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攻击！”在双方舰队靠近到12公里左右的时候，伯纳德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他并没有提高音量，只是用平日里说话的方式，下达了一个非常普通的命令。

    副官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就立正敬礼，大声的重复了总司令的命令：“开火！”

    “轰！”早就准备完毕的战列舰主炮，差不多同时发出了怒吼，只不过每一座炮塔，只有一门火炮喷出了火焰。

    几秒钟后，另外一门高高昂起的炮口，也跟着喷出了火焰来。那震耳欲聋排山倒海的轰鸣再一次响起，炮口的冲击波吹开了船舷边上的波浪。

    这突如其来的炮火让蜃国海军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唐军的火炮就开始了攻击。

    不过很快，这些炮弹开始落下，激起的水柱距离蜃国海军的战列线差不多有两百米之遥，基本没有任何的威胁。

    虽然305毫米口径的重炮打出的炮弹威力真的非常恐怖，可这些炮弹只砸出了让人惊叹的巨大水柱，却没有伤到蜃国战舰分毫。

    可如此恐怖的威力，还是让蜃国的海军指挥官蜃海一男皱起了眉头——他的火炮口径更大，可威力并没有比眼前的敌军炮弹强上多少。

    所以，希瑞克费尽心机提升的那可怜的十五毫米口径，真的有什么用吗？在这一刻，蜃海一男情不自禁的开始怀疑。

    就在他怀疑的时候，在唐军舰队这边，略显昏暗的炮塔内，设计精妙的自动装填机正在工作，链条卷动长杆向前缓慢的推动，一枚新的炮弹就这样装填进入到炮膛之内。

    紧接着随着机械的运动，长杆退回，一旁的舱门打开，三包圆筒形的装药滚落到凹槽内，长杆再一次向前推动，把发射药也推入到炮膛里。

    当长杆退出的时候，炮手熟练的闭合了炮闩，然后对炮长竖起了胳膊。炮长做好了发射的准备，却站立在原地，等待着新的发射指令传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战舰司令塔下方侧面的观瞄设备后面，观测手报出了一连串的数据：“未命中！距离偏远！大约100米！把数据给计算中心。”

    抓着电话的军官微微点头，然后松开了用手捂着的电话听筒，开口大声的喊道：“未命中，距离偏远！大约100米！”

    战舰内部，负责弹道计算的舱室内，士官熟练的转动标尺圆盘，核对射击参数，他们使用的是机械计算机，结构非常的复杂，全部依靠机械齿轮的结合来推算射击参数。

    “下调炮口，参数5！”对照计算出结果之后，士官身后的军官立即抓起另一部电话：“下调炮口！参数5！”

    瞄准敌军战列线的四座炮塔内，所有的射击指挥军官都在同一时间内接到了电话，几乎同时下达了修改射击参数的命令。

    这就是火炮统一口径的好处，采用统一指挥与统一调度，增加火力密度，提高射击精度，增加命中率，这就是无畏舰火控系统的先进之处。

    伴随着一声声的号令，所有的大炮的炮口都开始微微下调，紧接着就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几秒钟的时间内，战舰伴随着海浪的左右横摇终于要回归到平衡的状态中，战舰中的横摇监控设备显示战舰即将左右配平。

    在战舰平衡的刹那间，一半的火炮再一次被击发，八枚炮弹急速飞向目标，下一秒钟，剩下的半数火炮再一次跟着开火。

    端着望远镜，伯纳德依旧在看着自己火炮的弹着点，那里很快就腾起了一片水柱，他也没看清自己的炮弹究竟有没有打中敌人。

    “弹道计算机那玩意儿究竟有没有用啊？”伯纳德觉得自己战舰上的那些机械设备实战表现真的不怎么样。

    之前训练的时候看着还行，似乎可以显着的提高己方火炮的命中率，可现在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用。

    至少在十几公里的距离上，两轮齐射都已经打过了，还没有击中敌军的战舰，这不是坑爹呢么。

    “理论上是非常先进的，那玩意儿可比巡洋舰上用的设备先进多了。”副官心里也没底，因为这毕竟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战列舰实战。

    “……”伯纳德没有说话，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有点儿心急了，可这种规模的海战，胜负只在刹那之间，他心里着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说谁真的可以直面这样的战场而无动于衷，那才是真正胡说八道——是人就会紧张，尤其是在这种决定生死的时刻。

