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皮儿大馅儿十八个褶……这是用来形容狗不理包子的，不过此时此刻用来形容希瑞克的战列舰，似乎也很恰当。

    那虽然对于别的战舰来说相当厚实的装甲，在唐军战列舰的305毫米口径火炮面前，简直就和一张牛皮纸一样。

    蜃海一男看着己方那如同山峦一样巨大的战舰就这样在海上爆炸倾覆，已经快要吐血了。

    他指挥的海军可是蜃国最后的希望，这些战舰许多都是蜃国国王陛下还有王公大臣们节衣缩食捐款捐物采购来的。

    为了凑这么一支强大的舰队，蜃国上下可以说差不多把自己的裤子都给当了。如果这支舰队出了什么问题，那他蜃海一男差不多就是整个蜃国的罪人。

    所以，他知道，要么他现在就赶紧带着舰队全身而退，然后自己回去自杀谢罪，为沉没了一艘战列舰的恶劣事态负责。

    要么他就要率领舰队在这里全歼眼前的唐国舰队，以此功绩来补偿自己损失掉一艘战列舰的责任。

    可惜的是，偏偏他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两个选项他哪个都做不到。他既不可能在己方航速偏慢的前提下率领舰队全身而退，也无法保证全歼面前的唐军舰队。

    只不过，他必须试一试！如果他就此放弃，那么他真的就要为蜃国一蹶不振负责，如果他反败为胜，那他就是整个蜃国的英雄！

    “还有多久才能开炮？”蜃海一男有些焦躁的看向了身边的副官，急不可耐的问道。

    副官还没有回答，蜃国海军的齐射就又一次开始了。一连串的炮声轰鸣着压过了其他的噪音，海面上一时间火光四起，那叫一个壮观。

    在听到己方炮声的那一刹那，蜃海一男就在心中默默的祈祷，他祈祷己方的火炮能够运气爆棚的正好击中敌舰，这差不多已经是他最后的指望了。

    只不过如果祈祷有用的话，那唐陌可能早就被希瑞克的人个诅咒死了。

    蜃海一男的祈祷注定不会有任何效果，这种纯粹凭借运气发生的事情，越是有人祈祷就越是不会发生。

    所以，第二轮的齐射，蜃国海军还是只能望着远处那些腾空而起的水柱发呆，他们尽力了，炮弹的落点更靠近了一些，可依旧没有能够命中唐国海军。

    随着双方的距离逐渐接近，后续的巡洋舰也开始了互相的炮战，那种半晌才迸发出一轮山崩地裂的炮火轰鸣的场面，变成了雨点一般密集的模样。

    大量150毫米口径的火炮加入到了这场炮战盛宴之中，双方的战列线附近开始不断的腾起水柱，所有人都变得异常紧张。

    并不是所有的战舰都坚不可摧，所以哪怕是小口径火炮的互相攻击，在驱逐舰与巡洋舰的舰长们眼中，也依旧是生死攸关的决战。

    因为射速更高，所以小口径之间的炮战，更加残酷而且血腥。很快就有蜃国的战舰被炮弹命中，紧接着唐军这边也有战舰被打中冒烟。

    双方都在不停的向着对方的战列线倾泻自己的弹药，不停的开火，疯狂又有一点点麻木。

    与陆军的战斗相比起来，海军的战斗更像是各司其职的日常工作。装填手们根本看不见敌人的战舰，他们只负责在封闭的炮塔内，不停的向炮膛内装填弹药就可以了。

    与此同时，锅炉舱室内的士兵也只是在不停的向锅炉内铲煤，不停的拧动阀门，让那些和楼房一样高大的机器输出舰长所需的动力。

    半数，或者说绝大多数的士兵们都看不到敌人的模样，在战死的前一秒钟，甚至他们都感受不到战争已经在他们身边爆发了。

    “开火！”端着望远镜的巡洋舰舰长无情的下达着攻击的命令，他侧舷远处的一条近似于平行的航线上，一排蜃国的战舰也在向他所在的方向不停的开火。

    双方的战列线上都不停的闪烁着火光，然后一片片白烟在黑烟中弥散开来，看起来壮观无比。

    很快，就有一艘蜃国巡洋舰被炮弹命中起火，原本就冒着黑烟的烟囱下面，中弹的地方也冒出了滚滚的黑烟。

    这一边，唐军的一艘驱逐舰也被击中，被炮弹打中的地方铁皮扭曲舱室尽毁，战死的水兵横七竖八的躺在完全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舱室内，鲜血顺着电线和管路流淌。

