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7章 征辽东
当青州的军报和北燕的求援国书快马急递京城,刘义符立即召政事堂七相与左、右司马在太极西殿急商对策,在北燕去年派使欲议和亲求援时,刘义符就已经明确拒绝,但也不能坐视北燕亡国而毫无动作。
既然刘义符对此事表现得如此重视,诸相入殿落座后先小声交流了几句,显示在猜测他的打算。作为帝国军事战略的掌舵人,左司马毛德祖自有考量,先起身进言。
“按去年冯受居来朝后既定方略,我朝可提供一批粮草兵甲,但绝不出一兵一卒,不过是否要顺势打下辽东半岛以安置北燕遗民,臣以为还需再权衡一二。万一我军打下建安城吸引了高句骊军队,而北魏军却渡辽河东进,那可就不费力地打下辽东了。”
胡藩不以为然道:“虽有这个可能,然魏军与北燕交战,高句骊必是提心吊胆,集结军力部署于辽河东岸,如此南部半岛建安、枳利二城守军必然调走,我军避实击虚,只需一万精兵便可一战而下,完全不必太过谨慎,也不必顾虑什么和约,若魏军东进那就正遇上高句骊主力,若不东进,我军再扩大战果。”
“辽东汉四郡已为高句骊蚕食吞并,经营多年,已甚有根基,若要深入辽东腹地恐怕不太合适,战事最大规模应控制四万兵以下,最好是能控制辽河、马皆水(鸭绿江)两处入海口,因此,我军实际要将战线推进到安市城、乌骨城、大行城一带,既达到战略目的,又不过份刺激高句骊,这样魏军也就不会过辽河。”
“万一他要横插一脚,过辽河而夺高句骊之地,以封堵我军去路呢?”胡藩又问。
毛德祖微笑,很有自信地抚须道:“某以为不会,南北达成和约不易,拓拔焘虽年轻气盛好逞强,然崔浩却是极有分寸的人,若魏军在辽东与我军大战,我朝的海路后勤转运非常有利,崔浩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此战之后,北魏就要重新审视辽西与河北的海防,门户大开之下,岂还有心与我朝争夺辽东之地?”
胡藩点头,算是默认毛德祖之言有理,因战事规模比较小,又逢兵精粮足,诸相也就没有异议,随后毛德祖上报,拟以禁卫右都都督朱景符统率羽林、材官、云骑六卫三万三千六百人为主力。
以长广太守王仲德领州兵两个军从征,以广陵太守周籍之先往青州募冀州侨民两个军,并州兵一个军以备换防,以青州都督刘义欣往东牟郡(烟台)坐镇,以水师都督陈道景调度后勤海运。
毛德祖安排得滴水不漏,刘义符自是同意,当他提出想要亲往青州东莱督战,几位宰辅马上就反对,都认为皇帝乘海船出海太危险。刘义符考虑已到入冬时节,高句骊的国力与军力还远未到隋唐时那么强悍,这场战事没什么难度,也就没再紧持。
农闲时节,禁军士兵已回了南郊大营冬训,在次日诏书下达后,兵部与尉部就开始发运粮食、兵甲在石头津码头装船,水师士兵仅出动少量船队护航,多是护卫八槽舰等运船出海。
船队来回一趟,途中少停留,不耽误时间的话大概十五到二十天,所以船队是分四批交替轮流出发,东海与黄海上的季风在入冬后盛行东北风,并不顺风,但顺海岸线行驶,不用担心漂进深海迷航了。
十天之内,连续走了三批粮船队,最后一批是五十艘改装过的旧楼船,三万多士兵一次就调到位,还能带一批重型器械。南方士兵多有乘船经历,晕船者较少,到了东牟大约要休整五六天,前锋可直取都里镇(旅顺)。
就在刘义符忙于备战,中书左侍郎徐豁一连告假几天,却就此病逝了,刘义符亲自过府吊唁一次,诏以本官赠辅国大将军、加司徒,以宫内出帑藏厚葬之。
另以江夷拜中书左侍郎,撤除中书监,其属官并入各部衙,原本宰相以尚书令为尊,中书监的地位次之,高于中书令,但以中书令为首相执政事笔,中书监已无保留的必要了。
十月中,陈珍终于处理完黔州善后事务,押解着爨、谢二氏所分属的上千名蛮酋及家属回京,法部随之对这些逆犯进行甄别审讯,但要如何定罪却颇有争论。
以回京述职的沈敞之的意见,诛其首恶,宽宥协从,陆万斛对西南蛮部有一定的了解,也是这般建议,但为了加强对新黔州的统治,郭叔融与张邵都提议,征调诸蛮部酋长之子进京就学,实则为质,以五年为期,这样下一代的诸蛮酋就会尊崇朝廷,敬畏律令。
当然仅如此还不够,朝廷必须取缔谢、孟、霍、成、赵等迁居黔州的汉姓大族世袭特权,并将于黔州(移治晋宁郡,滇池南岸,昆明附近)设立州学,给予他们升迁之路,从而彻底解决州郡为各大家族联合诸蛮所把持的局面。
刘义符最终全盘采纳这些策略,不过陈珍调往夜郎、建宁、兴古、晋宁诸郡安置的赣越蛮、乌浒蛮、洞瑶蛮的人数并未达到最初的预期,不过五万多人,但也算是相当的基础了。
而且陆万斛出征时,历经牂牁之战、夜郎温水之战、建宁之战、与管义之会师后的东河阳之战,累计斩首数达到十一万之巨,既达到立威的目的,又狠狠打击了蛮部的嚣张气焰,削弱了其部族实力,这也为陈珍安置人口提供了便利,从此朝廷真正意义上控制了贵阳、昆明两处盆地,但是打完了,诸蛮也都降了,那就要安抚。
经过法部的审讯,从轻定罪,爨龙颜、爨道文、谢龙舒、谢律、谢遁、孟广、霍俅等十二人判腰斩于市,其余家属等留京监禁观察半年,将分批释放。另辟爨龙祗、谢衍等为州官,加以羁绊,免黔州赋税两年,但须服徭役。
这年的秋税上缴完成得较往年早一些,全年累计税粮不算战争支出,总计达到两百三十万石,比前几年税入都高了二三十万石,加上盐、铁、绢帛、海贸、商税,国库总收入已达到了二百八十万缗。
不过每年的年终统计一般是在腊祭,即腊八节之后,还有一个多月,预计还能收入四五十万缗,则总体上达到开国以来历年最高三百二三十万缗,这些年的财政亏空能渐渐持平了。而东汉全盛时一年的税入也不过四百多万缗,征西羌的战事经费高达三百八十万缗,财政直接拖垮。
刘宋现在还是大半壁江山,长江流域的新经济带却是逐年增强,在国力上已强于北魏,但军力,特别是骑兵上还有很大差距,战马可以从西川、河西地获得,太仆寺江北厩苑有战马四万五千余匹,天水长离川马场则有两万多匹河曲良驹,已基本不缺。
缺的是长期进行骑射训练的兵员,饲养战马很烧钱,骑兵若一直训练就更烧钱了,所以不管是州兵还是禁军,一年的训练只有春、冬各两个多月,一年就只训练五个月而已,农忙时节士兵都会被遣散务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