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俄罗斯岁月
繁体版

第四十章 叶卡捷琳堡的冬雨

    清晨,我和工人们像往常一样乘坐班车来到25层工地,此时虽是早上8点钟,但是天还没亮,天空灰蒙蒙的,一早上便乌云密布。

    乌拉尔山脉的天气说来也怪,十一月份竟然下起了雨,就好像春天里的牛毛细雨一般,天气也不冷,厚厚的棉服竟然穿不住。

    我穿着昨日被“冬雨”淋得潮乎乎的棉衣,去路边的商店买酸黄瓜,午饭就着吃。现在我们有午饭吃了,是因为我和王工长讲了,我们中午没有午饭吃,这样不好,肚子总是会饿的,长此以往会饿坏的。于是王工长交代伙夫早上给王工长、马工和我炒两个菜,中午带着。

    我想应该是因为我提了这个事情,王工长才终于抹得开了,但这终究是那些“领导”们的疏忽!

    我走到商店门口,发现这里站着两个俄罗斯小伙子,他们明显已经喝多了,晃晃悠悠地抢着喝一瓶啤酒,其中一个人还骂了我一句。

    我心里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因为我弟弟之前的遭遇,使我对于安全问题格外警觉。

    但我还是进了商店,因为原路返回已经来不及了,后路被堵住了。而且商店里面应该会更安全,那两个酒鬼肯定不敢在商店里找我麻烦。

    见我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直接进了商店,这让酒鬼们很恼怒,站在外面骂骂咧咧个不停。

    我在商店里没有买东西,而是打电话给王工长和列昂尼德,告诉他们我在门口商店遇到了酒鬼,他们要打我。

    当我还没挂断时,其中一个酒鬼冲我走过来,想要推搡我,被我躲开了。“Ох,ты!Чтотытутстоишь?Гденашепиво?”他嘴里说着“你这个鬼东西!躲在这里干嘛!我们的啤酒在哪里?”

    “Тутнекричи!”女售货员见状,怒斥这个闯进来的酒鬼道:“请你不要在这里吵闹!”。

    这个女售货员叫做“安娜”,她一头金发,30多岁的年龄,长相冷峻。开始我刚刚来她们商店买东西时,她总是眯缝着眼睛看我,嘴角高傲地微微向上挑起,明显是看不起我。可能是我们工地过来买酒的工人们没有留给她们太多的好印象。

    后来她见我竟然会说俄语,而且对她们总是很客气有礼貌,所以慢慢地竟然主动和我搭起话来。

    小混混看了一眼售货员,又看了看她放在墙上报警按钮的手指,立马匆匆走了出去。

    “Анна,спасибовамбольшое!”我回头看着安娜说道:“安娜,真是太感谢你了!”我明显感觉自己眼睛里闪烁着泪花,那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在不安时,突然伸过来了一只温暖的手,受惊的心灵获得了抚慰。

    “Ничего!Тольконевыходи,покаонинеушли!”安娜冲着我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然后带着不安地神情说道:“别客气!他们不走,你可别出去啊!”

    “米宏!我们来了!”

    “老毛子,装啥逼啊!”

    “都过来!!来来来!!!”

    “抄家伙!”

    “我刀呢!?”

    “这么好的小伙子,可不能给打!”划线工老马气愤地说道。

    这时外面此起彼伏地响起了中国人的叫骂声。

    我知道,我马上就安全了!

    我凑到商店门口,看见从工地门口跑过来一群我们的工人,王工长和马工带着工人们来救我了。

    我跑出商店,站在那两个酒鬼斜对面10米左右的距离和他们对峙,工人们站在大门口,几个年轻的工人嘴里叫骂着,往前冲。

    这时两个俄罗斯酒鬼,一个人从地上搬起一个足球大小的混凝土块,另一个人拾起两根钢筋,在端部也沾着混凝土块,显然都是从我们工地里开出去的渣土车上掉落的建筑垃圾。

    “来来来,往回撤,往回撤,别和他们纠缠!”王工长招呼工人们撤回来,我也跟着工人往后撤。

    两个酒鬼见状,立马扔下手里的东西逃走了,消失在凌晨的黑暗里,只留下一片寒风萧瑟。

    回到调度室,我惊魂未定,这是我自出国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原来也和俄罗斯人打过架,但是人家让着我,所以没有受伤,而这次如果真的打起来,我肯定敌不过两个年轻的酒鬼。

