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师兄很可疑。

    但是我不敢说。

    二师兄也不简单，但是我也不敢说。

    场面一时间冷了下来。

    “你们打算怎么办？”

    二师兄睁开眼睛张了嘴，他的诘问让十师兄发出了一声冷哼：

    “哼，跟着他走，未必有活路。”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我就是觉得，这三位恩师起码教了我不少东西，不告而别是不是不太……体面？”

    说出来的理由其实是假的——我实际上是馋保送筑基。

    我低俗，我下贱，我馋保送筑基有什么错？

    而且谁能保证大师兄真的把我们传送到所谓的凡间我们就会有好下场？

    大师兄万一传送失误，或者说大师兄传送稍有差池，要不然大师兄传送过去之后独自跑路……

    我不敢赌，留在这里，我是前途光明的小十九，而如果说我溜之大吉的话，那么我可就是清风剑派叛教弟子了——我不知道哪个更好一些，但是我宁愿选择清风观，因为清风观里三位恩师虽然人很怪，态度很差，起码他们做的很周到。

    我读多了修仙小说，瞧瞧那些修仙小说里毫无存在感的师傅们吧——甚至不如系统任务npc有存在感。

    清风观的这三位恩师呢？

    虽然一个比一个看起来抱歉，但是起码又是教我规矩，又是试着……

    我说不下去了。

    我害怕未知的凡间——李府所在的清河县应该不算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那么既然存在清河县的李府，能不能存在清风县的赵府，清水县的刘府？

    “我自有打算，二师兄，小师弟，就此别过了——”

    十师兄冷着脸向我们打招呼，我总感觉眼前的这家伙不是十师兄——我的意思是，眼前的这个家伙是个披着十师兄皮肤的陌生人。

    我之前在大殿见到的十师兄应该才是真的那个，但是眼前这个家伙是谁呢？

    “十九师弟……”

    二师兄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犯愁，又似乎有些话不方便公开说。

    我不敢回答他——因为我看到了一张牛头——我的意思是说，真的有一张牛头漂在他的头上，是一张，薄薄的，泛着油光的一张。

    “怎么只剩下你们两个了？”

    是老瘪犊子的声音，我能听从他的惊讶——他似乎找大师兄有事？

    “李核心师叔，他们都走了——”

    二师兄替我回了话，我只是坐在原地傻乎乎的点头——老瘪犊子之前看起来是一头活生生的牛，此刻看起来却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牛皮风筝。

    “留下来的都是清风剑派的好弟子，走了的也是清风观的好孩子！”

    老瘪犊子的话听起来阴阳怪气，但是我听出了他的欢喜——这老瘪犊子有病吧？

    你的弟子跑路了啊！

    你的弟子叛逃了，居然还叫好孩子？

    怒极反笑？

    还是说……

    我想起了大师兄曾经说过的怪话——清风观谋害弟子性命为三位妖道炼宝，证据确凿，我是人证，而这便是物证啊！

    我感觉身体在发抖，我庆幸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既不需要拉屎也不需要撒尿，否则我很难把控得住——如果说流出来的话，我的人生就结束了吧？

    “既然如此，那么人各有志，我便与你们清风观结业之证——知道危急时刻该怎么做吧？”

    什么鬼？

    老瘪犊子从那张牛头的牛嘴里吐出舌头，然后在我们两个的道袍前舔了很长的一口，一股子牲畜的腥臊味顿时充斥了我的鼻腔——你怎么不撒泡尿在我们两个的身上做点标记？

    “弟子知晓，只待结印便能带十九师弟前往宗门报道。”

    二师兄回答的游刃有余，而我则一脸懵逼——什么玩意，咋回事，咋整的啊？

    “接下来的斗法，你们能看多少看多少，能看懂多少是多少，都是个人缘法，无需强求。

    我等金丹成道之机便在今日，无论是我们斩了死剩种，亦或者我们不敌死剩种，日后有缘再见，自有分明。”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二师兄做了个怪怪的手势，然后老瘪犊子飘然而去露出了牛尾巴连接的好一根长长红管子。

    那红管子是肉色的，上面有着斑驳的疙瘩并从中伸出细细分叉的绒毛来——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小肠，那种畸形病变，生出恶性肿瘤来的异化小肠。

    老瘪犊子越升越高，那异化小肠越伸越细，猛然间——就像是运转已久的发电机皮带被过载断开，就像是发动机爆缸齿轮飞溅，那根小肠猛然断开，老瘪犊子就像是被用弹弓上皮筋弹出去的石子儿一样向着远方……飘？飞？砸？过去。

    我不太好形容他从尾巴上那根肠子里向外漏出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我闻到了酸溜溜的恶心味道，就像是呕吐物掺杂着胆汁的味道。

    “二师兄，他这是……”

    我摸不着头脑，便向在场的另一个明白人打听——玉简确实是个好东西，如果说我也能用的话……

    “李核心师叔与两位观主早就筑基圆满，只是缺乏成道之机，今日机缘已至，金丹大道将成，清风观要成为往事，顾不得理睬我们这些弟子们了！”

    什么鬼？

    成道之机是什么？

    为什么清风观要成为往事？

    你这么当谜语人，知不知道谜语人要滚出哥谭市啊！

    “瞧瞧你这满脸无知的样子——李核心师叔与两位观主去分那死剩种的机缘，如果说他们斗赢了死剩种，那就三人金丹有望，清风观就要由其他筑基弟子来重建，清风观的事情便与他们无关了。

    如果说李核心师叔与两位观主没能斗过那妖魔死剩种，自然就是四散而去，清风观被那妖魔死剩种占领，成为宗门历练弟子的去处，自然清风观也与他们无关了。”

    哦，也就是说，这三位恩师去打精英怪拿掉落。

    掉落成功，三个人一起飞升，去新地图，老地图无所谓了。

    掉落失败，boss升级，他们三个就要跑路，所以说老地图也无所谓了？

    这合理吗？

    这种大事儿……好像我这个新来几天的弟子也确实管不了啊？

    因为我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来参与——总不会初来几天宗门，我便筑基圆满然后借此飞升金丹吧？

    “那观主他们……”

    我没把话说全，但是二师兄懂了：

    “证道之事，只有危若累卵，何来十拿九稳？

    待你日后能用玉简之时，自然知道真丹假丹和成丹要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