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俄罗斯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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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灰蒙蒙的天空 灰溜溜的我

    第二天早上起来,老杨拿出了两张缴费通知单给我,分别是冷水和热水的,开车带我去缴费。在俄罗斯是分冷水和热水供应的,热水比冷水的价格高,是因为要耗费燃料来加热,以及需要额外的保温材料来对水管进行保温,所以价格要高些。洗澡的时候是不需要使用热水器的。刚刚来俄罗斯的时候,大家都不懂,家里就都安装了热水器,后来偶然的一次,还是老孙头看到卫生间里有个多余的水龙头,结果打开后,竟然在不开热水器的情况下放出了热水。于是大家就直接使用供应的管道热水来洗澡了。

    我们来到缴费大厅,里面排满了人,我挑了一列排起队来,但是我不确定前面的窗口是交水费的,于是我很礼貌的问了一个俄罗斯男子:“你好,请问这里是交水费的吗?”。

    这个俄罗斯男子有差不多1.7几的身高,戴个棉帽子,穿着皮上衣,显然是个小市民,不是干粗活的人。他听见了我的询问后竟然一脸蔑视的表情看着我,还捂着嘴巴说道:“你有口臭!”。我没有听清,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的不礼貌,于是我又问了一下,得到的依然是那人捂着嘴巴说我有口臭的回答!这让我感到很惭愧,大厅里那么多人,当时我都想找个耗子洞钻进去算了。因为我平时是没有口臭的,而且早上刷过牙齿了。我想一定是我们不吃早饭的缘故。在俄罗斯我们睡觉都很晚,其实最早我也是早睡的,可是每次都会被金锋给叫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让我们早睡觉。我记得很清楚,是刚刚来伊曼的时候,一次他们在屋里看电视,我觉得无聊,又有些困了,就回到床上睡觉,结果却被金锋叫醒,说我一天天就知道睡!

    其实我白天并没有睡觉,而是晚上8点多,监了一天的装,累了才去睡的。既然领导不让早睡,慢慢的大家也都习惯了,晚上11-12点才睡觉。早睡7点多起来,在俄罗斯早上7点多天还没有亮起来,而俄罗斯的上班时间却也是从8点开始,所以早上8点的时候,天还是黑的。远东的维度和中国东北差不多的,冬天却有2个小时的时差,夏天是3个小时时差。也就是说冬天俄罗斯8点在中国才早上6点。所以虽然人们都已经出来上班了,可是天还是阴暗的,刚刚放亮。

    也许是由于晚睡,在加上早亮天晚,大伙又都很懒,所以无论是伊曼办事处,还是在丘古办事处,大家都不愿意早上起来做饭。不吃早饭,虽然刷了牙,但是难免会嘴臭,而且容易恶心。我至今胃都不是很好,可能就是从那时起坐下的毛病。

    在我们这里,老杨是年龄最大的,34岁,其余的人都才20几岁。这群虽然年轻,却为公司创造着巨大财富的小伙子们早上要饿着肚子去干活,还被人家嫌弃嘴臭!这个是我们那个时候的真实写照。而在丘古,我们楼下也住着一个中国公司的人,是七侠公司,后来我离开全海后辗转去了这家公司。他们在丘古耶夫卡就有专门的阿姨给做饭。一个办事处才6-7个业务员,却专门配了一个阿姨给做饭,自然早饭是有的,最起码不至于被俄罗斯人嫌弃嘴臭,给国人丢脸!

    交完水费,我内心一直很郁闷,被人家嫌弃了,觉得自己真是多余问,好丢脸。带着这样的心情,我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之后老杨带着我去车站,问有没有车皮。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我来到丘古,这里就一直没有车皮,在丘古期间一共也没有分到几个车皮。所以金锋一直着急,打电话来催,来骂。甚至一直到我离开丘古都没有几个车皮。不过等我走了后,老杨想了一个主意,就是每得到一个车皮,就给调度尤拉500卢布,后来车皮数量就恢复正常了。

