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珍珑弈
“这是人皮?”
忱曦接过瞎眼老人手中的白皮,不自觉惊叹道。
瞎眼老人将手中的拂尘轻轻一甩,淡然问道:
“这人皮竟是白色?”
“你这瞎眼老道也不知早点拿出来。”
“我一个老瞎子,哪知这人皮的颜色。”
看着手中白色的人皮,忱曦思虑良多,他从未想过母亲竟死于鬼神之手。
得知真相之后,黑衣少年逐渐冷静了下来,冲着棋桌旁的四人深深鞠了一躬:
“是我考虑不周,叨扰各位了。”
“无妨,无妨。”
“只是我母亲惨死恶鬼之手,还请告知我这“祟”的去向。”
瞎眼老人翘了翘嘴,轻蔑地将拂尘又是一甩:
“老夫为何要告知你,关我何事?”
见状,王琅天连忙起身,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且语气和蔼地说道:
“前辈不愿告知,晚辈们自是不能勉强。”
“忱曦,快给前辈们道个歉。”
黑衣少年听见王琅天的话后,心中甚是愧疚,连忙再次鞠了一躬。
邋遢大叔看忱曦态度诚恳,递出手中的酒葫芦,大笑着说道:
“少年无需自责,亲人遇害谁都无法保持绝对的理智。”
“来一口酒?”
忱曦看着酒葫芦,又悄悄盯了盯邋遢大叔,缓缓接过酒葫芦大饮一口。
“咳咳咳…”
“慢点喝,慢点喝,哈哈哈哈…”
待忱曦喝完,王琅天伸手夺过酒葫芦,然后十分恭敬地说道:
“晚辈也自罚一杯。”
相比忱曦,王琅天则喝的十分洒脱,直接将整个酒葫芦一饮而尽。
见少年如此豪迈,邋遢大叔指着狼村少年兴奋地大叫道:
“好!我喜欢这个小兄弟!”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王琅天擦了擦嘴,旋即将话题引向了正题:
“若前辈不愿告知“祟”的去向,晚辈能否问另一个问题?”
瞎眼老人将头撇向另一侧,邋遢大叔则接过酒葫芦热情地说道:
“哎!是这瞎眼老头不愿说哈,俺若知晓老早就告诉你们了。”
“另个问题,你且说来看看。”
王琅天用视线打量了数人一圈,双手再次抱拳并恭敬的问道:
“晚辈想问,前辈们可是聆天棋馆之人?”
“嗷?你知晓聆天棋馆?”邋遢大叔大干一口酒。
忱曦睁大了双眼,看向棋盘旁的四人,惊奇的感叹道:
“聆天棋馆?”
“可是九洲城内的聆天棋馆?”
“哈哈哈……天下还有第二个聆天棋馆吗?”
白须老者摸了摸自己的长白胡须,如此说道。
九洲城与焚天山谷为无根之地南方最为庞大的两个势力。
焚天山谷由玄阳太公坐镇,旗下“藏降学塾”为天下第一大教。只是教徒们常年深居幽谷,显于露面,世人了解甚少。
九洲城由业荒帝君建立,麾下共有“琴棋书画”四个派系,它们的诡术各有玄幻之处,这“聆天棋馆”便是其一。
另外,忱曦自幼生长于九洲城中,又怎么可能未曾听过这“聆天棋馆”的名号。
正当忱曦吃惊之际,瞎眼老人哼了一声,不忿地说道:
“做事莽撞冲动,听到这“聆天棋馆”的名号倒是热情。”
站于瞎眼老人身旁的胡茬大叔,突然打断了瞎眼老头并弹了他后脑勺一个脑瓜崩:
“你这瞎眼老头,老冲着两个娃娃说个啥劲儿咧?”
众人闲聊之时,王琅天心想:
“聆天棋馆四人至此,。”
“想必定和这推迟的雏火之夜有关。”
此刻,邋遢大叔注意到了王琅天,泼了几滴酒在王琅天的脸上:
“娃娃有事就说哈,不要偷摸的想,你心事全写脸上咧。”
王琅天擦了擦脸,表情有些尴尬地说道:
“晚辈只是不明白,聆天棋馆为何会来下阴村?”
“按理说,无论什么原因都不会来此地才对,这下阴村可不比其他村子。”
邋遢大叔将手中的酒葫芦别回了腰间,长叹了一口气:
“哎,说来话长。”
“自从帝君消失之后,四大派明争暗斗多年,都在暗自扩充各自的势力。”
“帝君消失?什么!”
