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章
做买卖,卖给谁非常重要。有些人,你千方百计想卖给他,人家就是不掏钱;有些人,你不言不语,他主动找上门来要买。
不言不语实价买药的人跟有缘人一样稀少,可遇不可求,欢娣不想去发掘他们。她创造条件让不想买药的人,成为想买药的人。
若问创造条件哪里最合适?非青楼莫属。在那里不用经过医师,直接面对带着钱来买开心的人,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价钱卖得更高。
欢娣让云叔叔与住持去跑医师,她打定主意去当地排第二的青楼见机行事。她打头阵的药是补肾良品--七味土绿丸以及滋阴圣药—鲜羊之春。
她先是与鸨母商量,她付租金,在门廊下摆张桌子就行。鸨母犀利的目光从上到下来回游弋。欢娣咬咬嘴唇,扭扭身子,娇声说道:“姐姐,行行好嘛。租金,你说个数。”
老鸨使出吃奶力气按住桌子,才让自己保持正常。
小姑娘功力深啊。
她们春来阁里的姑娘望尘莫及。一个女扮男装的年轻美貌女子竟敢单独来青楼做买卖,她若能吃下,自是不二的好事;若是吃不下,凭她的脸蛋、腰肢,还有可以从细节想到的各种技术,定能为春来阁带来实在的人气。有人气就有银子。
最重要的是学到技术。她的姑娘们,论外表,自是上乘。外表可以修饰,三分人材七分打扮。论技术,她认为这是排第二的唯一原因。技术很难自创,彼此间技术壁垒比奇葩的脸皮还厚,无法打破。自己辛苦培养出来的红人自创的那点技术,个个收得死死的,哪怕从良被赎也不会吐出半点。
买卖人与生俱来的贪婪引发出对技术精益求精的渴望,鸨母没让欢娣多费口舌便应允。租金一天五两银子,烟花之地,不算贵。唯一的条件是她得跟着欢娣,无偿帮她卖药。
有这等好事?
人老珠黄的鸨母,面不善;做这等生意的人,心不善。
她有绝技,她怕啥?
说定后,摆下桌子,将带来的药全倒在桌子上。鲜羊之春装在竹筒里,七味土绿丸装在小葫芦里。欢娣站在一张靠椅上开始吆喝。
“补肾壮阳,滋阴养颜。”
“补肾壮阳,滋阴养颜。”
“补肾壮阳,滋阴养颜。”
她不说有的没的,直说功效。这两种功效能卖掉的药,不吹牛,全部。
“哎哟,欢欢,这么好的药,也没...”,没等鸨母姐姐说完,欢娣迅速给了她一细长竹筒。“送给姐姐,服用之后,我不吹牛,你自己感觉。”
“这么好的东西,我不能一个人独吞,得让姑娘们都尝尝。”
还没开始就每一位姑娘都送,欢娣得算算成本。
滋阴圣药—鲜羊之春可不是鸡蛋,鸡蛋送三五个不痛不痒,这药挺名贵的,后悔没带点可以送的便宜药或者小包装的药来。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何况她要套的是色狼,得先让鲜羊之春激发姑娘们对春天的向往之情。
“对对对,这里的姐姐妹妹都尝尝。请姐姐叫她们来,每人一份。我初来乍到,请大家多多关照。”
“哈哈,欢欢,我是帮你卖药呢,哪能白送。我去叫她们来。”鸨母亲自去叫人,每一个人她都叮嘱:“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人家欢欢姑娘那语气、语调、眼神、神态、笑容、手势、姿势,摆动、扭动,总之她说的,她做的,你们不但要看要记住,还要模仿,能仿到八成,个个可以名满见山府,银子滚滚来。记住,多看,练习,模仿。”
欢娣还是坚持白送。姐姐妹妹站在眼前,宛如花园中盛开的鲜花。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喜欢摘花折枝的人基本上就是喜欢白嫖的人。
白嫖哦白嫖。
欢娣瞬间又有了新主意。她悄悄与鸨母说,心中忐忑。
“哎哟,欢欢,怎么没早点遇到你呀。”鸨母拍着大腿,只恨与欢娣相逢太晚。
欢娣将姑娘们分成三等,她觉着有点对不住她们。鸨母说不要紧的,哪里都有三六九等,什么都分等级,春来阁不就排第二么?有些看不到想不到的等级,明里暗里就在那里。
只需买药一百两银子即可与三等的姑娘免费共度春宵,买药五百两银子与二等的姑娘免费共度春宵,买药一千两银子可与一等的姑娘免费共度春宵。
即买药可白嫖。
当然欢娣会支付实际费用。羊毛出在羊身上,药价钱会抬高。
白嫖,想想都让人心潮澎湃,身心向往。玩的内容八九不离十,但噱头离“十”起码得以十万计,越遥远越有吸引力。
在下着雨的阴冷天气里,大多男人们的欢娱便是世俗男女之乐。春来阁里暖意融融,凡是能凑出一百两银子的人,不论老少,都来了,凑不出的,也来看热闹。春来阁的春天真正地来了。
欢娣将货船上只要挨“补肾壮阳”边边的药都拿来卖光,还是供不应求。想想又将袪湿、清火、补气三大类拿来。潮湿的天气里,袪湿必不可少;补完肾壮完阳,可能会上火,清火药大卖;补气是一天天都得补,人没气那怎么行?
五大类卖完,欢娣觉着白嫖活动也该结束了。任何活动都不能长期搞,总得歇歇。韭菜一茬一茬的,也得要时间生长。
临别时整个春来阁都依依不舍,鸨母流着泪挽留。之前私下建议将别的药也冠以“补肾壮阳袪湿清火补气养颜”的功效,春来阁里的买药人不在乎买的是什么药。
“姐姐,我又不是骗子,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欢娣靠的是技术卖药,不是靠骗。她从大家对她的凝视中得知了学技术的渴望,便主动将她一两银子学来的技术毫无保留一对一地传授给了每一个人。大家受益多少,因人而益。
五大类卖了六万两银子,钱卖到了一半,药几乎卖完一半。说几乎是因为欢娣提高了价钱,稍稍提高了。春来阁全体帮她带货,她没有亏待人家,该给的钱就得给,不拖欠,不画饼。成本增加了,自然售价得提高。
她在另一路回到船上后半个时辰内回来,住持面对空了一半多的药品仍在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春来江水绿如蓝,为什么?春天到了,江水就想比蓝草更绿。
她欢娣卖药卖得好,为什么?她是欢哥,一个表里不一的男人就想比他们两个表里如一的男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