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歌是明眼人。

    于是她对杜峰道：“这小子我喜欢，小峰子你不许为难他，晓得不？”

    杜峰尬笑，“哪能呢，我亲死他。”

    “咦——”叶欢歌嫌弃。

    初见的热闹过后，简单交流了几句关于那方案的看法，也就散了，一到宾馆，同来的俩领导都被他们各自老大叫走，就剩下周文独守，念念不忘白萌萌的他琢磨来琢磨去，不得寻人之法，于是索性洗澡，然后蒙头大睡。

    彭钰带上官啸到他住的地方，扔了罐啤酒给他，说：“谈谈周文的情况。”

    上官啸接过，正襟危坐着说：

    “初见他是在食品城，那时周文还跟着食品城一个叫老常的地头蛇帮他人卸货赚外快，应是活计上的是，他们和食品城一霸市的地痞起了冲突，周文一人打九个，当场放翻……”

    彭钰惊异：“竟那么厉害？”

    “最厉害的不是这个，协理肯定想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周文竟把那人熊一般的人给收服了，还帮着老常和他开了家店，收拢力工，规范装卸市场，为食品城商户提供专业保值的装卸服务的同时，专门为去食品城进货的客户们提供配送服务，且货值千元以下免费……”

    “唔，”彭钰沉吟，“很有些想法。”

    “那是十月末的事儿，听说后来那家店利用年节行情挣了不少的钱……”

    “周文在里面有参与吗？”

    “还不确定。”上官啸摇头说。

    “那家门店名叫正通，营业执照上店主是老常，但主家应该是一个叫李妙妙的女孩，据说是她出的资，我还碰见过她去查账，不过，老常应该有很大自主权，分成很高，据说正通拿三成回馈员工，三成归老常和那地痞李大奎，对了，李大奎入职正通，负责配送……”

    “你说……”

    彭钰忽然问道：

    “周文会做有损公司利益的事吗？

    上官啸想了想，回道：“会不会有损公司利益，我不好判断，但若说到公私兼顾，规则之内，他不会放过，至于规则之外嘛……得分人，若是我在，他应不会做，当然，协理也是一样，我看他对协理很认同，这人我虽相处不长，但我已觉出他是个投桃报李的性子。”

    彭钰斜视这个得力干将，说：

    “怎么，这么快就为他说话了？”

    上官苦笑道：“实在是人才难得。”

    接着，他把火车上的事说了。

    “之前关于长短促的论述就不说了，这次的通路精耕文稿也不去讲，就说关于试点推广这事，观点也是逻辑清晰，高屋建瓴。

    杜峰说配车太激进，也太浪费，认为全城推广风险太大，建议先选部分行政区做推广试点，验证后再推开不迟。

    而周文却立足全国，认为绿城本就是个试点，不存在试点里再搞试点的做法；对于配车，用老祖宗取上得中的说法反驳，坚持放开手脚干大事；尤其他预判信息管理条件不足，预见通路精耕必是人海战术，所以建议一鼓作气，破釜沉舟打大仗，先做加法后做减法……”

    “嗯，是个做业务的好料子。”

    第二天召开讨论会，上官啸要求周文上台发言，代表他去讲解那方案。

    推不过他，周文只好上台。

    “那个，各位领导，原本该我们科长来讲的，可他非要让我上，说万一掉坑里他站外面还能拉我一把，我一想觉得也对，探路嘛，自然不能用好兵，于是我就自不量力的跑上来了……各位领导待会儿扔砖头的时候千万轻些……”

    讲过那方案之后，用得到周文的地方也就不多了，他忽然就清闲了几天。

    虽仍列席，思绪却已飘飞。

    别人争论的脸红脖子粗的，他却手托香腮云天雾地的瞎琢磨，后来更是神游物外，有个老头坐他身边都不知道。

    会后被上官啸拉出去处刑，他才知道老大的老大居然没事喜欢瞎溜达，看他煞有介事、目不转睛、聚精会神的盯着别人说话，实际上却早已魂飞天外，任事不入耳，颇感有趣，还特意跟着他学，只是学不得法，没成功。

    于是，上官啸索性放了他的假。

    “厂里随便走走看看，别走远。”

    有机会参观这样的大厂，感觉那也是不错的，于是周文佩戴参观证，信步游荡，哪里都看看，不知怎的就逛到了品研处，见一个地中海正缩在凳子上聚精会神打游戏，就凑过去，发现在玩俄罗斯方块，不过手臭得没法讲。

    “竖起，这个得竖起。”

    “这个得横着，看，完了吧你。”

    “这填左边那坑，左边！”

    地中海被他烦得不行，猛的抬头。

    “你谁呀？品研重地，也是你能随便进的？出去，快出去，听到没……”

    “周国政，你个狗日的，见你老叔都不认识了？你妈可是给我说了，你个不孝子有大半年没回家看过她了。”

    “老……老叔？”地中海有些懵。

    “咋，还敢不认？”

    周文做出离愤怒状：“你妈叫王秀英，你爸叫周老根，你老婆叫李梅，大儿子今年十六，小儿子十一，现在都在京城私立学校上学，老婆全程陪读，你小子每周和他们见一次面，只过一夜你就返回津城，我说得可对？而且你小子那事不行，最近一直在吃那……”

    “小叔！”

    周国政一把捂住周文的嘴，“信！我信你了，嘴下千万留情呀小叔。”

    周文斜眼看他：“真信？”

    “真信！”

    “那成，中午这顿饭你管。”

    “必须的。”

    周国政就是前世送给他肉卤配方的那位，周文这世用它挣到了第一桶金。

    他知道周国政在康厂上班，但不清楚他这时候居然在总部。康厂有很多分厂，周国政在很多厂都呆过，或者说，他是全国跑，哪里有事去哪里，高管。

    上班时间不能外出。

    但康厂内部有食堂，而且可以开小灶，周国政身份特殊，有那个权限，周文逮着机会狠薅了一回羊毛，吃得那叫一个爽，周国政还是心有疑惑，屡次旁敲侧击，无奈周文对他太熟悉，连他小时候偷看村里张寡妇洗澡的事都有掌握，实在是找不到破绽，只得作罢。

    “你小子也别折腾了。”

    周文酒足饭饱，剔着牙说：“你叔我也不白吃你的，喏，这个给你。”

    “啥呀？”周国政问。

    “打开看看，对你小子有好处。”

    周国政将信将疑，小心打开，忽又合上，四处看看不可能存在的外人，贼兮兮的问：

    “管用？”

    “吃过你就知道了。”

    “这么珍贵，多不好意思。”

    “抵得上这顿饭不？”

    “请小叔吃一年都成。”

    “一年还是算了，都是一家人，你妈上门求我，我能不帮吗？所以好好收着就是，一家人和和美美，比什么都强，方子的事别在意，比起你小子的性福生活，不算啥。对了，国政啊，小叔劝你一句，女人是要陪的，听你妈说你打算送孩子去国外读书？我看还是算了，不是那块料别瞎折腾，孩子出国老婆也得跟去，就她那如花似玉的……”

    周文住口不言，让他自己体会。

    周国政拍大腿：

    “我妈她咋啥都给你说呀。”

    “听听老人言吧，没坏处，就算为了考学方便，等孩子大些让他自个去，上一两年学混个身份，回来低分高就混个文凭就是，别把媳妇儿也搭进去，不划算，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要不啥时候是个头哩……”

    正说得兴起呢，上官啸打来电话。

    “哪儿呢？协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