    在车站问车皮的期间,我还遇到了一个大学里的同学,我们原来还住过一个寝室,但是关系一般,因为他是比我高年级的学生,所以平时并无太多交集。他也是毕业后辗转来到这里工作的,我们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多聊就走了,主要是因为与他一起的一个男人,显然是领导,面带敌意的看着我,还催促他快走。其实在这里,一些中国公司的人会对同胞有敌意。比如我们楼下的七侠公司就曾经和另一家中国公司因为争抢货源的事情大打出手,还惊动了警察。再比如,原来在哈巴的时候听说的,那时哈巴的柞木很好做,所以中国人之间也是为了争取货源互殴,最终导致一个翻译被打死。其实在俄罗斯,有很多的中国人自己火并的事件发生,都是为了利益而已。甚至有些公司还专门在国内找到一些流氓地痞,以及有前科的人员出国充当打手,一旦与哪个中国公司出现了争执,就把这些打手派出去与对方火并。还有就是前段时间由于老赖的暗箱操作,导致我们公司丘古办事处被移民局查办,甚至直接导致老鲁和吕云龙被卡黑章,所以公司让金锋花钱来搞老赖一把。但是金锋是何等聪明之人,他岂会为了公司的利益去和别人结仇?!他自称花了一万美元找了打手,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教训老赖。但是在我看来,只是他自己拿了钱,并没有找人办事,一则可以搪塞公司,二则可以保全自己,不与人结仇罢了。

    在被告知没有车皮后,我接到巴库的电话,通知货场来了车货,我们带着王晓光和李军,就出来检尺了。巴库这些黑社会的货,我们可以自己检尺的,然后巴库来和我们对账结算,因为他知道我们不敢欺瞒他,如果真的欺瞒了黑社会,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我第一次在丘古检尺,我站在对面高高的木头楞上,老杨在里面。检尺的时候,王晓光记账,我和老杨对检,我们检尺一般是一个人告诉对面的人检哪根木头,然后两个人确认下小头在谁那边,然后小头那边的人在量一下这个木头的直径,在确认下木材的长度,告诉记账员记录。

    我以为是老杨领检,也就是他来告诉我检哪一根木头,可是在检尺的过程中,他老是不说话,我就等他,所以检尺的过程很慢长,我也很纳闷,他怎么不说话呢!结果在检完尺后,我刚刚从楞上下来就听老杨说道:“跟他妈的狗呲尿似的!”。

    王晓光和李军都笑了,我才意识到,我上了他的当!其实他是故意这样做的,这一定就是他在报哈巴的一箭之仇啊!显然,这个也符合他的性格,他是有仇必报的人。在这个公司,他是老板身边的红人,很有心计有能力,连金锋都要让他三分,管他叫杨哥。所以我一个**崽子曾经得罪过他,显然他一直怀恨在心。这也难怪,一个大家都把自己捧的很高的人,在哈巴夸一下被我这样的“小孩”,被一个新人给撅的啥也不是,肯定是会没面子的,报仇也是迟早的事情。这就是我在“第八章风云突变”中写到的那句话“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其实我很快就闯祸了,甚至在若干年后,我在这个公司的职业生涯都受到了影响”。这影响就从这一刻慢慢的开始了。

    而我在哈巴时撅金锋的那次的报应其实已经有过了,正因为金锋对我的报复,所以我在大连待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出国,所以李健仁和吕云龙的俄语水平才超过了我,所以他们现在是翻译,而我还是检尺员,直到来到丘古才正式做翻译,可是却是一个十足的失败的翻译。

    现在回来讲我在丘古的经历。在听了老杨说的关于“狗呲尿”的话后,我恍然大悟,也一直很郁闷,在加上丘古没有车皮的情况,以及在和俄罗斯人沟通上的问题,所以我感觉压力很大,越是压力大,我也就越是不愿意说话了,心事重重。甚至是老杨和我说话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检完尺,我们来找货代。我们一共有两家货代,这在前面说过的。他们负责给我们办理报关的事宜,同时也帮我们申请车皮。

    “你去,进里面找到娜佳,给她1000卢布,让她给尽力给我们申请车皮!”老杨说道。

    我当时也没有给过别人钱,也不知道这钱该怎么给,于是我进了货代的办公室,屋里坐了很多人。我走近娜佳的座位,她是专门负责我们公司的业务员。我掏出1000卢布给她,没想到她的反应很强烈,说道:“拿走,谁要你的钱”。然后和她的同事们说道:“他要给我1000卢布!真是可笑死了!”。于是她的同事们都哈哈大笑,嘲笑起我来!我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回到车上也不知道怎么给老杨解释,我就说她不要,然后老杨埋怨我肯定是没有表现出诚意,要是有诚意,娜佳怎么可能会不收呢!

