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庆文！周庆文！你给我站住！”谭小菲拉了一下周庆文的衣袖，吼道。

    “干嘛。”周庆文不耐烦地说，这时他们三个已经走出了校门。

    “好了，好了，慢慢说。”李飞尚站到中间说道，他害怕这两个人一会太过激动，又把自己给当成赌注了。

    “球你也不打，你什么意思。”谭小菲质问周庆文道。

    “没意思，这球打得没意思。”

    谭小菲看了看他，说道：“什么叫没意思，咱是一个班的。”

    “他们把我们当成一个班的了吗？自己几个人玩得挺欢，球也不传。”周庆文指了指校内的方向说道。

    “那你也要把比赛打完啊，这算什么？”谭小菲问到。

    “算我没能力，行了吧。”

    “你......”谭小菲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都别气了，有话慢慢说，不就是一场球赛吗。”李飞尚赶紧出来说道。

    “以后不跟这帮人打球了，什么玩意。”周庆文说到。

    谭小菲缓了缓口气说：“我们是一个班的，再怎么样也要一致对外。”

    “我对不了，我看他们一致对我还差不多，球也不传。”

    “那你想怎么弄？”谭小菲质问道。

    “我不想怎么弄，自己玩自己的。我走了，拜拜。”说完朝对面公交站走去。

    “真是气死人了。”谭小菲嘟囔着说。

    “行了，行了，你们也别闹了，庆文心情也不好。”李飞尚说。

    “就他心情不好，老娘还心情不好呢。”谭小菲边说边走，李飞尚赶紧跟了上去，两人朝着罐头厂方向走去。

    “你也别心情不好了。”李飞尚劝她说道。

    “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有能耐。”谭小菲抱怨道。

    李飞尚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看着她，谭小菲看了他一眼说：“看啥呢？”

    “没有，就是觉得大家都是一个班的，怎么打个球都能让自己班级分裂了都。”

    “都是觉得自己挺能的，都想要好好表现一下，你看他们几个谁把球传给周庆文和梁文。”谭小菲比划着手指说道，其实她也知道周庆文的怨气所在。

    “那其实你也知道周庆文为啥生气，你就别再激他呗。”

    “什么叫我激他，他这么一走，我们都不像一个班了。”

    “那周庆文在场上，都没有拿到球，他可能已经觉得不是一个班的了。”

    “其实我也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唉，但这种提前离场，太没有骨气了。”

    “他们都不尊重你，还要啥骨气啊。”

    “看不出来啊，李飞尚，你还挺硬气的，平时唯唯诺诺的。”谭小菲拍了拍他肩膀。

    “硬气啥啊，他们这几个人，大家都知道要想自己打自己的，都没把别人当作一个班的。”

    “你这种思想太不团结了，还好你不懂篮球，要不然都打不了比赛。”

    “要这种表面的团结干啥，要内心团结才行，我不懂打个球而已，争啥呢。”

    ......

    “要我说啊，昨天就应该把球多传给你。”李杰对着周庆文说。

    周庆文看了他一眼，说到：“个个都很能耐，以为自己是乔丹。”

    “乔丹？篮球之神？”李飞尚问道，这是他自小宝说了以后，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是那个黑人吗？”

    三个人坐在教室外的石凳子上，李杰坐中间，被周庆文和李飞尚挤着。

    “看不出来，你这不打球的也认识乔丹。”李杰说着，挪了挪身体，想要从他们俩之间挤出来。

    “我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真人。”李飞尚说。

    “谁还能见到真人，人家在美国呢。”周庆文说到，然后转头向李杰和李飞尚说“以后你们陪我练球吧。”

