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章
上仙西持刀住在西天东角的西阳宫,宫中后花园里有一块地,专门用来种植仙草--婆婆青,为婆婆青授粉的是雌雄同体的黑白阴阳七彩蝶。
天上的神仙其仙寿也并非个个能达到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光。他们也得勤修炼以增加元寿,除此之外,要么吃各种仙丹,要么就要吃特别的仙草仙果。
西天东角没有神仙炼增寿仙丹,也没有什么类似蟠桃人参果之类的增寿仙果。去别处要,自己拉不下脸,人家神仙也需要,未必给。靠天帝赏赐,他们这一角的神仙,地处庙堂之偏僻处,所受恩泽稀少。上仙又是个疏狂之仙,不受天帝待见,就别提等靠要。
好在有婆婆青,虽是一种看起来不太起眼的草,却与天帝圣宫后花园中大名鼎鼎的凤尾水晶红草一样,吃一棵能使神仙延年益寿三年。
婆婆青是一种很有个性的草,它不随所处环境的变化而有所改变,任何地方都能随遇而安。所以它在天庭能生长,在凡间亦能存活,但仍坚持自己的特殊价值。凡人采一棵吃了也只能多活三年,它并不因到了凡间而生出特殊的功效。
婆婆青对西天东角神仙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对它的养护也是非常重视。那块仙草地派了真健子与晚健子两位侍者白天黑夜轮流照顾。
神仙打架的那天,轮到真健子上夜班,白天呼呼大睡,错过了万年难得一见的神仙打群架事件。真健子既没参与,也没观看,连床都没下,门都没出,眼睛都没睁开,天帝也算公道,没有处罚他。
随着天帝的处罚令一下,偌大的西阳宫霎时就空无二仙,只剩下真健子。
在任何精心载培的植物身旁都会出现杂草,这似乎是一个必定出现的现象。婆婆青的草地里就有杂草白纸扇草,别看它长得弱不禁风,惹人怜爱,生命力却十分顽强。
真健子晚健子二仙两班倒,夜以继日地除草,两人干得精疲力尽,倒床就睡,可还是除不尽白纸扇草。它们就是生生不息,永不灭绝。
疲惫不堪的真健子没有力气为西阳宫中其他神仙们的遭遇鸣不平,他自己白天黑夜忙得焦头烂额,也于事无补,白纸扇草仍是疯长,眼看就要鸠占鹊巢,霸占整片仙草地,让婆婆青无处可长。
原本两仙都除之不尽,只剩一仙来干这活,而且也没有别的闲得无事的神仙们时不时来拔一拔白纸扇草,真健子心想一同被处罚也好过如此。他这就是一人受“孤独劳累干死”酷刑,他不知自己能坚持多久。他也曾经想去通天池看看,他想从那里一跃而下,下到凡间,逃离自己所承受的一切。
可他太累了,累到去通天池的力气都没有。
处罚令后过了九百天,有关开刀的动静就像那仙境一样,处在虚无缥缈间。被处罚的神仙们没了就没了,天上神仙们多着,地上还有无数无数的人想成为神仙,但开刀没有了,天帝也不知还有什么刀能像它一样可以镇住西天东角,以防那里的天地崩塌,重回混沌。
心中也许有后悔,后悔将西持刀处罚过重,也不知西持刀能不能再组合三魂七魄获得新生再找到开刀。身为天帝,他对那些功劳赫赫的大仙大神们又爱又恨。哪怕悔得肠子青了又绿了,也不能表现出一点悔意,他让真健子下凡去五爪山解救困在那里的西持刀的坐骑白虎。
天帝告诉真健子解除围困白虎的咒语。没有谁比白虎更懂西持刀,它一出山,事情定会有转机。他想让白虎找出可能魂飞魄散的西持刀或者其他神识被封的神仙,再寻回开刀。
这个计划没有错,白虎虽不是人形神仙,但它比九成九以上的神仙都要聪明能干许多。只是计划开始的执行者是真健子,那就是大错特错。
记个咒语是个简单至极的事,天帝或许以为这是个神仙就能完成的任务。
神仙与神仙也是不一样的,天帝能主宰三界,而真健子只不过是一个除杂草的侍者。倒不是说真健子连个咒语都记不住,虽说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真健子虽想下凡逃离宿敌白纸扇草,但带着如此巨大的使命下凡,他心中不盘算,立马就知道--他做不到啊!可天帝的旨意,真健子哪里能违抗,即使有千般不情万般不愿,他也只得下凡去找白虎。
真健子是真的怕死了白虎。在西阳宫中,上仙虽严厉,但一般见不到本尊,可他的坐骑成天无所事事在宫里宫外每一个角落里闲逛,谁叫它是不甘寂寞的白虎仙呢?
没事干的白虎仙看谁不顺眼就捉弄谁。被他捉弄的神仙们自是不好受,也不好与上仙去投诉它。它又不打又不杀的,就只是开个玩笑,何必大惊小怪。
被捉弄得最狠的就是守刀左右二神与除草真晚二健子。
守刀左右二神在西阳宫中,论刀法,不在上仙之下,有时候被白虎弄急了,也作势要拔刀,要么不拔刀就用刀鞘砍自己,白虎不用察言观色也知惹恼人家,作罢。
真晚二健子论地位自是比不上守刀左右二神,论自残,连砍自己的刀都没有。除草工具—飞虎金刚锄,比他们还累。他们还两班倒,飞虎金刚锄是他们两个共同的唯一宝物,没有谁来代替,他们十分爱惜它,舍不得用作它途。
说起来是最没用的神仙。逼急了,也只能随手拔棵白纸扇草,用来扇自己的脸,柔柔弱弱的白纸扇还没扇到脸就自行折断。
白虎仙看他们这副无能样,高兴得四脚舞之蹈之,还会叫大家一同前来观看。众神仙哄笑,笑声差一点可以形成接连不断的响雷,几乎要抢了雷神的饭碗。
两位健子在如雷的笑声中,欲哭无泪,欲恨而无能。
带着巨大使命的真健子在通天池中思绪乱飞,许是心中思虑太多思想包袱太重而影响了地面降落。他原本应降落在五爪山下的白虎村,等他回过神来,一切都偏离了原本应有的轨道,他被哭喊声包围。
“爹呀,你死得好惨啊,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横祸啊。”
“爹呀,我可怜的爹呀,这个人我们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爹呀,我们一定会好好安葬你,你以后要保佑子子孙孙平平安安。”
怎么刚到凡间,别人都情绪饱满地喊他爹呢?依他的拙见,凡人同神仙在某些称呼上应是没有这么大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