    我坐在车上感觉里外不是人!被里面的俄罗斯人一顿嘲笑,又被老杨损,真是憋屈,于是我再一次地沉默了!

    后来有一次我又去了那家货代,问车皮的事情,他们这里有个管事的人叫做阿列克谢(Алексей),这个人长的一脸奸相。长长的脸蛋子,兜兜齿,瘦高的个子,佝偻着腰!反正一看就不是好人。我对他说道:“阿列克谢,最近能不能帮我们搞到车皮啊?”。他说道:“能的,放心,一定能的!”。我当时很激动,就说了句:“Заебись!”这个单词相当于汉语的“牛逼!”,但却是十足的脏话,于是他们办公室里的人都笑了,嘲笑!

    因为我一直接触的都是工人,底层干活的人,他们对于脏话是来者不拒,说起来比吃饭都遛,甚至是无脏话不成话!和他们说脏话,他们是不在乎的,反而高兴。而在“文明人的世界”,比如这家货代公司的办公室,这些话显然是不被允许的,尤其里面还有女人!而且是从一个衣着邋遢的可笑的中国年轻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又再一次被重伤!内心很惭愧,甚至有些崩溃,导致我后来都干脆不愿意去那个办公室了。见到他们公司的人,我都觉得自惭形秽,甚至会主动的躲开。

    后来终于来了车皮,也是偶尔才有一个的。车皮甩到了一个大货场,这个货场到处是都是一楞一楞的木材,有针叶,有阔叶,我们公司在这里有木材。我接到电话后由于没有理解通知我的人说的话,我就随便说了句“好的”,就挂断了。过了2个小时又来电话了,问到底装什么货,我仔细听了之后才明白,原来是这家货场甩了车皮。在起初真正与俄罗斯人交流,而且是通过电话来交流的时候,我的听力真的很烂,根本就听不懂。这个也是导致我后来离开丘古的直接原因。

    等我们来到货场后吊车司机已经在等了。这家货场是用龙门吊来装货的,用卡车把我们公司的木材从楞上装上卡车,这时候记账员记账,目前我们这里的记账员,也就是监装是李军,因为老杨属于这里的管事的,我是翻译,王晓光是会计,他自然就是监装的了。卡车把木材运到装货地点,是铁路道线,两边全是堆满了针叶。装车工开始装货,那天我们装的是枫桦,枫桦的不分等级的,好的坏的都往里装,外表看着好的要放在外面,有缺陷的木材放在里面。

    这时别的货场也通知有车皮了,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车皮给的这么集中。于是李军和王晓光去了另一个货场,又需要检尺,于是这个货场就没有监装的了。

    “你去给监装的那个女的100卢布,让她好好给记着”老杨对我说道。为什么要给货场的俄罗斯女监装员钱呢?是这样的,我们在货场发货,是按照立方米收费的,计费都是在发货的时候计算,都体现在我们中方监装员和货场的监装员核对好的账本上。如果货场的监装员故意往多了记,那么我们公司就会出现损失,需要多付给货场费用,所以老杨让我给她钱,让她给好好记着,别给故意整多了。

    我找到了俄方的女监装员,给了她100卢布,放到了她穿的一个围裙中间的一个口袋里。女人也不客气,直接就收了,没多说什么。

    给完钱,我和老杨带着王晓光就去检尺了,来检尺的是斯塔斯(Стас)和谢尔(Сер)这二人是给蓝萨沙打工的。斯塔斯见翻译换了人,就故意和我套近乎,也是希望尺别给检少了。其实我们平时也不会故意给客户检少的,不过客户每次都会很谨慎担心我们给少检,看的比较严格。

    “Миша,сколькотебелет?”斯塔斯问我多大了。

    “Мне22года”我回答道:“我说我22了。”

    “Утебяподругаесть?”斯塔斯一脸暧昧的问我“你有姑娘吗?”