    这时列昂尼德也走了进来,他向我了解了情况后,不住地安慰我,让我不要太在意,以后要多多注意安全。

    在那个时候的叶卡捷琳堡虽然已经没有了动荡年代的混乱,但是社会上也还是有很多针对外国人的势力,比如“光头党”。

    光头党这个词最早出现在英国伦敦,他是一种意识形态,主要体现在文化、音乐、时尚和生活方面。但是随着这种文化的逐步演化,竟然进入到了政治领域,以及其他很多领域。

    在俄罗斯,光头党曾经横行于大街小巷,操场、学校、足球场、酒吧、夜总会等等都有他们的身影。虽然后来在俄罗斯政府的打击下基本上销声匿迹了,不过在2008年以前的俄罗斯,中国人在这里还是随时会受到光头党的威胁的。

    听弟弟说,有一次,他看见学校门口,一个俄罗斯小孩在画着什么,当小孩离开后,他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个光头党的标志,**党党徽。

    列昂尼德见我坐在那里发愣,肯定是为刚刚的事情心有余悸,就说道:“安德烈,我给你看下我三女儿的照片啊”

    “好啊好啊!”我回答道,我虽然不感兴趣,但是人家提出来了,就看下吧。

    列昂尼德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并从夹层里面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我。

    我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貌美的俄罗斯女孩,大概20多岁的年龄,和我差不多大,一头金发,蓝色的眼睛和列昂尼德很像,修长的美腿穿着牛仔裤,上身是蓝色的皮夹克,双手抱在胸前。金发下面是洁白的斯拉夫人面孔,圆润的脸蛋好像可以捏出水来,甚至从照片上都能看出她细嫩的皮肤紧致有弹性,涂了唇膏的两片薄唇红润且饱满,多一分显厚少一分显薄,总之长的是恰当好处。

    “这是你女儿???!!!”我瞪大牛眼不可思议地对列昂尼德说道,由于惊羡于照片中女子的美丽,表情呆滞,从硕大的鼻孔里喘着粗气(多少有点表演的成分,因为我在俄罗斯见过的美女很多)。

    “哈哈哈,是的!漂亮吧!”列昂尼德笑着接过了照片,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舔着嘴唇儒雅的笑着。

    “我看看!”这时杂工小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用一双脏手夺过照片,凑近眼前一脸猥琐地看着,就差贴脸上了。

    列昂尼德被这突如其来不礼貌的抢夺弄得愤怒不已,虽然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平时也是温文尔雅,但是此时还是臭着脸孔,朝着小伟喘着粗气。

    我见情况不好,列昂尼德要发彪了,急忙抢过照片塞给了他。

    “谁让你们进来的?工人不能随便进调度室不知道吗?这是你们能进来的吗?!”王工长见状,呵斥小伟,将他赶了出去。

    小伟被骂,却还是嬉皮笑脸的,打开门嗖地蹿了出去。

    列昂尼德接过照片后,恢复了儒雅的神情,笑着对我说道:“要不把我女儿介绍给你吧,你带她去中国!”

    “啊......呃......那感情好了!可能不行吧?她愿不愿意还不知道呢!”我被列昂尼德的话说得面红耳赤。

    “呵呵,我开玩笑呢!不过中国确实现在哪里都很好!政策是对的,所以你们国家发展的很快!”列昂尼德呵呵笑道,然后换成了认真的口吻夸赞起了中国。

    对于政策,以及中国的发展,我其实知之甚少,在从学校毕业后,我就没怎么在国内,也没怎么在中国的城市待过,所以我对中国的发展基本上还存在于对中国农村以及学校的认知。

    所以我也只能附和道:“中国很好!发展的太好了!哈哈哈”,但是谁要是在我面前说中国不好,我可不干!甚至在远东时,有一次一个司机瓦洛佳说了中国不好,被我劈头盖脸地一顿损(话说那人长得很瘦小,和我一般高,所以我不怕挨揍)。

