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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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弯弯月

    月牙高挂

    冷风嗖嗖的鼓动着窗户,有钱的人家自然是不用担心的,棍儿揣下来就行了,但那些家徒四壁房屋破旧的穷苦人家可就要抵上一块什么,不然那薄薄的“纸”窗子哪里撑得住这些冷风胡作非为。

    吕封身子骨可以称得上硬朗,也不知道是不是挨打挨出来的,冷风怎么吹他也没感觉似的。

    但周术可就另说了,从小过的那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家里人把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虽然周术自认是不那么娇贵的,但也拗不过家里人,所以这些年下来苦是真没吃过。

    此刻他环抱着胳膊,显然冻得不行了,憋不住了,扭头对着靠窗的吕封就是骂道:“这夜黑风高的你瞅瞅谁家好人开着窗户,快点关上!”

    吕封也觉得不好意思,手上便关着窗户说道:“太稀奇了多看两眼。”

    随即就扭头问道:“郎中那里怎么说?”

    外面的天早已黑了下来,吕封刚回来没多久周术便也赶着回来了,估摸也是郁闷无聊,便跑来找他。

    见吕封问道,周术眼眸一暗摇摇头说道:“看不出来,这边的几个郎中我都问了。”

    大多数的山下郎中都有着摸脉和摸骨的神奇本领,大部分的山上修士也会选择找山下郎中来看病治病,毕竟人家确有本事不说,价格还便宜不少。

    周术反问道:“你找差事找的怎么样了。”

    闻言吕封便来了兴趣,开始讲起他出门怎样找差事。

    先是出门就看到一处肉铺子正招工,他便觉得好巧,于是兴致勃勃满怀信心的就去问人家,可老板只是看了他两眼,便摇头拒绝了,说他体格子太瘦了拿刀剁肉都费劲。

    让他好一顿失落,又沿着街逛了一圈,兜兜转转后发现根本没有店铺收他。

    就在心灰意冷之时,却看到一个俊俏的姑娘笑着脸向他不停的招手。

    说到这吕封脸一红,周术“嗯?”了一声就知道好玩的来了,便竖起耳朵仔细听,吕封接着说道。

    “你是不知道那个姑娘,明明长得那么好看,竟然拉着我去春楼!还好我跑得快。”

    周术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笑道:“好歹你也是王府的人,春楼什么样你没见过啊。”

    吕封口中的姑娘应该就是春楼揽客的,这也真怪不得吕封,他春夏秋冬都蜗居在王府,几乎是遁世了,要是识得春楼的模样那反而奇怪了。

    看见周术笑的正欢吕封也不管他,笑就笑吧,接着又讲到他后来几经波折终于在一个很大气的地方找到了差事。

    周术收起嘴角的笑,一提眉问道:“什么差事?”

    吕封想了想那牌匾的字样说道:“那地叫清姿衣,好像是给有钱人洗衣服的地方,那老板人还怪好的,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让我明个就……”

    吕封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周术脸上的笑越来越浓,随即他皱眉问道:“有问题?”

    周术笑道:“你知道为什么那老板想都没想就同意你吗?”

    吕封显然是想不出的,周术接着提醒道:“之前在马车里咱们和杨姑娘聊的什么你忘了吗?”

    之前马车里,周术听到杨安倩说自己在门岳城有些权利不禁感到好奇,在后来交谈到在知道对方其实是本地威名显赫的杨家的嫡女,然后又告知了了门岳城三分之一的买卖都是杨家的。

    “大的如那酒楼百夫庆、燕福楼,小的也有礼锦铺、清姿衣……。”

    吕封这么一回味,睁大眼睛说道:“你是说杨姑娘在帮我?”

    周术点头道:“废话,你不是说人家老板想都没想吗?他是不是只问了你名字。”

    吕封点点头,周术也点点头。

    随即他说道:“既然杨姑娘诚心帮你,你就受着吧,好好干,争取干出一番大事业。”周术越说心思却飘的越远,心里暗想。

    那姓杨的小妮子到底要干什么?

    其实早在马车上,周术准备自报身份的时候就已经在偷偷观察杨倩安了,自己之所以低调出行就是为了那些暗里的麻烦,周武王周厉腕当然是谁都不敢惹谁都不敢动,但他的儿子呢?