    “Нет!”我说我没有女朋友。

    “Акакбезсекса?”斯塔斯露出了他的魔性的笑声说道:“那你怎么解决啊?”

    我只是笑了笑,说道:“哎呀,你呀!”。斯塔斯这个人的笑声特别有特点,老李形容他的微笑是“斯塔斯一笑,鬼都上吊!”。

    在俄罗斯,经常会被问到“你有没有女朋友?”、“没有女朋友怎么解决?”这类的话,其实这些都是很敏感的问题,他们拿出来乱开玩笑,确实忧伤大雅,不过和他们在一起也没有大雅!

    谢尔倒是不怎么爱说话,也只是认真的看着那边老杨的检尺,和我打了声招呼而已。

    检完尺,他们走了,而我和老杨回到了大货场后发现车只装了一半,工人们去卸货了,是货场来的针叶。我进了工棚,问他们的班长啥时候装车,那个班长正在吃午饭。用一个装酸奶油的塑料盒子带的红菜汤,吃着面包,他吃汤的时候也没有用勺子,直接两手捧着罐子往嘴里倒,喝的吸溜吸溜地。

    “Когдапродолжаемгрузить”我道:“什么时候继续装车?”

    那个班长看了看我,嘴里嚼着一块红菜汤里的鸡骨头,用手抓着骨头,在嘴里嚼着,然后嗦了嗦手指后指着女监装员说道:“你在给她100卢布,马上就开始装车”。说完他用一种贪婪的眼神盯着我的口袋,还重重的打了一个饱嗝。

    原来那个女的是他老婆!关键是这个班长也太无耻了,竟然让我在给他老婆100卢布。我去和老杨说。

    “草!不惯着他!走,爱他妈几点装几点装,反正之前给了100卢布了,让她自己记好了”。

    “要不我在这里监装吧,我担心那个女的给瞎记”我说道。

    老杨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就开车走了。我想他可能是觉得我没有按照他说的来,所以不爽吧。于是我从口袋里拿出本子和铅笔去等着监装了。

    这个货场很大,很泥泞,到处是化的雪水和淤泥,淤泥混合着针叶和阔叶的树皮,发出阵阵树脂的味道。这味道既不难闻,也不好闻。由于路上也都是淤泥,我的一双山地鞋成了泥鞋,裤腿上也蹦的全是泥,羽绒服脏兮兮的。我头上扣着羽绒服的兜帽站在外面,不想进工棚,也许是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个班长的请求吧。说请求,其实倒不如说是强取,他蛮横不讲理,非在要100卢布,这事儿本身就不是合理的事情,也难怪老杨生气。

    我正在等着装车,这时电话响了,是斯塔斯打来的,他在电话里说道:“米沙,你们尺检的不对,你就等着蓝萨沙干你吧!”

    然后斯塔斯就挂断了电话。我感觉很莫名其妙,因为我们的尺检的很公平,也没有故意给少检,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我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道会不会有蓝萨沙的电话打来骂人。

    后来终于开始装车了,装完车皮后已经晚上6点了。老杨过来接我回去,老李和晓光那边也结束了。我们回到家老杨把饭做好了。炒了一个木耳炒肉,一个西红柿炒鸡蛋,炒了满满两大盘子,我搂了3碗米饭。吃完饭我泡了杯红茶,加了三勺白糖,吃了两块饼干。这一天确实累坏了。

    后面的几天,每天都是被一些工作缠身,由于自己的俄语水平不好,还经常被客户和同事们嘲笑。自己的社交水平也很差劲,有一次一个警察打电话来,问我们要了一盒A4纸,还要了1000卢布,我们肯定是乖乖的给了。我和老杨下楼去给这个警察送东西,老杨让我和他聊聊,拉拉关系,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以后还要多交往呢。我想了半天应该说什么,我这个人一向是不善于交际,竟然开口说“你们警察很厉害,让谁给钱,就都得给!”,然后那个警察很尴尬的对老杨说“比佳,他说我问你们要钱了!”。当然老杨没有听懂这句话,他俄语不好,只能听个大概,这句话我还是听懂了的,在脑子里过了两遍才明白过来,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圆回来,最后警察瞪了我一眼,说了声谢谢就悻悻地走了。