    “未命中！距离偏远！大约100米！”校射的观察哨再一次重复了之前的话。

    他的话让传令的军官都一阵无语：特么刚才就是距离偏远100米，下调了炮口依旧还是距离偏远100米，你是不是找打？

    观察员也很尴尬，他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开口解释道：“确实是偏远，我也没有办法。”

    “该死的！迟早被你害死！”军官咒骂了一句，松开了捂着话筒的手，把刚才自己重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未命中，距离偏远！大约100米！”

    “你们是不是有病？”果然，计算部门的军官在听到了一模一样的参数之后，立刻有些恼火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忠实的传达了参数，当然这一次计算设备前面的士官都没算，就直接给出了修正参数。

    他们的指挥官也乐得清闲，直接又把同样的参数下传给了所有的炮塔：“下调炮口！参数5！”

    很快，所有的炮塔又完成了调整，再一次等待舰体横摇归零，然后打出了齐射。

    这一次，距离敌舰就很接近了，巨大的水柱甚至把蜃国的战列舰都衬托的非常小，溅起的水花甚至都落在了蜃国战列舰的高层建筑物上。

    蜃海一男已经开始心惊肉跳了，以为对方的炮击带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对方的战舰上大口径火炮的射速堪称逆天，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就连续进行了两次齐射。

    要知道，虽然火炮口径更大，可蜃国找希瑞克订制的战列舰的主炮射速，那可真的慢到让人绝望。

    如果他们能十五分钟打出一发炮弹，蜃海一男都觉得是己方的炮兵超水平发挥了。

    更让他害怕的是，对方的火炮校正的也非常精确。别看从开战到现在快二十分钟了他还没被击中一次，可唐军的炮火显然距离他是越来越近了。

    “如果瞄准了，找到机会就开火！”有些沉不住气的他，看向了自己的副官，开口命令道。

    对方有些尴尬，试探着解释道：“将军，敌军还没有进入到最大射程，这种时候开火，很有可能错失第一轮的开火时机啊。”

    “对方已经打了两轮齐射了！如果再这么等下去，很可能下一轮齐射，就要命中我们了！”蜃海一男有些郁闷的说道。

    他也不敢轻易的修改己方的航线来躲避敌军的齐射，因为这完全是一种碰运气的选择。

    有的时候你走一条直线，敌人可能几轮齐射都打不中你。可你害怕了，更改了航线，有可能正好碰上敌军正在修正的试射炮弹。

    更别说，保持航向不变也可以让己方的校正射击更容易，所以海战之中很少有将领下令频繁的改变航线。

    当然了，凡事没有绝对，当一方面掌握巨大优势，或者一方想熘等等时候，就会出现下令转向的情况。

    “距离到10公里的时候，进行校射！不能被动挨打！”斟酌了一下，蜃海一男还是决定在极限距离上开火还击。

    一方面是振作己方的士气，另一方面蜃海一男也考虑到，己方也需要试射测距的，他的蜃国海军也没有第一轮齐射就命中目标的本事。

    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双方的距离再靠近一点，更靠近一点。

    而这个时候，再一次完成了装填的大唐集团的战列舰，又打出了一轮齐射。

    这一轮齐射再一次越过了蜃国海军的战列线，只不过距离蜃国海军的战舰更近了。

    双方战舰的距离正在一点点的接近，很快距离就来到了大约十公里左右。几分钟后，双方几乎同时轰出了一轮齐射。

    突如其来的轰鸣让伯纳德也吓了一跳，他看到了对面蜃国海军战列线上闪耀起了一片火光，紧接着就弥漫起了白烟。

    他有些紧张的等待，等待着命运对自己的审判。让他欣慰的是，天上的神似乎是公平的，她并没有偏心蜃国海军，没有把奇迹赐予这些地精。

    蜃国海军打出的炮弹，落点距离唐国的海军舰队战列线差不多有五百米，虽然也激起了冲天的水柱，可无论怎样，伯纳德也没有让自己再次紧张起来。

    而他的舰队打出的这一轮齐射，还是带来了一个鼓舞人心的好消息：这一次虽然依旧没有击中对方，可炮弹的落点，已经是两军之间，并没有再一次跨越蜃国海军的战列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