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宋并没有接过颜末的那张脸谱，也没有立刻答应颜末。

    那张脸谱此刻被五彩氤氲之气包裹。

    除了脸谱的制作者和使用者，没人能看出脸谱上绘的到底是什么。

    一般脸谱师是不会使用别人制作的脸谱，因为难以发挥威力。

    但徐宋的情况有些特殊。

    “为什么不让画心去？”

    徐宋盯着颜末目不转睛的道。

    “那小丫头才刚入门，去了能干什么。”

    颜末没有看徐宋的眼睛，解释道。

    徐宋显然并不认同这个说法，一直盯着颜末。

    “好了，好了，我说实话。”

    许是受不了徐宋那“炽热”的目光，颜末才吐露真言。

    “十三区最强的剑是谁？”他问道。

    “自然是越家的黄道剑。”徐宋理所应当的回答道。

    颜末却摇摇头，“错了。”

    “九司里有一位比越家的剑更强。”

    “是谁？”

    徐宋面色有些凝重。

    十三区的人都在传“徐家的刀，越家的剑。”

    这两家在各自的刀剑造诣上都是登峰造极。

    “坐第三把交椅的‘剑师’。”

    “九司十年一聚，每次去的人都各不相同。”

    “唯独这位剑师，四十年来无一次缺席。”

    “二十年前此人将越家的家主斩于剑下。”

    颜末每次回忆起来，都感叹那人的强大。

    那时他曾跟随郭孝之亲眼见过那人的风采。

    撼天一剑！

    “越家人将此事藏的很好，只有九司的人知晓。”他继续说道。

    “他有问题？”

    颜末不可能在此时提起无关之人，徐宋想到。

    “近些年来一些九司传人无端消失，我怀疑是他的手笔。”

    颜末想起近几年传到自己手里的情报。

    “哦！”

    徐宋恍然大悟。

    “原来师兄是让我去给画心挡灾啊。”

    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瞧你这话的，我那是信任你。”

    “换个人我还不让他去呢。”

    颜末不要脸的说道。

    “画心可是我们这一脉的传人，你也有责任保护他。”

    “我懂，只是……”

    徐宋没有将后半截话说完。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事儿一张脸谱可打发不了我。

    “说吧，想要什么？”

    颜末果断应承徐宋的“敲竹杠”之举。

    再拖下去说不定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你有一张南岭学院的最高权限黑卡，对吧。”

    “我就要那个。”

    徐宋似是早就想好自己要什么了。

    他伸出左手，对着颜末勾勾手，“拿来吧你。”

    那张黑卡原本是他们老师的，后来落到了颜末手里。

    颜末没有询问徐宋要黑卡干什么，还是给了他。

    徐宋心满意足的将黑卡收下。

    “有九司之人的详细情报吗？特别是那个剑师的。”他问道。

    既然决定要去，自然要多做些准备。

    “喏。”

    颜末递给了徐宋薄薄的几页纸。

    “就这？”

    这情报加起来还没有他在军部的档案多。

    “有就不错了，这些人一向藏得很深。”

    “你在十三区这么些年，可曾听过九司之人的情报。”

    颜末表示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这脸谱真不要？”

    徐宋至今没接过那张脸谱。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真不用。”徐宋有些怅然若失的道。

    他尽量将自己表现的有自信一些。

    “我这两年其实一直觉得愧疚，并没有完全放下。”

    “很多人都知道我脸谱师的能力被废除了，这是对的，但也是错的。”

    徐宋罕见的有些悲伤，他靠着一棵树，想抽支烟缓解一下。

    可他突然想起身上那盒烟已经被夜莺顺走了。

    “他们都觉得我错了最佳年龄，不可能重修脸谱师。”

    “我知道这对你根本不是问题，你只是在犹豫。”颜末肯定的说道。

    “但这根本没什么好犹豫的。”他想趁机开导徐宋。

    “知道我收画心为徒时，那丫头说了什么吗？”

    “她问我，这玩意儿有这么强吗？”

    颜末现在想来只觉得好笑。

    他当时也没回答，直接将那丫头“掳走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苗子，自然不可能放过。

    徐宋也笑了。

    他想起初入南岭学院，在流晶河畔逃课的日子。

    那时他睡的正香，却被一个老头儿叫醒了。

    “小子，要跟我学画脸谱吗？”

    那次起床气很大的徐宋却奇怪的没有发火。

    而是问道：“强吗？”

    “强！”

    “有多强？比徐家刀还强？”

    “自然！”

    那老头儿笑了，满脸的褶皱却让徐宋感到莫名的亲近。

    包括在执行部的一些人都以为徐宋屠城的时候用的是徐家刀。

    但徐宋其实只是绘制了一张徐家人的脸谱。

    徐宋走了。

    “我要去拿回一些东西。”

    这是他留给颜末的话。

    他离开的时候在龙骨冢门口站了一会儿。

    从他的位置依稀能够看到里面最高的一座山峰上有旗帜在飘扬。

    那里有一面是属于他的旗帜，也是属于南岭的，更是脸谱师的。

    ……

    颜末心情不错，徐宋答应了他的请求。

    可他发现叶画心心情也不错。

    “徒儿何事如此高兴。”他问道。

    “徐师叔送了我一支笔。”

    叶画心一想到能绘制属于自己的第一张脸谱，就藏不住喜意。

    “噢。”

    “让为师看看。”

    他知道徐宋手里好东西不少。

    叶画心取出一支看上去有些老旧的画笔。

    笔杆子上裹的漆都掉了不少，应该是使用了很久。

    笔毫也是灰扑扑的，不知是用的什么毛制成的，有些粗糙，不太柔顺。

    即便是支其貌不扬的笔，叶画心还是觉得很好。

    “你师叔没告诉你这支笔叫什么吗？”

    颜末会心一笑。

    他没想到徐宋将此物给了叶画心，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叶画心。

    “什么？”

    莫非这支破笔还有什么来头，她心里想着。

    颜末一只手点在这支画笔上。

    那笔似乎感应到他气息，“乖巧”的从叶画心手里飞到了他的手里。

    就好像颜末才是这支笔的主人。

    “这笔……叫‘朱颜’。”

    这是一声时隔久远的呼唤，像是隔着时间长河唤醒了这支“朱颜笔”。

    就像徐宋见到他的玉佩那般，颜末也很久没见这支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