    “我可练不了，我不懂打，我看着你们打。”李飞尚说，他觉得自己对篮球这东西还不了解，拿都拿不稳，更别说投进框里了。

    “你真不打算跟他们玩了？”李杰说

    “爱谁谁，懒得理这些人。”周庆文说道。

    从此以后，三人小团体正式成立，每次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周庆文、李杰、李飞尚三人围着这个篮筐，周庆文、李杰两人投篮，李飞尚在篮球架子底下坐着看他们投，偶尔谭小菲、王娟等几个女生也围过来一起投篮。李飞尚看着他们投篮，虽然自己已经知道哪里是三分、哪里是两分、哪里是罚球线，但是他还是不太想进去打，因为他觉得跟他在家里的后山跑山、爬树相比，这些篮球并不是特别吸引他。

    有好几次蔡廷优让周庆文过去跟他们三打三，周庆文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自己投篮，他自觉没趣又去邀请其他同学了。

    谭小菲还是周末跟周庆文一起打球，不过多了李杰，他们每周六上午约在罐头厂宿舍的篮球场，那里是几颗高大的芒果树围住的球场，秋天的周末可以从上午开始打到十点半，太阳才能晒到篮筐，这时他们才散去，各自回家。偶尔也顶着太阳再打半个小时，汗流浃背，太阳下几个身影跑来跑去，有时欢笑，有时无言，打累了，在芒果树地下的石头凳子上休息，望着穿过树叶后洒落在地板上的阳光，像他们的青春一样灿烂。灿烂的青春里，打球成为了维持他们友谊的连接线，每周末一起打球，一起聊天，他们三个的关系增进了不少。罐头厂里有几个谭小菲的小学同学，在乔城其他学校，周末也出来一起玩球。渐渐的，罐头厂的篮球场上已经聚集了差不多10个人，谭小菲说，再多两个可以组一个篮球队了。

    李飞尚还是周末回去陪弟弟飞甫，看看弟弟的学习情况，顺便把父母的消息也带回去给他们，弟弟飞甫一看到哥哥回来，总是围着哥哥寸步不离，缠着哥哥讲关于四中的故事。偶尔几次碰到小宝也回来，那是他没有训练的日子，三个人围着院子里的小桌坐着，小宝给他们讲县城篮球队的事，也有他跟着队友到游戏厅里看队友玩赛马机的事。小宝的零花钱除了花在篮球杂志外，偶尔也借给队友去游戏厅，但是队友总是拖着他的“借款”好几天没有还钱给他。还有篮球队里训练要早早起，训练完了赶紧回去洗漱一下，然后接着去上课，不能因为篮球训练而耽误了学业，下午下课后，又要接着训练，每天两练，强度还是很大的，比在后山跑来跑去累多了。

    飞甫听着两个大哥哥的对话，虽然他还没见过游戏厅，但是感觉那里是一个非常好玩的地方，就像电视里说的花花世界一样，偶尔听到一些坐在二叔小卖部里的大人们说的“世界城”“香港街”是不是类似的地方。在这个一年级的小孩脑子里不断地构想着里面的场景，是不是有五颜六色的彩灯，好多好多的玩具的地方。但是对于县城，他就没什么概念，因为自出生以来，他去县城的时间少之又少，就是有一次从那里坐着班车，到另外一个乡镇去走亲戚，父母带着他，从那里换车而已，他对县城的印象模糊到他好像已经忘记了他们是文灵县的了，只是龙山镇的。

    随着学期的不断往后，飞尚的学习也越来越有点吃力，尤其是在英语方面，在一些难点词语方面，飞尚记起来非常的吃力，明明前一天刚学过的单词，第二天老师在复习的时候就记不起来，越是吃力就越慌张，越慌张就越记不起来，陷入了一种恶行循环的怪圈子。从而加剧了他对英语学习的焦虑，每天把大量的时间放在英语学习上，但是效果和时间的投入都不成比例，没有看到有英语测试分数往上涨的趋势。

    父亲的工作也越来越忙，带着工友奔跑在各个工地中，有时从城东跑到西海岸去，听说那里正在大搞建设，很多高楼都要在那边建起来，自行车也经常用不上，早早带着工具坐着中巴车向着西海岸出发，晚上最后一班车赶回来，真真正正地变成了早出晚归的样子。相继而来的就是伙食也开始变得改善，原来不舍得买的虾、蟹也出现在了餐桌上，那是父亲在工地附近的港口买的，都是渔船出海捕捞回来，放在港口卖，好多工友也跟着一起买，还能便宜一点。还有听说西海岸好多的村庄都要移走，要建设酒店和旅游景区，那里的村民被政府赔偿了以后，就要搬离他们的家。