    中午时,我和王工长、马工吃了从宿舍带来的饭菜,有馒头、洋葱炒鸡蛋、炒土豆丝,基本上每天就是这几样菜,也会有猪头肉,但是它却不受欢迎。

    吃过午饭,我去工地转悠,这时库管员老李在库房里忙活着自己的午饭,他可能是觉得早上给他们带的饭菜不好,只有酸菜汤和馒头,于是自己从商店买了胡萝卜,自己炒点菜吃,我看旁边有一壶葵花籽油,只是并没有猪肉或者鸡蛋,看来他要清炒胡萝卜片了,甚至葱花也没有。

    在工棚前,几个工人在这里笼起了火堆,在火堆的上面放上一个钢筋焊成的篦子,上面烤着切好的馒头片,电焊工小何,还有钢筋工老李、木工大刘、还有个人不认识,也是钢筋工,站在这里眼巴巴地盯着篦子上的馒头片。

    “嚯!烤馒头片吃呢?不错啊!”我惊讶地说道。

    “哎,整天喝酸菜汤,太没滋味了,烤点馒头片吃,解解馋吧!”小何说道。

    “这么烤也没个孜然烧烤料啥的,没滋味啊!”我说道。

    “这儿哪找孜然、烧烤料去啊!”大刘笑道,漏出红红的牙花子,呲出的牙齿看起来得有一寸长。

    “俄罗斯也有烧烤料的,俄罗斯大肉串老好吃了!”我说道,脑海里回想着在基洛夫斯基时吃的阿尔宾娜老公烤的大猪肉串,舔了舔由于缺少维生素,有些干裂的嘴唇。

    “哦,没吃过!”小何说道。

    我看了看干瘦的小何,想起了他用米饭泡酸菜汤吃饭的场景,心里不是滋味,我脑子里有冲动,想去给他们买点猪肉吃。于是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前耸动了三次,最终我还是跑去了商店。

    在进商店之前,我仔细观察了旁边往来的人,在确定没有酒鬼和危险的可疑人物后,才走向商店。

    不过意外还是发生了,所幸没有什么大碍。

    是一个俄罗斯中年男人从商店里出来,在看见我后,竟然冲着我飚了句脏话,我很生气,就拉住他,问他为什么骂我,那个中年男子似乎有些意外,没想到我竟然懂俄语,自己粗鄙不堪的脏话竟然被我听出来了。

    他有些羞愧的样子,伸出了双手搂住我,说道:“Дружно!Дружно!”,意思是说“要友好!要友好!”。

    当他搂住我的时候,我闻出了他身上的酒味,浓重的酒味,这人的神态也是一副喝酒了的样子。

    之后这个俄罗斯中年男子便走开了,我内心庆幸,这人不是早上的两个流氓酒鬼,不然肯定要出事,而且这人虽然骂了人,不过他不想惹事,拥抱了我后,说了句友好便走了。可是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要友好,那么为什么还在以为我不懂俄语的时候,偷着骂我呢?难道是我听错了?奇了怪了,混迹俄罗斯这么多年,脏话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进了商店后,我走进肉食品柜台前,仔细查看,这里只有各类香肠、熏肉、腊肉、腌肉、熏鱼,并没有新鲜猪肉,冻猪肉都没有。

    于是选了一块咸肉,俄语是“Сало”,就是腌制的肥猪油,俄罗斯人一般是和面包一起生吃的。

    买来后,我将这块咸肉给了工人,让他们在火上烤好,放馒头片上一起吃。小伟听说有肉,蹦来了。一听说要切肉,他赶紧屁颠屁颠地找来一把用钢板磨成的小刀,把咸肉切成了片,放在一块钢板上,在火上烤了起来。

    咸肉不大,有一个馒头大小,花了我200多卢布,被切成了薄薄的30几片,在钢板上烤得滋滋冒油。

    几个工人拿出馒头蘸着流出的猪油吃了起来,小伟也赶紧从小何手里的馒头上揪了一块蘸着油吃了起来。边吃还边说道:“真香啊!”

