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闻的河鲜腥味扑鼻而来，其中夹杂的人味比他遇到的许多人都浓。不知是什么水族修成的妖精，有浓浓人味的妖精。云满天兴趣顿生，深吸几口，记住从未闻过的妖精味道，但他真的不会看病。

    “道长都没法子，我更加，还是上岸去找医师吧。”

    钱柜子猜到了拒绝的结果，正是他想要的。他尽力了，连壮士都搬出来。

    住持眼中神仙似的壮士在老翁眼中想必也是神仙似的壮士。他再三恳求：“云壮士，余公子的伤很奇特，我们自家的药没有任何效果。那伤口也不大看起来像只蓝眼睛，也许是要用什么法术之类。道长说您法术高超，请您移步去看看吧。”

    钱柜子没有说壮士“法术高超”。但他表达了这个意思。因为他的黑绿保命丹没用，老翁问他会什么法术，他不好回答自己不会，只好说同行的壮士“比他会”。他是名观连云观住持，除了折个鸟传个话不会任何别的法术。他不能丢连云观的脸，无奈将壮士搬出。

    蓝眼睛！自从“看”了掌心送的古画以来，云满天天天摸想像中的蓝眼睛上万次。居然有蓝眼睛伤口，造成此伤口的是谁呢？那应是一把特殊的刀，不知为什么想起了“鬼”的羽毛化成的刀。他答应去试试。

    超出意料。钱柜子站在老翁背后，眉毛都快挤断了，暗示毫无效果。他总是不在乎神仙壮士是个瞎子。又大声说道：“嗯嗯，壮士，那个伤口发蓝光，也像绿光，我的‘黑绿保命丹’没有效果。可能，可能体--质--异--常。”

    钱柜子尽全力表达得含蓄又明朗。

    云满天明白，仍说道：“余老伯走先，弄点声响，我好走路。”

    星星与灯光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太阳媲美。朦胧之中，老翁没发觉云满天是个瞎子，可能以为自己的灯笼不够亮，并不怀疑他所说的有什么内涵。他非常配合，每走一步都用力踩下，在船板上“咚咚咚”像敲大鼓似的。跳到他的小船的时候还问要不要拉云壮士一把。

    “不用，你跳下去后移开，我会跟着跳到那里。”

    钱柜子见势不妙，去找欢娣，顺便拿刀。壮士行事有些鲁莽，竟敢往妖精窝里自投罗网。对方并没有先承诺什么报酬，救小鬼的时候可没这么好说。

    欢娣在练习她的技术。眼睛的媚度，声音的甜度，嘟嘴的翘度，腰肢摇摆的幅度等等，各种技术都需坚持练习。一日不练自己知道，二日不练同行知道，三日不练别人知道。她不能让别人觉得她技术不行。她靠技术卖药。

    船上六个船工并四个学徒加二个搭顺风船的是她练习的道具。成为道具也是要有资本的。他们身上所有的钱都买了晕船药。他们随船航行过三江四水，从不晕船，却将船上所有的晕船药买完。这是技术的力量。现已无钱再买其它药，欢娣友好地表示可以对她的技术提建议，她采纳的话，送药或者给钱。

    既是道具，讲话赤果果。资历最深的老师傅说道：“实操的技术找我练习，效果最好。”

    这样的好事哪里找？一话激起早就澎湃的激情。

    “找我找我找我...”

    十二个人争得犹如八百只鸭子抢食。钱柜子拿刀过来，“不找我吗？”

    众人一致对外：“道长一边去。”

    钱柜子一边站着，朝欢娣使眼色。

    技术的事道长迟早会知道，云叔叔可能已经知道。他早上对她说过，“兔子不吃窝边草”，所以她今晚没有再卖药。其实她是想友好地向他们建议：没钱可以赊账买药，金银珠宝可以拿来抵钱买药。

    住持的眼色使得极富层次。不会是船主向云叔叔说了什么，云叔叔要训她？

    长着一副非好人相的船主对她曾点了两根灯芯强烈不满，唠叨不说，以后每次点灯前都来视察一遍，确认油盘里只有一根灯芯。真想用技术将他的财物卷个精光，但终究没有实施。技术的使用不能没有限制。如果云叔叔要跟她谈这一点，她有自己的原则，她从没找过船主要他买半个铜板的药。

    不拔一毛的铁公鸡，她绝不会在其身上浪费她的技术。

    再次回想，她没有惹是生非，她坦然地问道长找她有什么事？

    钱柜子压低声音：“云壮士去了妖精窝，我们得去帮忙。万一打起来，我们仨对他们仨，也算势均力敌。你快去拿刀。”

    他虽不知欢娣有什么特别的本领，但一刀在手，打架必备。

    “妖精？”她还有机会见到妖精，那得是前世修来的福啊。妖精在世人眼里与鬼不可相提并论。一提妖精，赤果果的媚惑，赤果果的美，赤果果。“我不用刀，我们快去看妖精。”

    怎么就他一个人觉得危险重重，连欢娣也是得了惊喜的模样，巴不得一见妖精。难道除了卖药，勇气与战斗力都比他强？就得离她远一点。

    钱柜子斗志陡地下降，晃悠悠提刀跳到小船上。欢娣紧跟其后，摩擦双手，兴奋不己。

    他们稍稍来迟数十步，错过救治过程。

    妖精们与云满天都在船舱里。鬼门关前徘徊的青衫男子活了过来，半躺着，举着一颗青铜黑的珠子要给云满天。“壮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一颗‘云云双生珠’送给您。”

    欢娣在迎春阁里不只技术输出也学到了不少技术，其中最重要的是品鉴珠宝。她看到以及听说了各种奇珍异宝。眼前这枚有着金属光泽的黑珠子，她猜测是黑珍珠，听说无比珍贵。如果是的话，救命之恩，如此回报，必须的。

    钱柜子不懂珠宝，只是觉得不管是什么壮士都应收下。以他的眼光来估值，一颗黑珠子，非金非银非珍珠最多十文钱。

    云满天拒绝。他几乎什么都没做。他来了就问：“伤在哪里？”

    余老伯还是以为灯不够亮，他们三个提着三个鲤鱼灯来照明，又告知：“伤口就在他肚子上”

    云满天伸出双手缓缓去摸“蓝眼睛伤口”，才摸，他没感觉到蓝眼睛的光，听到三个灯笼掉地下。

    云壮士手一覆上，伤口连同蓝光消失。快得三妖都僵住，灯笼掉地上。

    灯笼掉地声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应是来自躺着的余公子：“我还活着？”

    救活了？云满天也没想他摸活了一个垂死的妖精。可能是体质的原因，还有他吃了自家的药，也吃了住持的黑绿保命丹，药才生效，不早不午，他恰好晚上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