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京莲将他们关进密不透风的卡车货箱，没有过多难为简天白和夏筱彤，连限制活动范围的绳子都没捆上一条。

    简天白试图帮助夏筱彤重见光明，刚碰到她的头发，胸口就挨了一记重拳。

    “你打人真疼啊。筱彤，是我，简天白。”

    “呜呜，呜呜呜！”

    “夏老师，真的是我，帮我算个数。”

    夏筱彤听到暗号，这才相信身边的人不是假冒的简天白，在他的帮助下，手忙脚乱扯掉脸上的各种装饰品，疼得直皱眉。

    值得信赖的人出现在眼前，她重新找回了主心骨。

    “对不起。我忘记他精通口技、能模仿你说话了。”

    “别自责了，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伙人在眼皮底下躲了两个多小时我都没发现。”

    “安全……”

    简天白打了个噤声的手势，防止有人监听。

    “山田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去？”

    “反正不是请吃饭，我们出现在菜单上倒是更符合他的性格。”

    头顶传来了山田京莲的声音。

    “二位不必惊慌，我只是想请你们做个游戏。”

    “做你妈的游戏！”简天白暴跳如雷，一把扯落车顶喇叭，摔在地上踏得粉碎。

    “天白，”夏筱彤已从慌乱恢复冷静，推了推货车铁门，纹丝不动，“最好不要激怒他，见机行事，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

    “眼下只能听天由命，我更担心黄鹂也遭遇了不测。”

    简天白和夏筱彤被连人推带搡地进入一间赌场布置的厅堂，在赌桌边相对而坐，桌上没有筹码纸牌，七个沙漏计时器一字排开。

    “山田，你想搞什么名堂？”

    山田京莲得意洋洋地扶着赌桌，“我猜你们一定很好奇，如此隐秘的行动居然会暴露。”

    “不好奇。”

    “……”

    “那我再问一件事情，夏小姐，您的姐夫是不是因病住院了？而您，托付海腾瑞为他抓药？”

    “的确如此。”

    “实不相瞒，您的男朋友海腾瑞，早就加入了校城组织，你们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监视之下。”

    夏筱彤冷哼一声：“你挑拨离间的手法太粗糙了。”

    “你自以为看透他了吗？”

    简天白不耐烦地拍打赌桌，“山田，少说废话，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是卧底？”

    “证据？你们的处境不就是证据？而且，我不希望潘赛迪喝下海腾瑞为他抓的药哦。”

    怀疑又一次在心中蔓延，夏筱彤打了个寒战，不，山田京莲一定在挑拨离间。

    “你什么意思？”

    山田京莲翻转过第一个沙漏，“每支沙漏计时三分钟。毒药还有二十一分钟熬好。二十一分钟之内，如果你们成功完成我的游戏，还有机会阻止潘赛迪喝下毒药。”

    为保持无线电静默，夏筱彤没有携带手机等通讯设备，简天白的内部通讯器藏在了树洞，他们无从得知外界消息。

    “不可能。如果海腾瑞给潘赛迪下毒，老中医岂能分辨不出来？”

    “天白君，老中医看完病就走了，现场只有海腾瑞一个人。记不记得勇太的死法？你们可以选择不信，但必须在这里等待二十一分钟。二十一分钟之后，你们将获得自由。但是，潘赛迪的生命安危，对你们轻如鸿毛吗？”

    机密行动暴露，内部一定出了奸细，他们不相信这个奸细会是海腾瑞。

    舍得一身剐，简天白倒要看看山田有何种阴谋诡计。

    “好啊，那我们陪你耍耍。”

    “很好。我的游戏共有两道关卡。第一关的规则是，你们轮流取走桌面摆放的沙漏，每次只可以拿取一支或者两支，自行决定谁首先拿取，最后一支沙漏的拥有者将获得第二道关卡的优先选择权。”

    简天白平复思绪，强迫自己不去思考黄鹂和潘赛迪。第一关看似没有任何意义，催命的倒计时又不容拖延时间，只能暂且配合，寄希望于情报员梅发现事情有异，追寻蛛丝马迹前来增援。夏筱彤略一思索，已对几种情况了然于心，她不明白山田京莲的用意，难道同样在第二关设计好数学圈套？绝无可能。眼前的谜题毫无难度，她更担心海腾瑞的安危，他真的是校城间谍，亦或山田京莲在挑拨离间呢？人心不同于电灯开关，打开能释放温暖爱意，关闭则制造无尽黑夜。归根结底，夏筱彤对自己的判断力有种近乎偏执的自信，不相信爱人变成潜伏在身边的特务。乱麻般的思绪搅乱她的大脑，流逝的沙漏残酷地提醒，姐夫的生命掌握在二十一分钟内说的每一个字之中。身处关键节点，自己和简天白，谁更值得相信？

    她选择了后者。相比之下，简天白与安全局接触更多，容易做出有利决定。何况心系海腾瑞，无法集中全部注意力。夏筱彤回过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不屑的表情，出言讥讽：“天白，小学奥数题，很符合你的智力。”

    简天白也在心中推演了几种拿取的可能性，无论谁先伸手、一次拿取几支沙漏，都无法决定最终结果。技巧的价值被无限淡化，山田京莲似乎在考验两个人的默契。他居心何在？一定不想看他们默契破局，反倒会制造矛盾离间，万不可使山田京莲阴谋得逞。早就见识过他的阴险狡诈，谜题固然令他发愁，他更担心山田京莲能否言而有信，不伤害潘赛迪。若能过关斩将，校城会善罢甘休吗？有底线的人在没有底线的人面前，占不到一点便宜。

    不温不火的嘲讽打断他的思绪，桌面上七支沙漏错落有致，摆放成一列，灯光给它们拉出整齐的影子，像一排交错的钢琴键，无声演奏死亡乐章。

    简天白毫不客气揽走两支沙漏，夏筱彤单手托腮，抓走一支沙漏。

    第一轮交锋结束。房间内只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和山田京莲手中折扇与空气的摩擦声，他点头微笑：“好，还有四支沙漏。记住规则，第二关的先手选择权至关重要，虽然你们关系紧密，彼时绝不会互相推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