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蜃武良是完全听不到了。那枚炸弹直接命中了他所在的高地，把这里夷为了平地。

    或者说，把小土丘变成了大深坑更贴切一些：蜃武良的尸体根本找不到了，甚至连他身边的卫兵的尸体，都根本找不到了。

    更远一点，已经离开了一段距离的齐国护卫们东倒西歪，被震死的也有不少。

    沿着战壕前进的齐国二王子殿下耳朵渗血，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世界仿佛都没有了声音。

    “啊！啊！”他被吓得大声的叫喊，天旋地转的想要摸着战壕的坑壁站起身来。

    他的耳朵里一直都在嗡嗡的鸣响，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泥土的味道，他的眼前弥漫着烟尘灰土，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

    不过已经没有人去管这位王子殿下了，因为所有的护卫都东倒西歪自顾不暇了。

    守在战壕内的蜃国士兵们也都躺在地上，有些松软的战壕坑壁已经坍塌，二王子还没站起身来，就被脚下蜷缩着的一个侍卫绊倒，再一次跪在了地上。

    “救命！救救我！”他大声的呼唤，却根本无法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喊出了声音。以为他听不见自己的喊声，什么都听不见。

    刚刚的爆炸让他的耳膜暂时停止了工作，同时也让他的脑袋失去了平衡感。而在他周围的所有人，差不多都和他一个状态。

    “嗡……”他还是什么也听不见，用手摩挲着，撑在战壕坑壁上，踉跄着依靠自己的双腿站起来，二王子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幸运的发现上面没有窟窿。

    “陛下！陛下！”一旁终于有护卫贴了过来，试图搀扶摇晃的二王子。不过他的喊声二王子根本听不见，甚至连他自己都同样听不见这两声呼唤。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能再也听不见天空中恐怖的斯图卡俯冲轰炸机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幸运的。

    因为轰炸还没停止，斯图卡依旧在不停的俯冲而下。那些蜷缩在战壕内的蜃国士兵们，还在备受折磨。

    连他们自己也没想到，驱赶齐国平民修建阵地，不管他们的死活，屠杀虐待这些齐国平民的报应，会来的如此之快。

    唐军的飞机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一般，用最直接也最狠辣的方式，完成了他们的复仇。

    那声音又一次响起，蜃国的士兵们终于从恐惧中挣脱出来，结束了呆滞的状态。他们并不比齐国士兵表现的更好，顷刻间就开始了理所当然的崩溃。

    战壕内，有士兵跟着斯图卡的嚎叫一起发出了惨叫声。他们被吓破了胆子，抱着头不停的叫喊，一瞬间就让恐惧扩散到整条战壕的所有角落。

    “放过我吧！”有的蜃国士兵跪在地上向着天空膜拜，也不知道唐国的飞行员能不能看到他的虔诚。

    还有的士兵丢下了武器就开始逃跑，也不管身后的长官如何呼唤，就这样离开了自己的岗位。

    蜃国的重炮阵地成了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光顾的重灾区，那里几乎没有任何防空武器，蜃国的炮兵们只能绝望的接受他们的命运。

    这些耗费了宝贵的运力，从蜃国国内运来的重炮，还没来得及开上一炮，就被炸成了废铁，不得不说让蜃国的炮兵指挥官们悲痛异常。

    每一门火炮对于本来经费就不太充足的蜃国陆军来说那可都是宝贵的财富，现在这些宝贵的财富，全都完蛋了！

    堆放在火炮旁边的弹药殉爆起来，场面那叫一个壮观。周围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炮兵，也都跟着飞到了半空中。

    因为蜃国士兵普遍矮小，所以蜃国的火炮口径其实并不大。哪怕是所谓的重炮，其实无非也就是希瑞克研发的150毫米口径榴弹炮罢了。

    这也符合蜃国这个岛国的需求：跨海运输武器装备，讲求的是一个机动性，笨重的超大口径火炮，并不容易装船运输。

    只可惜这些150毫米口径的大炮，如今都被炸成了零件状态，再也没有办法为蜃国步兵提供火力支援了。

    一瞬间，蜃国精心构筑的环形防线，到处都在爆炸，到处都翻滚着浓烟，到处都是士兵的惨叫。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总指挥官的蜃国部队们，还在各自的防线上苦苦挣扎着。

