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回归线以外
繁体版

第11章 妆神

    常宏峻和勇太曾在与校城合作的问题上曾经大吵一架,勇太认为常宏峻太优柔寡断,做事前要求签问卜,手里抱着几枚破铜板像得了帕金森似的,还要旁征博引各种拗口的东西来制造舆论。常宏峻恨铁不成钢,有理讲不清,说给只知道用拳头的莽夫实属对牛弹琴。我在乎的仅仅是海源的家产吗?就不能反手吞并了想利用我们的校城?

    校城方面不断施压,催促他迅速罗织罪名,甚至未和他商议就做出暗杀海腾瑞的举动。常宏峻的尊严受到了挑战,气得胡子撅起老高,校城显然要过河拆桥。在他心里,简天白不过一个小插曲,蹦跶不了几天,勇太的离奇死亡也没掀起太大波澜,他只希望闹剧结束,和校城重新谈判。

    老头子年事已高,睡得比较早。夜里忽闻狂风大作,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撞开。两个身着古代官服,手持锁链的人闯进他的房间,常宏峻尚未完全清醒,就被锁链铐住了手脚和脖子。两位古代差役竟然长着牛头马面,给他惊得瘫倒在地,“官爷,官爷!拿了小老儿去,要做什么?”

    牛头马面并不搭话,给常宏峻蒙上眼睛,打囚车装木笼,不知带往何方。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常宏峻平时没少用阴阳术数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冰冷的锁链铐住手脚,目不能视,耳中所闻尽是低沉的鬼哭狼嚎之声,周遭温度不断下降。囚车不知行出多远,牛头马面解开眼罩,常宏峻使劲眨眨眼睛,突然闻到一股恶臭,低头一看,连汤带水弄得满裤子。

    他被牛头马面带到了一处公堂之外,堂内灯光昏暗,中央审判台坐着一个威严的老者,头戴王冠,身披华服,手持宝剑,正是那地府之主、十殿阎王的阎罗王。左右各坐定一位判官,文房四宝具备,堂上摆放着各种刑具,武士分列两旁,手中武器各异,大刀短槊狼牙棒,清一色皂袍黑甲,头盔下黑洞洞一片,隐藏着所有惊怖之物的根源。

    借着阎罗殿昏暗的灯光,常宏峻分辨出大堂之上还跪着一个人,身披罪袍,满身是血,被两名差役按在地上,身形酷似勇太。不容他多看,阎罗王身边的判官大声宣读罪状:“罪犯勇太,年龄四十有三,生前残杀五人,致伤残者十九人,目无王法,欺善凌弱,为子不孝,为夫不忠,为人无信,证据确凿,现将罪犯打入冰山地狱,待期满,转入油锅地狱。”

    还没等判官念完,勇太突然大吼一声,挣脱衙役的扭缚,由五六米远的地方向阎罗王猛扑过去。一旁的武士猛冲上去把他扑倒,死死地摁住,给他戴上锁铐。阎罗王一抖袍袖,“罪犯勇太,公然顶撞本王,目无公堂,左右!现将他处以汤镬之刑!”

    热气腾腾的油锅被四名衙役抬到公堂之上,阎罗王摔下令箭,众差役齐发一声喊,将勇太扔进了油锅。哀嚎几声后再没动静。常宏峻最后一丝生气像油锅里冒出的一缕青烟,烟消云散,喉咙咕噜几声,人事不省。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由远及近的呼喝声惊醒,“带罪犯常宏峻!”

    “带罪犯常宏峻!”

    常宏峻没有一步路是自己走的,在衙役连拖带拽之下爬进公堂。

    “验明正身。”

    “验明正身!”

    五名武士分别按住他的头和四肢,扯烂了衣服和裤子,连遮羞布也没留一条,赤条条地丢在公堂上。

    “禀大人,罪犯正身验证完毕,正是常宏峻。”

    惊堂木声响起,阎罗王横眉立目:“常宏峻,你可知罪?本官向来铁面无私,你生前恶贯满盈,今日阳寿已尽,如能承认所做之恶事,符合本官掌握之罪证,杀威棒可免。若违本王之意,勇太便是下场。”

    左右齐声呐喊:“说!说!”

    尊严与胆魄尽丧,常宏峻变成一副提线木偶,问什么说什么,哆哆嗦嗦地坦白了将近一个小时,比如故意破坏仇人家的风水,挖坟掘墓等等,甚至连小时候往蚂蚁窝撒尿的事情都给说出来了。最后被人胁迫着,在判官记录的罪状之上按了红手印。常宏峻年近古稀,担惊受怕,环境阴冷,又一次昏迷不醒。

    阎罗王再拍惊堂木,“押下去,听候发落。”

    简天白躲在公堂屏风之后,原以为常宏峻开口第一件事便坦白勾结校城陷害海腾瑞,这老东西做过的坏事多如牛毛,陷害海腾瑞的勾当犹如蚁丘之于泰山,发过的毒誓不少,每次许下的报应还不一样,幸好没用雷击火焚之刑吓唬他。

    听着听着不禁打了个寒颤,“空调温度调得太低了,阴风阵阵。穿着外套都冷。”

    扭头看向山田京莲,后者不知何时套了件羽绒服。

    昏迷不醒的常宏峻被押送到“牢房”,简天白同山田京莲绕到大堂之上,油锅里的“勇太”爬了出来,阎罗王和武士卸下装扮,判官将常宏峻签字画押的罪证分别交给简天白和山田京莲。

    “弟兄们演得不错,以后校城成立个剧组,专门拍电影。我们经历的事情,不比这冥府公堂惊险多了?”严肃阴森的“阎王殿”上,充满违和感的玩笑引起一阵哄笑。简天白叠起罪证,也叠起眉头,“常宏峻虽然不是东西,但毕竟上了年岁,遭不住这么折腾,万一死了怎么办?我的计划只是吓唬吓唬他,士可杀不可辱,当众给老头子扒得一丝不挂……有些过分。”

    “天白君,老毛病又犯了,”山田京莲轻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头,“到这种地方来,别把人当人看,删除尊严才能随意摆布,你的善良早晚会害死你。还有句话,我说出来你别不爱听。”

    山田勾住肩膀,就势贴在他耳边,黄鹂的声音被涂抹上毒素,“这不都是你的主意吗?你一清二白吗?你,难道不是杀人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