    上了楼之后,半天我的脸还是红红的,还是因为刚刚的事情不好意思,心里也在痛骂自己笨。

    “咋的了米沙?”李军看出异样,过来问我。

    “没事,有点热!”我肯定不能说出实情,就谎称自己热。

    “嗯,是有点热这天,俄罗斯的暖气烧的真好”老李说完,就又张罗和老杨下棋去了。

    “哈哈,快看快看,哈哈哈,真尼玛的直接”王晓光站在窗前喊道。他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特色,特无聊。每天晚上他都会趴在窗前看向楼对面的一家商店,因为到了晚上,商店里就会进出很多俄罗斯美女。她们大多是买啤酒,或者是让男友买啤酒喝。俄罗斯人大多好酒,而这些年轻人就更好酒了。一到了晚上,商店门口总是聚集很多年轻男女,吵吵闹闹的。

    “咋的啦?哎呀我草,绊死我了,差点没摔个跟头。咋的了?又有美女了?”李军听到王晓光的喊声和笑声,放下手里的棋子,三步并成两步的跑到窗边,还差点摔个跟头。

    “刚刚那个男的和女的从商店里出来,也不知道咋的了吵起来了,女的给了男的一嘴巴子,然后俩人居然抱一起啃上了!太尼玛的逗了,快看看,还啃呢!诶尼玛,这剧情!”王晓光一脸享受的看着窗外。

    “哈哈哈哈,快看,旁边一个老太太说他俩呢!”李军嘎嘎大笑的说道。

    我在厨房洗碗,听见他俩的话,也看向窗外了,就看见一个俄罗斯长发美女拽着一个高个子帅哥走了。他们描述的场景,我并没有看见。

    “我说你俩啊,能不能有点出息啊!都憋成啥样了,看人家亲嘴,给你了兴奋成啥样了”老杨是过来人,显然对年轻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当记忆的线缠绕过往支离破碎

    是黄昏占据了心扉

    有花儿伴着蝴蝶

    孤燕可以双飞

    夜深人静独徘徊

    当幸福恋人寄来红色分享喜悦

    闭上双眼难过头也不敢回

    仍然渐渐恨之不肯安歇微带着后悔

    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这时《寂寞沙洲冷》的手机铃声又开始响个不停了,是我的手机来电了,王晓光把手机递给了我。是货场来货了,我们四个都扑棱地穿好衣服,出去了。

    我们这些人,平时没活儿的时候都是懒在家里,看个电影,毛片啥的,下下棋,还有晓光,没事看美女,但是一来活儿了,都很沙楞,穿好衣服就出去了。

    老杨最先出去热车了,我们跟在后面。这时天刚刚黑下来,我们上了车,老杨打开了音乐,是从国内带上来的CD光碟放的流行歌曲。我欣赏着歌曲,心里有了些许的轻松。在刚刚洗碗的时候,我心中一直刚刚和警察说了不该说的话而感到沮丧。王晓光和李军看美女的插曲,让我觉得好笑,心情也好了一些,这会儿听听歌,心情还不错。不过总感觉心里被块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我们到了货场,我进到工人的屋里,他们正在喝酒,说今天是三八妇女节。在俄罗斯非常重视这个节日,这天都会放假,如果实在不能放假的,男人们也会买来酒菜和女人们一起享受美妙的节日。

    “Миша,давайте,попьёмзанашихдевчонок!”工人瓦列拉端着一杯酒过来,让我喝,说是为了女人们喝的。

    我不好推辞,就喝了。然后老杨和也喝了一杯。我环顾了一下屋子里,这里一共坐了6个人,四男两女,两个女的检尺员都喝的眼睛睁不开了,男人们也大舌头朗基的抽着烟。

    “Плохо,унасводкакончилась”工人瓦夏说道:“真糟糕,我们的伏特加没了!”

