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不缺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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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跑官得趁早

    翌日一早,没在女子床榻上多作留恋。

    霍然起了个大早,洗漱一番,先去柜台处留了言,委托那老店掌班申谦,将那管铺程总甲找来叙话,交待完,出了老店,与外头的杜胖子作汇合。

    杜胖子换了身宽松的素色道袍,摇着折扇,精神抖擞地跨着健驴,欣然如约而至。

    这胖子眼睛尖得很,如约见了面后,上下打量了霍然一番,唇角浮起一抹笑,说:“杜某观大官人眉眼中间红鸾星动,大吉之兆,在京都怕是有一场桃花劫等着大官人。”

    胖子挺会奉承人,哪个男人不喜欢艳遇,霍然畅笑道:“杜先生是个多面手,除了会做官员幕僚,会做物业经济,还会给人看相,承你吉言了。”

    “刁虫小技尔,不值一提。”杜胖子在老店驻马场门口稍等了一会,寻思着今日的行程,见霍然牵着一匹健驴出来,上前垂询,“不知大官人,今日想去哪个坊看房?”

    “先生是个聪明人,不妨猜一猜,看能不能猜中我的心思!”

    杜胖子眉目拧起,听着似有考较之意,下意识收拢起扇子,又打开小半扇页,又收拢,一柄扇子在胖子手上反复捏拿,霍然看着也不催。

    “大官人是去长安街?!”

    “知我者,先生也。走!”霍然跨上健驴,招手让杜胖子跟上,朗笑道,“可惜,猜中了暂时没奖。”

    “成了!”杜胖子收起扇子,插于腰间,捏拳空挥一记,胖胖的颊面上满是兴奋。

    被他猜中了,霍大官人看房,不过是个由头,更难得地是,虽是个小武官,入京才几天,就有一颗求仕求进的心,好好辅佐谋划一番,未必不能成事。

    杜胖子可从没忘记,自己乃堂堂绍兴师爷!

    虽然老东家涉逆案出事了,荒费了几年,但作为京都绍兴幕僚圈子的一员,杜胖子虽然离开过,但还是回来了。

    心中的野望,从没放弃,以牙人的身份在京都一直物色着对象,终于等来了机会。

    作牙子,不过是权宜之计,钱不过身外之物,哪有做朝廷官员的幕僚来得爽。

    他可是一直在物色辅佐的人选,说来巧,眼前这位霍大官人正处于事业低谷期,还是绍兴老乡,他自己何尝不是于处低谷,只要霍然敢用他,双方真乃天作之合。

    胖子跨上健驴,追上前头的霍然,二人一同去往长安街。

    明清两代的长安街并不相通,被天街御道分割开来,从东长安街跑到西长安街,可从长安左门进,再由长安右门出。

    不过,这条捷径,仅供在京各衙五品以上官员上下朝使用,普通市民得兜一个大圈子。

    进入长安左门后,往里南折的话,过东公生门,则是朝廷各衙署驻地,北折通过一条甬道,经端门阙门,可到达午门外,所以不许闲杂人等入内。

    东长安街附近的南熏坊、澄清坊,则成了京衙堂上官的主要聚居区,无他,上下班方便尔。

    南熏坊、澄清坊在京都的内城区,入得崇文门里大街后,向北行三里地,过了东单牌楼,就是澄清坊。

    东单牌楼的这个地标建筑在民国被拆除了,但东单这个地名可一直保留至今。

    不过,霍然与杜胖子二人延着崇文门里大街北行了半里,就西折转到了东江米巷,再西行二里,过了玉河中桥就是大明门了。

    当时的京都内城区的市民们,东来西往,一般就走这条巷子。

    杜胖子领着霍然并没有过玉河中桥,而是由东江米巷胡同北折,入了台基厂街。

    台基厂街出头是东长安街,穿过东长安街再北行为十王府街,而大明国朝廷的高官们住宅区,大多聚落于台基厂街两侧。

    二人从健驴背上下得来,牵驴并步而行,侃侃而谈。

    杜胖子唰地打开了扇子摇,神情轻松地笑说:“京都有句谚语,官员早起作什么,不上朝不点卯。因为早起好跑官,跑官得趁早!”

    “听着像是玩笑话,又不是玩笑话,似是而非。”

    “真不是玩笑话呢,我大明官员作息普遍无规律,作风普遍又散漫,晚上吃花酒,早上起不来,恍恍忽忽又一下午。”杜胖子妙语连珠,把大明朝廷高官们的散漫作风,几句话就形象勾勒出来,“早晨到署检点应卯,有幕僚代劳,金水桥边侯早朝,那是能不去就不去,理由一大堆,实则窝在家里睡懒觉,无非是罚点钱了事。”

    也就是说,要求见某个官员,最好趁那高官在家睡觉的时候,下午是绝对没空地,衙署人多眼杂,轻易是不会随便接见陌生人。

    晚上是消遣时光,私密地方,非贴心的人进不了那个官员圈子,除非你钱多,每次能拎上“小海鲜”。

    霍然一经点拨,马上开悟,道:“杜先生,金玉良言,若是让霍某自个来,怕是像没头苍蝇般乱撞。”

    “不知大官人想求个什么官?”

    “我初来乍到,对京都官场是两眼一抹黑,连首辅的门头,朝向哪个方向,尚且不知道。不知杜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

    “大官人是想外放,还是留京做官?”

    “个中有什么区别。”

    “外放的话,大官人得找兵部的路子,让那引介人先留意着,如某省都司断事官出缺,大官人就可以立即补上,无非是换个省份,仍干老本行。不过,这个肥差,竞争的人会很多。”杜胖子顺嘴说道,“有意带兵的话,可以谋个游击、参将之类的职差,那就相对简单多了,山东那边正乱着,官人要有意,朝廷可能会立即差官人前往任职,只是战场上弹如雨下,铳炮无眼……”

    穿越者又不是刀枪不入,霍然也不傻,自不愿去山东当带兵武官,给那些猪脑子一样的巡抚、总督作下属,怕是要被孔有德等等东江叛将砍掉脑袋,当球踢的份。

    至于,杜胖子说得引介人?

    不知又都是些什么人等。

    “不知那引介人的引介费,所须几何?”

    “引介人大多都是幕僚圈的朋友,以我绍兴人居多,别人去,怕是得百十两银,大官人去的话,冲着乡谊,三五十两足矣。当然,事成,照规矩得另加百两,作为谢仪,事若不成,只当没见过。”

    霍然哑然失笑,难怪大家出来,都以绍兴人为荣,原来跑官路上,还能省一大笔钱呢,他再问,“那留京做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