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海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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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杭城边,烟火处

    话说上次明军大获全胜,夺回东沈庄城池,把匪寇在平湖的根拔了,浙江上至总督,下至黎明百姓,都长长的出了一口心中的恶气。军民人等,欢欣鼓舞。平湖的百姓也放心的出来做生意,也放心的在街道上行走,购置家中所需要的物资。一句话,平湖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而当时在东沈庄的匪首徐大海,李翠翠,在城破之时,赶紧脱下他那个将军制服,化装成百姓,一溜烟地跑了。

    大当家的汪直,绝对不是一个草包。他也知道围魏救赵的故事。在明军围困东沈庄的时候,他就安排了这个计策的实施。

    他紧急调动一万余人,直奔明军老巢——杭州府!

    奈何徐大海这个草包实在无能!汪直所带的万余匪寇还没有到达杭州府一线战场,东沈庄城池已经被明军攻破!

    汪直大怒。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老巢,在平湖的立足之地,居然给人家端了。以后在嘉兴府,湖州府,势必粮草供应不畅。想起来就愁死人。

    汪直大首领,自封通天教主,亲自指挥万余大军,直迫杭州府!

    哨兵来报:杭州府临安城北,竹海深处,出现一直明军队伍!

    汪直大首领一听,感到十分奇怪。因为他知道,杭州府现在兵力空虚。大队人马都随浙江总督张经,跑平湖东沈庄作战去了。哪里来的部队?他立即命令手下先锋官,自己最信任的心腹,马仔马明远,带五百兄弟去看看。少则歼灭之,多则扰之。反正不能让他们进入杭州府。

    马明远带部队火速赶到竹海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支神奇的队伍。压根就不是用于作战的部队,而是游山玩水,出来找乐子的!何以为证?

    前面鼓乐齐鸣,后面花团锦簇。这是部队?明显是一支娶亲的队伍呀。盖马明远是个白丁,队伍前面的牌子,回避,避让,他要是认识,他就知道了呀,这是新官上任啊!

    马明远:娶亲的?

    手下的士兵也是白丁:看着像。

    马明远:把新娘子抢了,送给老大?

    士兵:老大肯定高兴。

    于是乎,马明远马刀一挥,冲了出去。

    这个新官上任,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工部右侍郎赵文华赵大人。

    马明远坐在马上,远远的看到手下的人,把一个花花绿绿的新娘子从轿子里面扯出来,忍不住哈哈大笑,纵身一跃,跳下马来,用手摸了新娘子的脸上。忽然感觉不对,怎么胡子拉碴?定睛一看,哑然失笑:新娘子怎么是个男的?

    钦差大臣赵文华战战兢兢,如临深渊:怎么这么晦气,还没进入杭州府,就给土匪给绑了?

    看来浙江巡抚李天宠,浙江总督张经,都是一些废物!

    面对土匪头子的问话,显然是认错人了,赶紧将错就错:是,是是,新娘子是个男的。

    马明远神采飞扬:你们娶错媳妇啦!这是新娘子吗?这个明明是个男人!赶紧抬回去,把新娘子换回来。要不然,晚上洞房花烛,怎么成礼!

    这些人本来已经懵逼了,现在看到土匪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钦差当新娘,胆子也大了起来:大爷!小的们有眼无珠,错把莽汉当成新娘子了。让小的们抬回去,把正主换来,垦请好汉垂青!

    马明远:是的呀!抬回去,换正主。

    衙役杂差一个劲点天称是。抬了赵大人,没命价的往回跑。

    马明远觉得事有蹊跷,一溜烟奔上前去,跃上轿顶,倒挂金钩,把头伸进轿中。

    赵文华本来暗叫侥幸,虎口脱险,直说运气,掏出手帕,朝脑门伸去擦汗。眼睛一挣一眨,老母鸡变鸭,一个男人的头颅伸进轿来,吓得赵大人一声尖叫:啊!

    赵文华赵大人:你要干什么?

    马明远:不对啊!你这个假新娘当的还理直气壮?

    赵大人灵机一动,感情这个土匪和新娘子较上劲了:彩礼!

    马明远没听清楚:你说什么?彩礼?

    赵大人:是的啊!彩礼钱没给,就能把我妹妹给他抬走?想生米煮成熟饭,我呸!

    马明远:嗯,娶亲还有赊账的。

    一个倒翻筋斗,跃下轿子,拍了拍手:这叫什么事?娶媳妇都藏奸作科。

    唉!一声叹息: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还想:幸亏是我识破了,要不然,进入洞房,干柴遇烈火,非出人命不可。

    回到杭州城西门下,远远的看到一列迎亲队伍进入杭州城内。暗自思肘:那不是我在临安北遇到的吗?感情新娘子家是杭州城的?

    用手一指,问围城匪徒:那是什么的娶亲的?

    匪徒:那是京城来的钦差大臣赵文华,我们紧赶慢赶,还是落后一步,给他抢先一步进了城了。

    马明远:抓住他有什么好处?

    小匪徒:有什么好处?好处太多了呀!你想,皇帝老儿派的钦差大臣,给我们抓在手心,叫他杭州府给多少银子,他敢不给?