    等咸肉烤好后,二十几个工人围了过来,大伙都拿着烤馒头片,上面放一片在铁板上煎得焦香的咸肉片吃。

    小伟也拿了一片咸肉放在了馒头片上,急忙叫父亲过来吃,他父亲说不吃,不爱吃那玩意,让小伟自己吃。小伟吃了自己那份,然后又拿了一点馒头,放上一片咸肉,又在已经被蘸得没什么油的铁板上用力蹭了蹭,蹦去父亲那里,搞偷袭一样塞进了他嘴巴里。

    我并没有吃,因为本就不多,每个人还没分的上两块,只有几个年轻人吃了两块,是大叔们和他们客气,自己可能也不好意思多吃。

    看着他们吃得高兴,我也很开心,只是这事着实是小事,就那么一点点肉而已。

    大伙吃完,都散了,各自忙活去了,这时木工大王和张强从围墙外面回来了,每人手里竟然还拿着几只鸽子,一只鸽子还活着,被张强掐住翅膀,两腿还在乱蹬,大王的上衣口袋里揣着一把弹弓子,半个弓架和皮筋、皮兜露在外面。

    原来是在围墙外面有个很大的垃圾场,里面堆满了周边居民楼丢弃的生活垃圾。在这个工棚里,很多桌子椅子都是从那个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修吧修吧就用了。

    昨天二楞还从那边捡回来个大大塑料玩偶,抱进了工棚,引得小伟他们一顿嘲笑,具体是什么东西,我没有仔细看清楚,就从远处看是白白的,长长的。

    大王他们弄到的鸽子也是从垃圾场里打到的。这里有热力管道,鸽子平时都是聚集在这里取暖,远远地看去,密密麻麻的灰色鸽子趴在管道周围,而且一些当地居民也会投放谷物,来喂养它们,

    有人建议将鸽子也在火堆上烤了吃烤鸽子,但是更多的人则建议回去炖汤吧,放点土豆胡萝卜,大家一起过肉瘾。

    下午,工地来了一个俄罗斯女子,长相丑陋,神秘兮兮地走向工人们,我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按理说,这个工地闲人是不能进来的。于是我走过去问她有什么事,此时她已经从工人那边准备离开了,她回答我道:“Яужепродала!”,意思是说,她已经卖了,这让我很奇怪,卖了?卖什么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拿来了一张成人光碟,在工人中叫卖,后来库管员老李花了50卢布买下了。

    这真是让人无语,也感觉不可思议。这俄罗斯女人也真是看准了中国工人身在异乡,孤独寂寞的心理,我想她得来的50卢布,肯定拿去买酒了,因为我看见她直接走进了商店。

    晚上回到宿舍,我刚打开房门,小黑就回来了,冲着我使劲摇晃尾巴,还叫着冲我撒娇。我想它是任我这个主人了,我抱起小黑摸了半天。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走廊里,伙夫喊开饭了,一般我们的小灶要比工人的饭稍微晚点,于是我放小黑,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晚上吃的炖鸽子,就是大王他们打的,鸽子肉并没有什么稀奇,味道也很一般,肉很少,既没有吃出野味,也没有吃出肉味来,我吃了一块后,又夹了两块肉稍微多的,在嘴里假装吃,然后留了很多肉在上面,偷偷吐出来放进我脚下的狗食盆了,留着给小黑吃。

    吃完饭,我把鸽子肉和猪头肉一起和米饭拌好,喂了小黑。小黑吃完便回到自己的窝里趴着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它走路有点瘸,我怀疑是白天让谁打了,也可能是踩脚了。我心疼地摸了小黑受伤的脚,它不让摸,缩了回去,又摇着尾巴,把头伸给了我,我不忍心打扰它,就走开了。

    之后我坐到床上,看着窗外发呆。窗外是一条马路,对面的居民楼里万家灯火,能看见厨房里,有的主妇们准备好了晚餐,与家人们一起享用着。而另一些则是做好了晚餐,坐在桌子前静静地等待着男人下班回来一起吃饭。