    当他自报身份后看见对面刻意的笑容他当时心里一冷,可一路的交谈下来又让他放下心来,认为是自己太过惊弓之鸟,但还是不愿与杨倩安有过多纠缠,这也是为什么他在下了马车之后就拉着吕封急匆匆的离开,不曾想这妮子还是留了个心思,还是着留住了吕封。

    可留住的真的只是吕封吗?

    想到他这不由得皱紧眉头,暗探麻烦,要是原来那还好说,光是自己一身通天本领不说,身边还有个无敌的李伯伯,可现在李伯伯生死未卜,自己一身本领也消失不见,一旦出了事可真是喊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虽说自己最仰仗的还是身后的家族,可毕竟鞭长莫及。

    莫非真要我登门探一探不成?

    吕封自言自语半天也没听见周术搭话,低头一看,发现周术那眉毛皱的都能挤死蚊子了。

    于是双手一搭肩膀喊道:“我知道谁能查出来你的伤了。”

    好悬没给周术吓的蹦了起来,但是听到吕封所说的话他便上心了起来。

    这一路的相处下来周术也多多少少了解到了吕封的性子,虽然表面看着是个憨厚老实的老实人,但是背地里不知道多少鬼心思,说的一些话要是仔细品起就会发现并非全无理据。

    周术问道:“谁?”

    吕封想了想措辞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修仙士平常是如何治病的,但是我敢肯定,了解你伤情的人只能同样是修仙士。”

    虽说郎中的摸骨摸脉确实厉害,但是光说了解修仙人这一块,有谁比得上修仙人本人?

    周术点点头说道:“不错你说得对,所以过个十几天我就启程回中土找我爹,我爹肯定有法子查出来我的伤。”

    闻言吕封感到疑惑,开口问道:“不是后天就启程吗?”

    刘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就这么一瞪,吕封就识趣的没有说什么了。

    按理来说他是不怕周术的,毕竟刘术小他好几岁不说,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他的,但偏偏刘术的三言两语或者身上那个气势就能让吕封老老实实的。

    吕封对此倒也感觉无所谓。

    二人又聊了一番后

    周术先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后说道:“明天你就先不要去那清姿衣了,跟我一块去找人。”

    吕封听到让自己别去倒也没发急,疑惑问道:“找谁?这城里有你认识的人吗?”

    哪知刘术颇为玩弄的笑了起来,对着吕封故作小声的说道:“去找你心心念念的杨姑娘啊。”

    随后不等吕封反驳就一关门走了,留下个脸色通红的吕封站在房间里,喃喃自语着。

    “什么叫心心念念……”

    ……

    而另个房间的周术并没有睡觉,此刻执笔正写着什么,字段行间虽然板板正正的,但是字里怎么看好像都是歪了一笔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他抬头看了眼那被冷风鼓动的窗户,明明被鼓动的厉害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真是愁啊。”

    ……

    周程府院子

    “师傅,我看书上练武不是这么个练法啊?”

    “你从哪看的书?”

    “刘乞丐卖我的,两文钱呢。”

    闻言周程笑笑不说话,周小龙看着心里直发毛,索性就闭嘴了。

    此刻周小龙被绑的跟个粽子似的,头顶滴答着水滴,顺着后背流下,倒像是水刑了。

    周程指了指头发说道:“什么时候让水滴顺着头发流下来就算成功了。”

    周小龙被绑的不能动弹是一回事,另一回事还是他不敢动弹,他瞥了一眼眼前的发丝,真是干的不能再干了。

    于是开始哀嚎了:“师傅我这动都不能动怎么让它从头上面流啊。”

    水滴直落后脖颈,再从脖颈一直流到腰间,一动不动想要让水滴改变方向那不痴人说梦异想天开吗。

    周程开口说道:“是你练武又不是我练,问自个去。”

    然后又接着说道:“这一只步是入门槛,如果两天之内做不到你就被逐出师门了。”

    “啊?”