    马明远:他是钦差大臣?

    匪徒:如假包换,的的确确。怎么,你认识?

    马明远一拍大腿:是我手中之物!还以为是假新娘,还好心把他放了。

    匪徒:你看他那个前呼后拥的劲!前面锣鼓开道,后面旌旗喧天!还娶媳妇,你就是榆木疙瘩脑袋,也不会那样想啊!

    马明远垂头丧气:嗨!

    心中那个懊悔啊!煮熟的鸭子飞了。

    平湖东沈庄前线。戚家军战后整军,没有受伤的继续操练,受伤的有专门的随军先生包扎清理伤口。有条不紊,忽然哨兵进来报告:报告将军,总督大人口谕,立即拔寨救援杭州城。

    戚将军细问得知,匪寇大首领汪直,带领万余匪寇,包围了杭州城!

    戚将军明白:这是围魏救赵!但是东沈庄已经为我占领,城中匪患已经肃清。土匪粮草已经整顿完毕,悉数搬空运走。可以这样说,东沈庄现在就是一个空城了。

    总督的意旨就是命令,就是大军攻击的目标。戚将军下令留千余伤残守卫,自带余下四千余精锐,星夜驰援!

    有的细心的朋友会问,在余姚的时候,戚家军才一千余人,现在怎么都五千多了呢?前面说过,大明首辅严老头,非常重视东南沿海军务,抽调两湖,河朔等地的军士,陆续到达,统一部署,划入戚家军。所以,平湖东沈庄一战,戚家军不仅扬了威,而且还壮大了。

    赵文华进了杭州城,怒气冲冲的走进浙江巡抚衙门。

    李巡抚点头哈腰,极尽谄媚逢迎,奉承:赵大人一路辛苦啦!

    赵文华:差点没给你们气死!才进临安府,就遇到大批的土匪,短兵相接,仰仗皇上洪威,被我手下英勇击退。

    李巡抚:钦差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上天也必佑护的。

    赵文华赵大人:托皇上洪福。

    伸头细问:你们这浙江剿匪,怎么越剿,匪徒越多?

    李巡抚:说来不怕大人见笑,前几日浙江总督张大人还在平湖和匪寇恶斗,戚家军大获全胜,歼灭五百有奇。

    赵大人:本钦差在临安府所遇到的,就不下五百余匪寇。

    李巡抚:赵大人英明神武,全身而退,可喜可贺!不知道您和您的部下,歼灭多少匪寇?

    赵大人:事起仓促,只顾杀敌,不曾细数。

    李巡抚:匪寇猖獗,赵大人算是领略到了吧。非兄弟不用力剿匪,是因为匪寇太厉害难缠。

    赵文华赵大人:祭祀海神所用物资,李大人都准备妥当了吧?

    李巡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是,只是,,,,

    赵大人:李大人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明说。

    李巡抚吞吞吐吐:这个嘛,哪个嘛。

    赵大人愠怒:还有不能和兄弟分享的事情?

    李巡抚犹豫再四,终于下定决心:这个祭祀海神,所需童男童女,没有着落。哪个孩子都是爹妈所养,谁也不肯把自己的孩子拿去祭祀海神!

    赵大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李巡抚:杭州府,教化之地,人杰地灵。都知,

    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

    赵大人:嗯,妻贤子孝,人之常伦。再议,再议。

    第二日。日上三竿。

    李巡抚过来给钦差大人问安:钦差大人一路劳顿。昨夜可曾安然入眠?

    赵大人怒气勃勃:侍寝之人都没有!半夜三更,都没有把被窝捂热。你说,还能睡得好吗?

    李巡抚装聋作哑:今日晚间,着添置火炉一副。断不能让钦差大人冻着。

    赵大人满腔怒火:请安也请了,忙你的去吧!城外匪寇还围得铁桶一般,还有心情在这废话儿八千。

    李巡抚:您是说城外的匪寇?不急,不急。就在这两日,总督张经张大人,右佥都御史胡大人,戚家军,都回来了。

    赵大人:你不是浙江巡抚吗?还需要唯别人马首是瞻?

    李巡抚:您还是钦差大人呢。您可以开门一战?

    赵大人:我是工部右侍郎,是文臣!

    李巡抚:我是浙江巡抚,也是文臣。

    赵大人:我是钦差大臣,我命令你出城应战!

    李巡抚:是!钦差大人。

    话刚说完,调头就走,临走还不忘记礼节,回头作了一揖:告退!

    李巡抚心里是愤愤不平:官大一级压死人。你是钦差,就随便拿捏我吗!我最差还是一个从二品呢!

    幕僚孔先生摇头晃脑:东家。物有所长,尺有所短。听说这个钦差大人,喜欢往脂粉堆里面跑。杭州城莺歌燕舞,夜夜笙箫。不如请钦差大人往那里一坐。

    李巡抚一拍大腿:着啊!最近几天,你不用当值了,一门心思,陪好钦差大人。

    杭州府,暖凤阁。

    一阵疾风暴雨般的琵琶奏响之后,是钦差大臣和孔先生的叫好声。觥筹交错,软玉温香,浑不知城外硝烟弥漫,战火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