假你就回去看看弟弟，顺便教教他作业。”父亲说道

    “好，周六回去，周天再上来。”飞尚说

    中午吃过饭，一家三口就午休了一会，下午父亲骑自行车载着他到文具店买了一个书包和一只钢笔，母亲则在家清理卫生，并做饭等他们回来，不一会父子俩就回来，一起帮忙着整理第二天上学需要的东西，到了傍晚，母亲做饭，晚上一家人吃过饭后，洗漱完也准备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