    周小龙顿时傻眼,还能这么玩?于是当即开始求情。

    “师傅好说歹说我也是咱门下的首席弟子,再多宽限宽限呗。”

    周程闻言点点头觉得有理便开口说道:“那就一天。”

    这给周小龙憋的,又是闭眼又是闭嘴的,眼不见心不烦,周程见状倒是没说什么,呵呵两声就垂步离开了,留下个绞尽脑汁想办法的周小龙。

    ……

    而反观城主府这边,城主依旧坐在中央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握着一卷报文,其他人噤若寒蝉。

    就在刚刚

    一位宦官从中土远来造访。

    此人停留了一炷香不到就离开了,留下了一封还未发布的报文。

    只见那报文的题目用极为醒目的艳红色写道“刘氏双仙殒命锦州”。

    许也缓缓睁开眼睛,其他人见状立马收起了思绪。

    许也语气不善道:“斗仙派的大长老刘布光和伏仙派掌门人刘天光,死在了演武城的官路上,目前大部分矛头都指向了魔教残孽。”

    许也说完后脸上不禁冷笑起来,虽然报文里的确把矛头对向了魔教,但报文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对锦州的贬意。

    锦州夹在域陆之间,虽说有武庙的插手的确没人敢动锦州,但不知为何这些年武庙对锦州的关心越来越少。

    而在看到这篇报文后,许也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呵呵,真当我许也是纸老虎不成?

    耳边传来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狄长老站起身来开口道:“城主,我有一计。”

    许也看了过来,狄长老便接着开口说道:“应联系小说家发表演武城态度,遂分派两波人马,小往门岳城捉拿吕封,大作巡游表态之状,待擒拿吕封后再夺定数。”

    闻言众人纷纷点点头附和,许也闻言沉思了一会,刚要点头却突然停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马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留下了身后一众发懵的长老府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狄长老还站在原地,微微沉着头。

    许也快步走着,越走越快,一直走到了周程府门口才缓缓停下脚步,望向前,正巧周程也在。

    周程此刻蹲坐在大门口,嘴里吧唧吧唧的正抽着旱烟,周围云雾缭绕的,瞧见了城主去而复返,脸上古井无波道:“你也有怕的时候?”

    许也没搭理他,显然周程说对了。

    许也站在门槛处望了眼那个在院子里闭眼的少年,问道:“你都知道?”

    周程也不看他,吐出一口烟接着说道:“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

    许也回过头来望着蹲在地上周程,沉默后问道:“什么时候离开?”

    周程只是摇摇头。

    “这儿不是城主府。”

    周程吧唧吧唧嘴蹲着抽着旱烟,许也则抬头望着天上晴空,就这样二人皆无下言。

    晴空当照

    两个少年郎站在并肩站在街上,其中一个玉树临风,长得极为清秀,光是站在街上就引得那些个过路的大家闺秀频频回头,然后脸上抹上一层红晕。

    另外一个则就有些无精打采了。

    一早起来周术就拉着吕封出来了,虽然说吕封也是个喜欢早起的鸟,可是当他躺在那软绵绵的床垫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就这样一整晚辗转难眠,眼圈也泛了黑。

    至于为什么周术要拉着他出早门,他倒也没来得及过问,就任由周术了。

    周术此刻正凝神环顾四周,时不时还来回走两步。

    此时正巳初,街上已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有骑着马的公子哥双手放着缰绳狂奔,引得路人纷纷惊恐恻让,也有大家闺秀成群的在那绸缎庄挑选漂亮的衣裳,更有不知道哪儿逃出来的几个小娃,在那街边的树下玩着小游戏,脸上泛起童真的笑。

    也是热闹。

    吕封看那几个小孩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先生抓了回去不免有些乐呵,扭头问道:“你是要找谁?”

    周术没回答他,转眼间忽然瞧见一个推着车的小贩,只见那小贩不停的喊着“鲜甜可口,大个圆润”“好吃不贵,都来看看啊”。

    周术只是盯了一会,便走向小贩,见状那小贩的声音明显一顿,但又接着开口笑言道:“这位公子来看看咱家的大橘子,买些吧。”

    周术拿起一个橘子,确实圆润的很,对着小贩低声说了几句,那小贩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吕封在后面看出不对劲正要向前却被刘术挡了下来,刘术说完之后就走了回来,对着吕封摇摇头表示不用。

    小贩随即推着小车走了。

    吕封没看出来这是哪出便开口道:“又去欺负老实人?”