邋遢大叔摸了摸下巴,疑惑地看着王琅天和忱曦:
“你们不知道?这山沟沟消息也真够闭塞的。”
三年之前,无业帝君突然消失于王座之上,一时之间全城震动,四大派掌舵人连夜将整个九洲城翻了个底朝天。
可无论如何搜查也找不到半点踪迹,九洲城自此进入了群龙无首的斗争之中。
有人说,是四大派勾结以下犯上;
也有人说,是帝君厌烦了尘世间;
还有人说,是他国势力暗中动了手脚。
这三年之内,整个九州城内是众说纷纭,各种传闻遍布于市,说什么的都有。
忱曦心想:
“三年前?为何是三年前…”
“难道忱家遇袭和帝君失踪有所关联?”
邋遢大叔皱了皱眉,无奈地说道:
“帝君失踪也不是我等能操心的事,只是这几年四大派都在争夺人才。”
“雏火之夜这种大好机会,哪家又会错过呢?”
王琅天呵呵一笑,挠了挠头:
“晚辈还是不解,九洲城内共有三十三个村落,下阴村恐怕最为荒凉。”
““雏火之夜”的时间已过,唯独下阴村推迟一月,聆天棋馆难道未卜先知?”
棋盘周遭的四人互相凝视了一下彼此,异口同声地哈哈大笑。
邋遢大叔笑着笑着竟脱掉了鞋,开始刮修脚底的老茧,嘴里打趣着:
“你这小子,心倒是细。”
满是胡茬的大叔在一旁叹了一口长气,神情略有无助地说道:
“我们其实也不知原因,但老大的卜卦一向不会出错。”
“那卦卜了什么?”
“卦象只有四个字。”
“哪四个字?”
那卦象如此写道:【机缘在即。】
王琅天沉思片刻,默念了三年依旧不明卦中深意:
“机缘在即?”
狼村少年心想:
“机缘?自从帝君失踪,各个村子频频出事,何来机缘?”
“莫不是这下阴村有着什么秘密?”
正当王琅天思虑之时,瞎眼老人神情略有郁闷地说道:
“老大给了指示,我们几个可不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了。”
忱曦自幼在九洲城长大,聆天棋馆自是听家中长辈常常提起。
若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那聆天棋馆的馆长还时常来家中做客,小时候似乎还被他抱过。
那馆长好像是叫薛天涯,不对……
应该是薛兲崖?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聆天棋馆从建立之初,皆以棋局筛选人才,只是这棋局并非普通棋局,而是诡行者的棋局。
“珍珑弈”!
没错,自己小时候还曾问过父亲,何为“珍珑弈”。
父亲那时嫌忱曦年幼,没有仔细讲于其听,仅是告诉他,有缘自会知晓。
“珍珑…弈。”
“你说什么?”
王琅天不明所以地望向忱曦。
忱曦盯着众人,吞吞吐吐地问道:
“珍珑弈…各位想在此设立珍珑弈,对吗?”
邋遢大叔一改先前轻浮的态度,聚精会神地望着忱曦:
“你知晓珍珑弈?”
“不算完全知道,以前听说过。”
“听说过?有意思。”
邋遢大叔给瞎眼老人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中似乎在说:
“这两个娃娃还可以,问一问。”
瞎眼老人领会后微微点头,故作正经把浮沉往前一甩,笔直地指着忱曦说道:
“难道你也想参加珍珑弈?”
忱曦楞了数秒,然后摇了摇头并坚定地说道:
“不,我不想参加。”
“不想参加?九洲城内多少诡行者想加入聆天棋馆,你竟不想?”
“可我不是诡行者。”
此话一出,棋桌旁的四人皆楞在了原地,沉思之后彼此对视了数眼。
四人心中暗想:
“未修习过诡道,竟能抗住浮屠老大的灵压?”
“整整三步,普通诡行者怎能在如此灵压下走出三步?”
“浮屠老道身处生魂中境,放眼三十三个村子也未见得有人能走出三步。”
“这娃娃若是撒谎,俺倒是能理解为隐藏身份。若是真话的话,那他……”
短暂的沉默后,邋遢大叔拿出酒葫芦大饮一口,然后率先开口说道:
“你撒谎!”
忱曦表情有些天真地望着邋遢大叔,然后诚恳地说道:
“真的,我没撒谎。”
“那你为何能抗住浮屠老大的灵压。”
“我…我……”
忱曦停顿了片刻,久久没有开口。
邋遢大叔收回酒葫芦,表情有些生气地说道:
“明白了,你走吧。”
“不是…”
“若想加入其他三派,请自便。”
“我只是…”
“还真是俺们聆天棋馆庙太小了,你…”
还未等邋遢大叔唠叨完最后一句话,忱曦突然说道:
“天生育灵境。”
此话一出,众人皆目瞪口呆地望向辰曦,如同石化一般。
“石化”过后,瞎眼老人的拂尘掉在了地上,邋遢大叔的酒撒了一地,白须老人不小心扯下了三根白须,胡茬大叔打了个喷嚏,王琅天则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众人一同大喊:
“天生育灵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