    虽然伙食慢慢变好，但是飞尚的学习压力也慢慢变大，经常在半夜梦到要进行期末考试，试卷上很多题都是没见过的，半夜惊出一身汗。飞尚为了不让自己落后，经常课间时间也在捧着书本，在慢慢地回想课上老师讲的内容，有时周庆文叫他，他也没听到，非要李杰提醒才慢慢从课本中跑出来。

    “李飞尚，李飞尚！”谭小菲跟着后面喊。

    “哦，对不起，刚没听到。”

    “你在想啥呢，恍恍惚惚的。”谭小菲问

    李飞尚抬头看了看她，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她的样子，说到：“没，在想刚英语老师说的那个单词是啥意思。”

    “你翻一下课本不就知道了吗？”

    “一会回家再翻吧，就是现在想不起来了。”

    “你整天低着头走路，是怕被马路牙子给绊倒吗？哈哈哈。”谭小菲开玩笑说到。

    李飞尚又抬头看了她，知道这就是谭小菲，说到：“习惯了这样走路，你前两天不也低着头走吗，这两天又不怕被绊倒了？”

    “本小姐是怕被蛇咬，对了，你妈妈在家有说我爸工作的事吗？”

    “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一问。”谭小菲说道。

    “你爸爸不是我妈的领导吗，领导的事，下面的人怎么会知道。”

    “也是，好多人都说不知道。”

    “啥事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没事。”谭小菲淡淡回了一句继续往前走，李飞尚跟了上去。

    “需要我让我妈帮忙问下不？”

    “不用，又没啥，问啥。”

    “我哪知道问啥，你想要问啥，我就让她问啥。”

    “都说没啥了，你这个木头人。”

    “好吧，那就没啥，反正我是没听说过，你要需要我让我妈打听就跟我说。”

    “你听说过股票吗？”

    “股票？那个是啥玩意，没听说过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好像入股一个公司的什么证明。”

    “啥入股公司啊？怎么入股的？”李飞尚好奇的问道。

    谭小菲看了他说道：“有时候看你挺聪明的，有时候你好像啥也不懂，就是你出钱，然后公司给你一部分股权，就是相当于你有这个公司的一个股份，公司有你的一份子。”

    “那我不用在公司里面干活吗？”

    “是公司有你的一份子，不是你是公司的一份子。”谭小菲说道。

    “那是相当于跟别人合伙开公司？”

    “也可以这么说，就是好多人一起合伙开公司，根据交的钱的多少，决定你在这个公司占有多少，那个叫股份。”谭小菲接着说道。“然后那个股份可以拿到市场上来卖，叫股票。”

    “好乱啊，这样卖来卖去，到最后大家都不知道谁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了。”

    “人家有个董事会，可以投票叫一个经理去管的，然后股票这个经理可以买，也可以不买，要不然自己一个人没有那么多钱，有些公司想要把他做大，需要很多钱的。”

    “那就是去借钱来开公司咯，然后需要还钱吗？”

    “有些好的公司他们呢可以给分红，但是有些就不一定给，要看董事会的。”

    “好麻烦啊，自己一个人开一个公司不挺好的吗？”

    “自己开公司，哪有那么多钱。”谭小菲说道。

    “那这跟你爸爸也有啥关系吗？”

    “我爸也买那个股票，但是一种投资，他想等涨了以后，就把它们卖出去。”

    “股票不是入股公司的吗？它还能涨吗？”

    “证券公司可以进行交易股票，有些人看好这些股票，就可以涨，不看好的就要跌。”

    “好难啊，这比英语还难。”

    “英语算啥啊，这可要懂很多东西的。”

    “真是搞不懂。”李飞尚边摇头，边走进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