    “啥!?你哪只眼看见我欺负他了。”

    周术看见吕封那满脸不信的模样差点没给他气死。

    “那小贩你也见过,你再仔细想想。”

    闻言,吕封开始仔细回想起刚才的小贩,没有多久他就眼睛忽然一亮答道:“杨姑娘的车夫!”

    只是刚说完吕封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了。

    周术点点头随即开口说道:“你再猜猜,这个人好好的车夫不当却来假冒小贩,且为什么正好在我们附近绕圈。”

    吕封想到了。

    监视

    不管是好意还是意义不明,监视都是一种更为贬义的行为。

    但吕封更多的是相信这是好意,只是监视这一贬义词仍让他感到不适。

    就这样,二人无事又走回了客栈。

    而另外一个地方。

    刚才还是一个卖橘子的小贩此刻竟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在大家族里极具威望的客卿。

    “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年轻人了,不愧为周家后人。”

    杨倩安此刻推着茶盏,茶水盈盈而淌,含笑说道:“年纪轻轻就已经肆上镜,周公子的天赋确实惊人,不过宇叔你也不必气馁,毕竟之前就他就已经见过你了。”

    宇叔笑了笑开口道:“我气馁什么,就是感慨罢了。”

    又接着皱眉问道:“你真要信他所言?我看那小子多半是要办个鸿门宴。”

    杨倩安倒出两杯茶,在阳光下茶水透绿如玉,宇叔倒也没客气,接起茶便是一口,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沁人心脾。

    杨倩安开口说道:“毕竟是我们不对在先,这要是再不去恐怕就会得罪人家了。”

    “我父亲他怎么样了?”

    闻言,宇叔一声叹气,放下茶杯说道:“你爹的情况越发恶劣了,沐蜻仙都束手无策,而且我看那几个老头有意让你弟弟当选下任家主。”

    哪知杨倩安摇摇头,边倒茶边说道:“谁来当家主我不在乎,我只在乎那些盯着家族的人,我爹虽然一直躺在床上,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人还不敢妄动,但最近的几个月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大了,我就怕……”

    说到最后眉头已是微微皱眉。

    宇天豪手扶着额头心里则越发难受,怎么这么懂事的姑娘不是我家的呢。

    杨倩安自言自语半天发现没有动静了,抬头一看发现宇叔正扶着额头呢,也在发愁似的,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气笑的喊了一声宇叔,宇天豪这才连忙回过神来干笑几声。

    杨家,门岳城第一大家族,掌管着门岳城内大部分的外出贸易路子,其实一开始的杨家还只是一个刚有点根基的小家族,整个家族上下也就十几口人,做一些零碎的小生意,谈不上能荣华富贵,充其量就是有吃有喝。

    如果照这样一直下去,杨家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有势的大家族吞并成为“奴”。

    而杨家家主杨斧显然也清楚这个结果。

    月黑风高,一个装饰极为朴素的房间里点着一盏不怎么亮的油灯,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灯火照在脸上,一个个严肃板着脸,齐刷刷的盯着那个浓眉大眼身材高大的家主。

    杨斧环抱,沉默良久后才抬起头,看着眼前一个个板着脸的族人,不由哑然失笑:“平时也没见得你们这么严肃。”

    “那是平时啊杨哥,那月家这些日子越来越嚣张了,家里好些个生意都被断了。”

    “杨威说的对,大哥!照这样下去难道咱们杨家最后真要被月家吞并吗?”

    几个人争先吵着说道。

    杨斧看了看桌上那盘散落的花生米,被撒的到处都是,于是伸出手不紧不慢的一颗一颗的推回了盘子,见状几人瞬间哑然。

    一时间整个房间内安静的出奇,唯有花生米滚落的声音会显得格外刺耳。

    杨斧低头看着那盘整齐的花生米开口说道:“既然胃口这么大,那么咱就噎死他。”

    闻言几个人面面相觑,杨威率先不解的问道:“咋噎死?”