    我翻译给老杨听,老杨拿出了500卢布给了工人们,让他们去买酒,然后我们出去了。这时我手机又响了,是另一个货场也来货了。

    “你在这里等着车来,我和晓光、老李先去那边”老杨说道。

    因为车还没到,老杨让我先留下来等车,一会来了好找工人卸货。我看屋里的几个人都喝大了,担心他们还会问我要钱,我就去外面了。我看了看天空,一轮明月挂在天空,今天的月亮虽然不圆,却很大,很明亮。

    我有些冷了,三月份的夜晚,多少有些寒凉。我看见对面的一排房子都是亮着灯,里面坐满了工人,一片吵闹声。而有一间屋子里灯光昏暗,和亮着灯的屋子隔着两间黑着灯的屋子。我觉得冷,就像进去暖和下,心想里面也一定是烧着炉子的。

    我来到门前,伸手开门,竟然没打开,心想,可能是卡住了,然后用力一拽,门啪的一声开了,月光照进屋子,照得门口一片白亮,月光下,我的黑影傻不拉几的杵在门口。屋里烧着炉子,很缓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摄人魂魄的女式香水的味道,还掺杂着雪茄的味道。只听见一声女人的叫声“啊…”我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炉子旁边的一个长凳摞着两个人,女的很明显,是一个记账的俄罗斯美女娜塔莎,正一脸惊慌的看着我,头发凌乱,头上全是虚汗。她长的很漂亮,但是却很放荡,经常和工人们搂搂抱抱的。而男的则是货场主秃头安东!安东赤裸着身子压在同样赤裸着身子的娜塔莎的身上,满头大汗,大口喘着粗气,惊恐的看着我。我们六目相对,却无言以对。不过我很快就反映过来了,说了声对不起,关上门就跑了。我被刚刚的事情羞红了脸,心想怎么老是能撞到这种事情,去年在哈巴就看见了李姐和马总的事情,这次怎么又被我给撞到了呢!

    我站在院子里,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空中,这时云彩盖住了月亮,也许是月亮也刚刚撞见了刚刚的一幕,赶紧找来两片云朵遮住羞红了的脸。我木讷的站着,耳边回荡着那个灯光昏暗的屋里传来的“嗯哈…….嗯哈……”的娇喘声。

    我赶紧跑开了,心里想着,怪不得上次在安东的办公室里看见娜塔莎也在,两人还坐到一起嗑瓜子了,原来是有奸情!

    后来卸好了货,我们就回去休息了。进了屋后,王晓光还不忘到窗前往那个商店望望,看看有没有美女。老杨去洗澡了,李军给他女朋友打电话。我没意思,就看会书,是一本武侠小说。这时我手机响了,接了后,原来是弟弟打来的,弟弟去年毕业后先是被安排到满洲里实习,然后就去叶卡捷琳堡工作了,是做建筑的。我的手机号码是用QQ留言告诉他的。

    他打电话和我说,爸妈在家里闹离婚,我一听顿时慌了,赶紧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原来是母亲因为父亲的那个“干姑娘”的事情和父亲打架。是父亲老偷着给他干姑娘钱,10块8块的,老是偷着给,而他“干姑娘”也总是主动问他要钱。母亲一气之下回了娘家,说是要和父亲离婚。

    电话那头,父亲百般狡辩,说没给啥钱,是母亲小心眼。我并没有深究谁对谁错,只是命令父亲第二天就去把母亲接回来。

    后来父亲把母亲接回来了,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捞了地。不过我内心也清楚,母亲不会和他离婚的,毕竟两个儿子还都没有结婚,就算忍也要忍到我和弟弟都娶上媳妇的。这点我还是了解母亲的。

    第二天我们来到货场,昨天的卡车没有走,在货场过的夜,卡车里拉着窗帘。

    “你看俄罗斯人多有素质,一个老爷们睡觉,还不忘记拉上窗帘”老李和我说道。

    “是哈!确实挺有素质的,毕竟是睡觉嘛,拉个帘子好些的!”我想想也是,一个老爷们睡觉也要拉上窗帘,证明人家还是有素质的。

    “草,你俩知道啥,咱们就在这里站着,一会保你们有眼福”老杨听了我们的话,不屑的说道。

    老杨的话音刚落,这时窗帘拉开了,车头里面的卧铺上竟然坐起来一个穿着红色三角内裤的年轻俄罗斯女子,正在扣着胸罩的后面的扣子。女子看见我们正盯着自己看,她并没有拉上帘子,反而冲着我们竖起了中指,继续穿着衣服。

