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谢凌凌
他遂领着高坦及七、八名兵士进了小院,只见二十几名流民正在围攻几名护院,那些护院节节败退、个个披伤,眼见就要死于乱刀之下。
“刁民,还敢作乱!”陆蔚呵道,当即下令高坦带人驱赶。
岂料,这群流民们劫掠上头,见陆蔚一行人数不多,竟还妄图反攻。
高坦怒吼一声,立刻带人向流民发起了进攻,不出三五回合,连续斩杀了六七人。
黑灯瞎火之下,忽有一瘦小流民妄图偷袭陆蔚。陆蔚一时大意,让此贼欺近了身前。对方手中,持着一支折断的尖木,奋力刺向陆蔚。
危急关头,院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暴呵,继而一支长枪被投掷了进来。
长枪呼啸而过,精准命中了那瘦小流民。后者的身体,瞬时被枪身透穿,强大的冲击力一度还拉拽着对方后退了七、八步,载到在地的同时,人已完全断了气息。
陆蔚回头望去,只见院门掷枪之人正是石镇先。他向对微微颔首,表示谢过,随即再次投入战斗,迅速将此间流民全部镇压了下去。
他走到那瘦小流民的尸身前,这才发现对方只是一个还未长成的少年,大约是跟小土一般的年纪罢。暗自唏嘘,他将长枪拔了出来,返回院门,还给了石镇先。
“救命之恩,陆某必不会忘。”他郑重说道。
“不敢,杀敌乃卑职分内之事。”石镇先神情复杂,抱拳回应。
就在这时,院内一处假山石后面,忽地传出了一个熟悉声音。
“可是……茂元兄?”
高坦等人最先警觉,枪盾立刻对向了假山石。很快,彼处一前一后翼翼小心地走出了两个身影,头前者,竟是穿着一身劲装短衣的乐三郎。
“弘茂?你缘何会在这里?”陆蔚看清后,不由惊讶。
“那淫贼孟亮,竟将谢凌凌……不,公师夫人扣在府上。夫人今日派人上我处求救,我这不就赶来相救了嘛。岂料,突遇乱民暴动,被困于此了。”乐三郎娓娓道来,言辞之间,多有自彰英勇的意图。
陆蔚看向紧跟在乐三郎身后之人,正是巡营那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公师夫人。
只见公师夫人一身绫罗绸缎,难掩尊贵,又以素色纶巾裹罩着面部,阴柔缥缈,颇显仙气,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孟亮禁锢的样子。
又合,如此兵荒马乱的局势下,这女子仍是一副花枝招展的妆容衣扮,似乎也从未担心过自己会落入流民之手。
不止如此,他还留意到对方此时的神情举止,虽是柔弱无助的姿态,但流动的黛眸里,却透着无比的镇静自若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似乎那份柔弱是故意装扮出来的。
他不禁想起了一类叫人可怕的女子,她们十分享受异性在自己面前互相争斗,更是会穷尽各种手段的,去挑动着更多异性来加入这份争风吃醋,又或是更为甚者的互相厮杀。
“二位可安好?”他问了一嘴。
“无碍,无碍,幸亏茂元兄及时赶到,不然可就不好说了。”乐三郎擦了擦额间汗渍。
适才此间护院与流民交手,已是岌岌可危。真不敢想象,若陆蔚没能及时带人进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此时,那公师夫人也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来,欠身施礼,这昏天暗地与动荡不安,都遮掩不住她身上乍泄地春光。
“凌凌,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她声音隐隐颤抖,仿佛特意在强调自己的柔弱和可怜。
“举手之劳。”陆蔚不冷不热的回应道。
不得不说,这位公师夫人谢家小妹属实姿色卓然,丰腴的身段、雪融的肌肤,丝毫不输那些十五六岁的妙龄士女,而已经成熟的五官,更比弱龄女子要耐看。
“对了,茂元兄,你为何会来此?是专程来平乱的吗?”他旋即又问道。
“我是来抓孟亮的,这厮纵容手下,诱拐我营家眷,也谋害了杜氏一位小辈。”陆蔚并不遮掩,直言道。
“嚯!好一个孟亮,简直胆大妄为,竟犯下这多的恶行!”乐三郎愤然说道。
“不多说了,详细之事,我自会陈情主府。二位且先随我身后,我护送你们离开这里。”
“有劳了,有劳了。凌凌,跟紧我!”
一行人出了院门,与在外押着孟亮和孩童的部旅汇合。
这时,乐三郎见到被打成一滩烂泥的孟亮,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一个世家子弟,哪怕再有多恨一个人,也不曾想过对方会落得这般残忍的境遇。
倒是一旁的谢凌凌,见陆蔚敢对孟亮下此狠手,又合对方军训练就而成的精瘦身段上,此时还沾了不少血迹,心中不自禁的就被这一股狂野气息所吸引。
要是这陆家郎君,是为了自己才出手打残了这孟亮,那该多好!一念及此,她忍不住借着纶巾的遮掩,偷望着陆蔚的背影。
次日,陆蔚亲携了早已备好的察罪之状,返回邺城后将军府,寻父亲陆机呈递。
陆机在得知事情始末后,起初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一则,他确实不认识孟亮,区区下品,惹是生非,引怒本地世家,致使冲突,听上去就是一桩琐案;
二则,既然部曲营家眷,和本地大姓杜氏双双涉事其中,检举孟亮诱拐孩童,可见此事绝非空穴来风。
至于罪状中引申孟亮有疯邪癖好,残害诸多童男童女,陆机听罢之后,皱眉许久,继而愤然置评:“此等暴虐,属实可恶,应将此子劣迹昭示士人,深以为戒。此子,更当载册限籍,终身不可录仕。”
不得不说,这已是父亲陆机能做出的最严重的惩处。
若依现行法制,杜家小童并无实际证据表明与孟亮有关,陆蔚所认家眷又是白身,孟亮甚至可以谎称是被奴贩诓骗才收入庄园之内。故此,孟亮所行,只能被认定为处置家奴。
不过,因为其品行极端恶劣,将此案传于士子圈,已是一种“声讨”。载其名入册,限制出仕只是其次,而最为重要的还是,但凡史料保存健全,此子恶行将有可能永传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