    杨斧看着那盘花生米,说出两个字。

    “联盟”

    想要破局只能联盟。

    于是后来,杨斧离家出走了,在他的授权下,家族里的人开始动用所有资源来拖住月家的攻势。

    在历经一年时长后,杨斧成功睡服了几个小家族和几个有名气的文豪。恰巧此时,帝君召见各族族长进京议事,杨斧敏锐的察觉到了这是一个天赐的机会,于是他当即开始行动。

    几位文豪联袂批判大家族,以贿赂朝廷官宦、压榨平民百姓、私藏大量甲胄等为题进行大幅批判,且在杨斧的操作下,这个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天子的耳边,京城那位天子看完之后顿时龙颜震怒。

    杨斧此谋效果极好,为何天子会如此震怒?

    三个题目前两个都作为铺垫,虽然光是前两个就可以判常人诛族之罪了,但对于这种盘根交错有权有势的大家族,天子通常是闭一只眼睁一只眼,但最后一个私藏甲胄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养蓄私兵甚至贿赂朝廷压榨百姓都可以,但是私藏甲胄?这已经严重触碰到了天子的底线,对于自己的皇位,天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这也是他龙颜震怒的主要原因。

    那么这些事是真的吗?

    有真有假,真的自然不用说,前两个铺垫就是真的,天子知道这两个是真的吗?肯定知道,虽然他管不着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只是对于这些大家族他的态度一直是装不知道,那最后一个知道吗?

    答案是不知道的。可既然不知道那还管他是真是假?

    就这样几个大家族暂时被困在京城,而缺离了主心骨的大家族更是乱成一锅粥,个个派人携带着大量的钱财想要去赎回家主。

    杨斧乐意见得。

    而在几位大家族族长归来之时,已是整整一年后,家族早已被杨斧几人联合各个小家族击溃重创,至于想要东山再起,呵呵,显然那位京城的天子不想让他们如愿所得。

    于是杨家,取代了月家的地位,李家和越家则取代了其他两个大家族。

    在历经几十年的发展后,杨家已经在门岳城只手遮天了,比巅峰时的月家还要强大三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杨斧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差。

    “谁啊……”

    “爹,是我。”

    “安儿啊……进来吧。”

    杨倩安推开门,看着父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里万般难受,脸上勉强挂着笑脸走向前,直到走近看到父亲那满头的白发眼眶却不由得红了。

    杨斧勉强睁着眼,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笑道:“出去一趟回来怎么成大闺女了呢,爹差点以为是你娘呢。”

    杨倩安擦擦眼眶,坐在一旁:“爹你还惦记着我娘呢。”

    “你娘走的早,没享什么福,是我对不住她。”

    “爹你别自责了,你猜猜我回来的路上遇见谁了?”

    看着杨斧那闭眼假装沉思的样子,杨倩安悲伤的情绪扫走许多,开口道:“爹你听说过周武王吧,我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他儿子了。”

    杨斧睁开眼,没等杨倩安接着说话就抬起一只手锤向胸口,边锤边说道:“果然女大不中留啊,哎,果真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罢了,要嫁就嫁吧。”

    杨倩安气笑道:“您这是闹哪样,我是说遇见人家了怎么就成嫁给人家了。”

    哪知听了这话杨斧锤的更烈了,唉声叹气道:“这桃李年华都快溜走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好人家要你,哎,爹这辈子还想抱个大外孙呢。”

    杨倩安气笑,没再接着这个话茬子,伸出手拦下说道:“家里的事我会解决的,爹你就不用操心了。”

    随后扭头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宇天豪,说道:“爹我就先走了,家里还有些事我得去处理。”

    刚作势要走,杨斧就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

    “爹?”

    “这几天……多去外面走走,家里的那些老头子还是太古板了。”

    “知道啦爹,我晚上再来看你。”

    宇天豪看着走远的杨倩安,又转过身来,看着床上的杨斧不停的咳嗽,皱眉道:“你时日不多了。”

    杨斧看着手心里的血,沉默无言。

    随即手伸到桌下,找了半天,才抽出了一张带有白云花纹的信封,信封有些年头了,边边泛着黄色,信的中间赫然是个大大的“賊”字,把信递给了宇天豪。

    宇天豪没接,脸上已是挂起一层寒霜,开口道:“这信你怎么还留着?”

    杨斧捂着嘴咳了咳,摇头道:“他们欠我的。”

    随即又问道:“那个周武王的儿子如何?”

    宇天豪收起信封,想了想点点头:“不错,无论是长相和品性都不差,实力隐藏的很好……”

    宇天豪瞥见杨斧频频点头,开口道:“你不会想的是那方面吧。”

    “哪方面?”