    大多数都是这样温馨的情景,而其中有一家却不同,是夫妻两个在吵架,二人看起来有30几岁的样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争吵个不停,甚至男人还摔了一杯茶,吓得女儿躲在妈妈的怀里大哭。

    男人见状,蹲下来和女儿道歉,女儿回过头来搂住爸爸的脖子,继续抽咽,男人看起来很自责,摸着女儿的后背,嘴里不停的安慰着,然后抬起头来和妻子对视了下,二人都摇了摇头,男人又站起身来拥抱妻子,女人先是有点躲闪,后来就不躲闪了,趴在男人的怀里,女儿则高兴的在一旁蹦蹦跳跳地拍起手来,庆祝爸爸妈妈和好了。

    这个结局让我很喜欢,男人收起了自己的戾气,得到了妻女的原谅,一家人又可以开开心心地一起生活了。

    这时门开了,小黑立刻抬起头来,哼了一声,像是在发出警报。

    老马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自己的铺盖,说是要搬到这个屋里来住。只是没有问我同不同意。

    我内心自然不喜欢有别人过来同住,而且他还抽烟,但是又没法拒绝,自己住这么大的屋子本身就很浪费。

    老马选择了我对面的床位,这里离窗户近,看电视也方便。他铺好后,就吹着口哨在屋里来回踱步,一会儿头看着天花板,一会儿目视前方,背着双手,若有所思一般。

    我手里捧着书,眼睛在看书,其实内心却很烦老马这个怪人。因为他一会儿吧嗒嘴,一会儿抽烟,甚至还把我弟弟留给我的茶叶霸占了,用自己的咖啡和我换,但是他就能够确认我一定喜欢他的咖啡吗?最后那罐咖啡在我离开这里时还没有喝一勺,而茶叶却几天就被他干光了!

    他喝茶有个毛病,每次喝水时都是把茶杯盖子取下来,然后重重地扣在桌子上,发出咚的声响,也不管别人睡没睡觉。喝完之后在重重的扣上,总之每次都被他搞出的声响吓得心脏扑腾直跳。

    后来听说,就是因为他的这些毛病,才被三哥嫌弃,自己自觉无趣,就搬到这里来烦我了。

    老马吃饭时总是喜欢直接往地板上吐鱼刺和骨头,经常被三哥说,后来干脆我们吃饭也都在他们打麻将、打牌的一个大屋子吃了,只是这个屋里有股子怪味,是猫屎味,当然不是猫屎咖啡,是这里的大白猫每次都会跑到这个屋子里的柜子底下去大小便。

    虽然老马有很多毛病,不过他在这里也为我挡了很多事,比如那几个经常来我这里看电视的年轻杂工被老马说了几次之后就在也不来了。还有后来另一个翻译带来了一群浙江工人过来,有一个他们领头的人,也经常会来我这里看电视,一看看到11-12点,被老马说了两次后,也不敢过来了。这也让我难得清静,后来在我和老马谈了一次后,他抽咽也会去外面了。

    一次小古回来了,来了就问我借钱,而我本身手里就没有多余的卢布,没法借给他。不借钱也可以,但是裤子要借给他穿,结果愣是让他穿走了一条开了档又缝起来的厚裤子,他还要把我一件心爱的衣服穿走,这次我是真不干了,说啥也没让他穿,后来他也被老马给说了几句,说他年纪轻轻不脚踏实地,老问人家借钱,衣服裤子自己出国时不准备好,穿人家的,人家穿什么之类的教育他的话,最后小古自讨无趣,第二天一早便回他自己的工地了。

    在小古走的这天早上,我心里暗自庆幸,他总算走了,不一会门又开了,我以为是他返回来了,只听见一声熟悉不能在熟悉的声音叫道:“大哥!”

    我一愣,回过头来一看,自己竟然站在门口,只是衣服却不是我的!原来是弟弟裹挟着晨风回来了,他看着我咧嘴傻笑,然后摘下被乌拉尔的冬雨淋湿的帽子,晶莹的水珠低落在地板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