    与此同时，开始转向的蜃国战列舰又迎来了唐军的一次齐射攻击，缀在后方的原本第四艘战列舰中弹，同样开始冒出滚滚黑烟。

    这艘战舰已经开始转向了，所以被击中的是舰尾附近，炮弹贯穿了尾部的主炮炮塔，这直接引发了尾部弹药库的殉爆。

    厚重的装甲在内部惨烈的爆炸下扭曲变形，最终暴虐的冲击波撕碎了内部一片舱室之后，才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而在爆炸膨胀的瞬间，尾部的舵机还有驱动轴就全部损毁了，战舰的烟囱喷出了一团火焰之后，整艘战舰就彻底趴窝横在海上一动不动了。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这艘战舰的舰尾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下沉，原本距离海面上还有一段距离的尾部舷窗，差不多已经快要被波涛吞噬了。

    “敌舰在转向！”观察哨很快就发现了敌舰转向的消息，因为原本计算出来的精确的炮击参数，似乎出现了大片的偏离。

    “近失弹！敌舰在拉远距离！重新计算参数！速度……速度先参考之前的数据吧！”略显昏暗的舱室内，黄色的灯光下，军官捂着电话听筒大声的对测算的士官们喊道。

    番茄

    他们才刚刚计算出足以命中敌舰的参数，只打了两轮炮击，敌舰就开始转向了……这简直就是在折磨他们这些学数学的。

    一片咒骂声中，所有人都开始重新干活，有些人开始转动面前的轮盘，把相应的参数对应起来，然后得出一个相对正确的射击参数数值。

    而与此同时，在战舰舰桥司令塔内，伯纳德眼看着蜃国海军的战列舰开始转向，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他已经重创了两艘敌军战列舰，现如今双方的绝对数量已经发生了逆转，三比四已经变成了三比二，他现在成了握有优势的一方。

    同时，他已经通过之前的交战，确信了自己的战舰拥有明显优势的事实。这时候的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紧张，满心都是即将一战功成的欢喜。

    “调整航向！右舵5！追上去！”伯纳德不知道敌军的航速和转向的角度，只能模湖的采用了细微调整的方式保持与敌军舰队之间的距离。

    “右舵5！调整航向！”副官大声的传达命令，双方的战舰烟囱里都冒出滚滚黑烟，这表明双方都在不停的烧煤来维持自己战舰的最大航速。

    “风顺31号被敌舰命中，重伤……航速只能保持在10公里左右，已经脱离队列。”一名军官走到了伯纳德的身后，汇报了刚刚确认的损失。

    “风顺19号轻伤，尾港21号轻伤……”随后，这名军官继续汇报，一口气说了5艘战舰的轻伤状况。

    听到这一连串的损失，伯纳德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看向了对方，开口询问道：“战果呢？”

    “击沉敌舰一艘，重创两艘，击伤六艘。交战仍在继续。”那名军官立即回答道。

    听到了这个战果，伯纳德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虽然损失依旧很大，不过能够取得这样辉煌的战果，他已经非常满意了。

    毕竟小型战舰之间的差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巨大，唐军为了数量还牺牲了一部分质量，能打出这样的交换比已经不容易了。

    “让能跟上队列的跟上，航速受损的立即脱离队列，允许他们独自返航，或者脱离战区待命！”伯纳德给出了命令。

    “遵命！将军！”那名军官立正敬礼，然后就去传达伯纳德的命令了。

    蜃海一男看着己方在转向的过程中，又有一艘战列舰严重受损，脚下一个没站稳差点儿摔倒。

    就仿佛是刚刚那艘战列舰的爆炸他也感同身受了一样，他扶着桌子，好半晌才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蜃国国王将海军舰队交给他的时候，就是看重了蜃海一男雷厉风行，敢于拼命，又同时不肯吃亏的海盗性格。

    可现在，蜃海一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国家最宝贵的战列舰已经损失过半，整个人都是晕头转向的状态。

    他一边在不停的思考着如何带着剩下的舰队脱离战场减小损失，一边在不停的思考如何向自己的国王陛下交代这件事情。

    此时此刻的他，非常清楚，这已经不是他自杀能够解决的问题了，是他葬送了整个蜃国的国运，他亲手把蜃国海军的全部家当送进了地狱。

    “我，我该怎么，怎么向陛下交代？”蜃海一男绝望的看向了自己的副官，甚至都没有提起反败为胜的事情。

    他的副官此时脸色也已经煞白，因为他害怕，他恐惧，他不想和面前的将军一起，给脚下的这口铁棺材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