    “草他妈的,在骂我们呢!”老李被女子竖了中指,气得破口大骂。

    老杨被老李的囧样逗的哈哈大笑地说道:“哈哈哈,老李,你上,去把她霍霍死!”。

    “不行,老李太瘦了,还是我去吧”王晓光嬉皮笑脸的说道。

    但是四个人谁也没往前迈一步,就都转头走开了。

    后来听老杨讲,这些卡车司机在送货的时候会路过一些村庄,哪些村庄里有村妓,他们很清楚,有时会带上一个女子,一起开车来到货场,卸好货后,女子就会和他们过夜,第二天司机付过嫖资后会开车把女子送回去。

    上午我们检了昨晚来的木材,是安德烈的货。安德烈是一个小个子的俄罗斯人,但是生的很壮实。有的时候是他亲自来检尺,有的时候是他的手下,一个叫做萨沙的人来。这次是安德烈亲自来的,他见了我后很热情,和我称兄道弟的。其实他也是为了和我拉近关系吧,我是这里的翻译,把我搞定了,就不会出现给他少检的情况。但是他也就是嘴上和我称兄道弟而已,也从来没给我带过什么礼物,中午还在我们家里蹭了顿饭吃。

    后续每天都是检检尺,偶尔会监装。在和客户的交流上,依旧是问题,我经常会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有的时候俄罗斯人说一些单词,我脑海里有印象,甚至是知道什么意思,可是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说什么,现在想想,那时候就是缺少经验才不懂的。

    在后来我们公司的两家货代都不和我们合作了,“Русскийлес”公司的老板给我打电话说“你们以后永远也不要从我这里获得车皮了,我们的合作结束了!”。而另一家货代的方式更气人,那个一脸奸相的阿列克谢把我叫了过去,领着两个俄罗斯人,拿出一份文件给我,让我去交罚款,我之前听老杨说,我们公司在他们的账户上还有钱,就算出现罚款,也应该是用账户上的钱来支付。于是我就说“你们去交,你们还欠我们钱呢”。

    “谁欠你们钱啊!别瞎说!”阿列克谢反映很强烈,被我这句话气直呲牙的,像是一条要咬人的癞皮狗。

    那几个人见我不接受,也没办法,在说着什么,我也没太听懂,但是我很清楚,这个他们的一个阴谋,这笔罚款不应该由我们公司来交,他们看我啥也不懂,年龄小,好欺负,就故意欺负我,结果幸亏我争气,当时就没有接受,还把阿列克谢气的直跺脚。也许这也是我一进丘古唯一拿得出手的一次吧。

    后来金锋又找了另一家代理和我们合作,业务员是个女的,叫做娜塔莎。这个女的长的挺漂亮的,唯一的缺陷就是她的左手没有发育好,很小的手掌上只有两根手指头,她与人接触的时候都会把左手藏起来。我依然是听不懂她说什么,甚至她让我先别走,还有事情,我都没有理解,上了车和老杨就走了,结果又被她打电话叫了回来,说道:“我说不让你走了,你还走!”。还有一次她让我把文件放在保安那里,可是我脑子里对这个词印象很深刻,就是不懂她在说什么,气得娜塔莎说:“米沙,你啥时候才能听得懂俄语啊!”,于是用手在地上画了起来,之后我才理解过来她要表达的是什么!

    一转眼20多天过去了,这期间我一直是别别扭扭的工作着,生活着。李健仁也从国内上来了,到了伊曼办事处。金锋打过电话来,说:“米沙,明天你和老杨回伊曼吧,快把电话交给李健仁吧!”。我从金锋的口气中听的出来,我这次的丘古之行是做砸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做翻译的机会了。

    第二天老杨带着我回了伊曼,路过列索,老杨说道:“走啊,我带你去找李丹啊!”。

    “不去不去,去也没啥说的”我内心很憧憬,但是我也知道老杨是开玩笑。李丹在列索工作,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国外的。但是那个时候我和李丹都是偶尔联系下,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所以当时想想,还是别去了,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老杨开车快速的行驶着,速度有140公里/小时,这时前方出现了一座城市-伊曼,我又回来了,灰溜溜的回来了,于是我的一进丘古之行结束,灰溜溜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