    就当所有人以为这就是唐国空军的全部手段的时候，携带着小型炸弹的战斗机也加入到了这场盛宴之中。

    丢光了炸弹的斯图卡还有挂载着炸弹的屠夫战斗机开始不停的俯冲扫射，攻击着所有能看到的地面目标。

    他们就好像是一只只秃鹰一样，盘旋寻找，俯冲然后猎杀地面上躲藏的野兔。

    而地面上，蜃国的军队更加绝望了：我们都特么被你们炸得这么惨了，你们还好意思上来补刀？

    你们还是人吗？

    你们是真的狗啊！

    当然了，他们还不知道，已经远去的飞行堡垒轰炸机群其实还会回来，他们只是回去重新挂弹了。

    如果这些蜃国士兵知道，一口气出动500架飞机，意味着这一整天可以起飞超过1500架次！意味着刚刚他们经历的事情在今天之内还要再经历三次，他们可能会更加崩溃吧。

    很快，耗尽了弹药还有燃油的斯图卡也开始返航，同时返航的还有屠夫战斗机。

    战场上空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只留下满地的尸体还有已经被炸弹破坏的看不出原来样子的蜃国阵地。

    之前固若金汤的碉堡阵地现如今已经面目全非，驻守在这些阵地上的蜃国士兵，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已经伤亡惨重。

    宝贵的重炮十不存一，轻型火炮倒是损失不大，可这些小口径火炮究竟能不能威胁到进攻防线的唐军，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就在蜃国人以为，他们已经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刻的时候，远方响起了隆隆的炮声。

    北部的唐军部队把从齐国缴获来的，还有自己跟上来的所有火炮，都部署在了一起，向着远方的蜃国阵地开始了炮击。

    反正齐国的火炮是130毫米口径的居多，还有一些200毫米口径的要塞炮与攻城炮。都是希瑞克的产品，与唐军的武器装备完全不通用。

    销毁了也是浪费，所以唐军就把能找到的齐国炮弹，都送到前线，倾泻到了蜃国军队的阵地上。

    那些因为来不及展开部署而没有在齐唐战争中发挥威力的齐国大炮，在这场针对蜃国的炮击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威。

    被俘虏的齐国炮兵也终于有机会摆弄他们手里的武器了：一枚枚炮弹就这样被推入了炮膛，然后飞出炮口，冲向了还在冒烟的蜃国阵地。

    一时间，整个战场再一次沸腾起来，爆炸掀起的烟柱密密麻麻，甚至从远处看去，整个蜃国阵地都被黑烟笼罩了起来。

    对于唐军来说，这样的炮火完全是免费的，所以他们不介意多打一阵子，表达一下自己对蜃国的不满。

    可刚刚被轰炸了的蜃国守军，真的已经绝望了：他们远道而来，原以为是来报仇雪恨的。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跨过海洋，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是特么来送上自己的项上人头的！

    根本没见识过这种打法的蜃国人彻底崩溃了，他们终于知道原来战争是这个级别的火力密度！

    之前他们想象中的，那种你打几炮我打几炮的童话故事并没有发生，他们刚刚到来就亲身体验了一下战争的残酷。

    可悲的是他们的炮兵甚至都没有办法开火还击，因为大多数的炮兵阵地都已经瘫痪了。

    好不容易有几门大炮开火还击了，那本该壮己方声势的轰鸣，也被淹没在了敌军炮弹连城了一片的爆炸声中。

    “这仗根本就没法打啊！”一个蜃国军官藏身在不停掉落着灰土的掩体内，胆战心惊的抱怨道。

    他的哥哥当年在东湾岛作战成了俘虏，听说已经死在了东湾岛上的矿山里。他的弟弟被作价当成了赔款送到了临水充做了奴隶，至今生死未卜。

    所以他才想要报仇，所以他才来到了这里。可他绝望的发现，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和报仇没有半点儿关系。

    “真应该让那些官老爷们过来看看！”另一个军官同样郁闷的盯着头顶上悬挂着的，不停摇晃的煤油灯，点头赞同了身边同伴的话。

    没等他的话说完，一枚炮弹就直接命中了他们所在的掩体。房梁瞬间断裂，作为棚顶的木头跌落下来，和木头上面盖着的厚厚的泥土掩埋了房间里的一切。

    一个蜃国通信兵沿着战壕不停的飞奔，越过了一个个没人收拾的尸体，踩着被浸红的泥土，冲进了一个修建在反斜面的掩体内。

    他喘息着对着面前的蜃国师长递上了一个纸条：“大，大人……蜃，蜃武良将军，将军大人……他，他不幸，身亡了。您，您现在是这里最高的，最高的指挥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