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响起。

    舞池中换了几对男女，他们衣着靓丽，步伐轻快，像被激流漩涡冲击的花朵，不停旋转起伏。

    场外的宾客一边欣赏，一边交头接耳，仿佛对于场中的个别舞者很感兴趣。

    比如身穿性感露背长裙的毛惊鸿，她即将执掌曙光城最大的私立教育集团，是教育学、心理学的双料博士，32岁尚且单身，从无绯闻，可谓是一众男士心头的白天鹅。

    薄冰看着她和唐牧跳舞，双眼含忿，脸上的不悦像是二月的倒春寒。

    殷仁晃着酒杯，笑道:“冰冰，我事先就说你不可能成功的，你偏不信。现在看清了吧？唐牧在学校里出名就靠四样，学习很好、家庭很穷、长得土帅……”

    “嗯，还有一个呢？”薄冰噘嘴问道。

    殷仁笑着跟薄冰碰了杯，才说:“还有一个众说纷纭，或者说假装清高，或者说真有洁癖。但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是一种傲，深埋在骨子里的。”

    “为什么这么说他？”

    “呵呵，因为他外号叫忧郁的小王子啊！他拒绝过很多同学的活动邀约，有那实在推不掉的，他也是和我们静班长黏在一起，很少与别的同学单独交流感情。”

    “这不是专一的表现吗？”薄冰问。

    “呵呵，你见过几个男人会对女胖子专一的？”殷仁反问。

    一旁喝酒的王大志突然提醒:“殷仁，别说静班长坏话。”

    殷仁扭头瞪了王大志一眼，又对薄冰说:“所以，他这就是傲。一说是因为家庭贫穷而产生的仇富逆反心理，一说是因为他抱上了大腿，有藐视我们这些同学的背景实力。”殷仁继续跟薄冰碰杯，“有小道消息说……”

    殷仁凑在薄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男友养成计划？！！”薄冰捂脸惊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

    “这可不怪我们乱猜。”殷仁胸有成竹地说道:“你想啊，她堂堂曙光学信集团董事长的独女，不搞管理搞教学，又一直单着，凭什么对你一个穷学生百般照顾？”

    “学长，你们，你们的想法也太龌龊了！”薄冰又喝了一大口红酒压惊。

    殷仁翘起二郎腿，朝舞池努了努嘴，笑道:“你也知道，末世已经来了，伦理道德救不了人，及时行乐或者说生存繁衍才是应有的追求。”

    ……

    舞池里，一曲尚未结束，唐牧已经跳得满头大汗。

    他搂着毛惊鸿的手不停颤抖，他引导毛惊鸿的脚慌乱欲错，整个舞姿生硬别扭，像是刚刚学会跳舞的初哥。

    好不容易捱到舞曲结束，他立即便拿了饮料走回座位，大口冷却这副滚烫的身体。

    毛惊鸿看他一副心虚害怕的窘样，故意扭着身体问道:“帮我看看，我背上好像沾了什么东西。”

    “呃，没有啊，很干净啊。”

    唐牧盯着她的玉背细看几眼，片刻后才意识到被捉弄，立马就红了脸。

    毛惊鸿笑道:“哦，那你刚刚搂着我的时候怎么时松时紧的，差点害我出丑？”

    唐牧呃呃地说不出话，只管往嘴里灌进冰饮。

    毛惊鸿笑了一会儿，见唐牧连看她的勇气也没了，便决定不再逗他，转而沉声道:“木头，这个秘密藏在我心里实在太久太久，久到现在世界末日，我都不敢轻易说出来。”

    “而且这个秘密实在有些沉重，木头，你能不能先答应我，无论我接下来说了什么，你都不会突然离开？”

    “毛老师，您别说的这样严重。”

    唐牧紧张之际，忽然轻松笑道:“您对我有授业之恩、养育之恩，除了我爸以外，您就是我最亲的人！我想，无论您要说什么，那也一定是为了我好，对不对？”

    他说着反而给毛惊鸿点了一杯冰饮，“毛老师，今天哪怕您说您是异兽派来的卧底，我也会欣然接受。”

    唐牧开起玩笑，甚至主动握住了毛惊鸿的手，毛惊鸿有些慌乱的目光忽然就变得镇定、晶莹。

    “我就知道，你在自我控制方面已经超越我了。”她也用力握住唐牧，随后低声道:“木头，你今天穿的这身衣服，是她特地为你选的吧？”

    她？！！

    “其实，我和你的母亲余歆是闺蜜——从小就是。”

    闺蜜？！！

    灯光熄灭，舞曲静音，唐牧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颠倒了。

    他抽回手来环抱身体，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在他升入中学的这几年，眼前的女人像天上的太阳，引他学习，教他做人，为他化去前进路上的冰雪，带他见识瑰丽多彩的世界。

    他一度认为是上天垂怜。

    而现在她却说她是自己母亲的闺蜜？这要人如何接受！

    “所以呢？”唐牧追问。

    毛惊鸿有些心虚地解释:“所以，从幼稚园到中学，你在学校里的点点滴滴她都知道。以至于后来我成为你的老师，对你的某些教导，也包含了一些她的建议。”

    “OK，那我父亲知道吗？”

    “你从小入学立德的事，他是非常清楚的，因为这本就是歆歆和你爸商量后的结果。不过你升上初中以后碰到我的事，是我自作主张的，你爸妈都是后来才知道。”

    “我入学立德，是他们商量后的结果？”

    唐牧想到了家里那张从未动过的银行卡，他的思路迅速飞散，继续问道:“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当年的事，你都一清二楚？”

    “呃，我不知道你爸都告诉过你什么，但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这些秘密压在心里像石头一样沉重，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毛惊鸿推开冷饮，点了一杯红酒。

    唐牧双眼一凝，起身直接说道:“走，我们需要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

    ……

    不远处的薄冰一直看着两人窃窃私语。

    刚开始她发现两人都很紧张，尤其是唐牧，那个抱手拒绝的动作相当明显。

    她为此还有点窃喜。

    但不知怎的，在毛老师说了几句话后，唐牧就突然拉着毛老师往会客间走，火急火燎的，一连推开了几个人。

    她觉得唐牧不一定是自愿的！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一个脱身的机会。

    于是她一路小跑着追上，在两人即将关门的时候，她伸手撑住了门缝。

    “唐牧哥，你答应过要陪我跳舞的！”

    “薄冰？啊？跳，一会儿陪你跳。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等我忙完了就来找你。”

    房门嘭的一声关上，彻底隔绝了里间和外界。

    忙完了再来找我？！！

    薄冰产生了幻想，心脏又砰砰砰地狂跳。

    其实她并不怵毛老师，她觉得她不过是一个已经崩溃了的教育系统的人，而她家可是电力系统的，在末世里更为吃香。

    并且，她薄冰要年龄有年龄，要长相有长相，最关键的是，她是万里挑一的女医，绝对比一个过气了的女博士更有竞争力。

    可如今她却败在对方手下，为什么？

    薄冰想不通原因，又羞又气地回到舞池，殷仁和王大志等人立即过来询问情况，她回道:“反锁了。”

    众人大惊，殷仁立马接话:“看吧，我就说技巧熟练度也很重要，这下你们该信了吧？”

    “是是是，殷哥高见！”一群人都贱笑起来。

    薄冰的脸烧得绯红，她将自己陷入了沙发，表面上噘嘴生气，内心里却在想入非非。

    真、真有那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