    ……

    “康叔,那人谁啊,怎么看着跟乞丐一样。”

    “嘘!你嘴巴给我干净点,这年轻人来头不小。”

    吕封身上挂着个木桶子,里面塞着整整齐齐的衣衫,刚走过来,那二人立马住嘴。

    吕封问道:“康叔这福呦街我没去过,是往东走的那条吗?”

    康叔笑道:“不要紧的,你毕竟刚来驾到,对这人生地不熟的也正常,来!小韦,带吕兄弟去认认路。”

    说罢,旁边一个正在洗衣裳的黝黑少年放下了手里的衣裳就奔了过来。

    他露出那口不怎么齐的牙笑道:“你好,我叫韦有为。”

    “你也好,我叫吕封。”

    就这样二人消失在康叔的眼里,其实他也不明白这个叫吕封的少年有什么来头,他也只是听从上面人的指示,只是对这个少年,他总有种说不明白的不适感,只当是自己贱躯微恙。

    两个少年郎走在街上,吕封从来没见过这么健谈的人,韦有为滔滔不绝的给他讲着这里的几个街几个府,说这里哪些人家是大好人哪些又是嚣张跋扈的财主。

    吕封打小就生活在周程府,愿意跟他聊天说话的一直就只有周小龙,至于朋友,从头到尾也只有周小龙一直陪在他身边。

    所以此刻吕封意外的沉默寡言。

    没一会二人就走到了地方,停在一扇铜门面前,门前左右各蹲石狮,口含仙球,威风凛凛。

    吕封的任务倒是轻松,只需要送一家,在韦有为向前敲了两声门后,又吩咐了吕封两句就急忙退到一旁。

    没一会门就开了,是个慈眉善目的大娘。

    大娘眯着眼说道:“请问是……哦哦,送衣裳的是吧,给我就行了,小伙子是新来的吧。”

    “是的大娘,给你喏。”

    “呵呵,行,回去路上慢点吧。”

    “好,谢谢大娘。”

    待吕封回来后,韦有为举起个大拇指,吕封摸摸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并肩往回路走,吕有为问道:“吕封你多大了?”

    “我十五了。”

    “那你得管我喊哥,我十六哈哈。”

    “小吕你从哪来的。”

    韦有为倒是自来熟,吕封挠挠头说道:“从演武城那边过来的。”

    闻言吕有为哇了一声,感慨道:“我这辈子还没出过门岳城呢,那演武城有什么好玩的吗。”

    这倒是难为吕封了。

    吕封打小就生活在王府里,偶尔出去几次也是被周小龙使唤去倒垃圾,他也不敢离王府太远,生怕被袁总管发现了给穿小鞋。

    导致吕封这十五年下来一直如笼中鸟一般,没见过什么,更不知道什么。

    所以在周术扔给他一个术器的时候他其实是真的不懂,并非故意气周术,在了解术器之后也是真的如孩童般的高兴,之后遇见了杨姑娘,一辈子没和姑娘说过话的他心里充满了紧张不安,就如同周术所说,他当真是一辈子没见过姑娘,之后又入住客栈,新的环境让他紧张的整夜睡不着。

    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是这般陌生。

    正当低着头的吕封在想怎么回答时,却发现一旁的韦有为停下了脚步,吕封抬起头,发现巷子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人挡住了他们二人。

    那男子一副书生装扮,眉边有道显眼的疤痕,手持一扇不停的敲着手心,含笑道:“呵呵,这就是出门看黄历的好处了。”

    吕封刚要说韦有为却抢先一步开口问道,只见韦有为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找我们何事?”

    那位公子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收起扇子并伸出一只充满茧子的手,递向前笑道:“认识一下,月倾付。”

    韦有为咧起嘴,手搭了上去。

    “你好,我叫韦有……”

    轰的一声,只听得一声炸响,刹那间土尘飞扬,韦有为瞬间被打飞出去,狠狠的砸在青砖墙上紧紧凹陷在里面,整个人生死不知。

    几乎是一瞬间。

    “啊!”

    刚反应过来的吕封正要说什么,就看到一只充满茧子的拳头出现在自己面前,耳边响起那位公子的声音。

    “天上月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