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就像是戳破了气球的钢针，就像是击碎了幻梦的铁拳，他脸上的五张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看起来既像是离开水的螃蟹嘴，又像是在水中活动的鱼鳃。

    “这个嘛……”

    他没话说了。

    场面变得尴尬起来。

    我有些后悔，也许我应该把话说的更体面周到些，那样的话也许现在的场面会好看很多？

    “等我自己去回春处看大夫吧，你在这里喂喂畜生们就行。”

    他吐出一块玉简，估计玉简中是喂养这些畜生们的注意事项——但是我用不了这个啊！

    “我灵根有缺，不能用这个。”

    他张开下面的大嘴，细长的舌头像是变色龙捉苍蝇般把还在空中向我飞来的玉简沾了回去——这操作一点也不高端优雅，甚至有点恶心。

    “那……那这样吧……”

    他用大嘴打了声呼哨，叫过来了一个高高瘦瘦满面青光，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绿火柴上生了黑霉菌的道士——我没有人身攻击，他确实是绿头绿脸黑头发。

    “小青头你带带新人，习惯一下咱们肉食供应处的生活，我要去回春处做个检查。”

    霉菌绿火柴做了个蛮复杂的礼节，然后招手示意我跟他走：

    “新人你好，我是清风剑派十五代的第一百三十七弟子，别问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青头大哥——咱们肉食供应处里我一共饲养了十二种动物，能产出三百种肉类……”

    他带着我讲的头头是道，先是介绍了这肉食供应处养的都是些什么动物，再是讲了这些动物那些肉能吃，接下来又开始从头讲起如何如何处理小动物身上的胎衣才能让小动物的味道鲜美可口，做成烤乳猪烤乳鸡烤乳鸽之类的食物要用怎样的酱料……

    等会，是不是有点偏了？

    我看着高高瘦瘦的青头大哥，听着他念叨着烤制火候和木材之间的比例关系，强调要用正宗的井盐来配置作料而非岩盐，如果说能从盐碱地中提出土壤盐必须要先溶解再精炼……

    话题逐渐开始转向，青头大哥越说越得劲，于是便双掌一拍：

    “小师弟初来乍到，一定听我念叨的烦了，不如我现在就来做道铁板肥牛……”

    如果说听前面的那些我饶有趣味，一听到这铁板肥“牛”，我顿时整个人的脚步都顿了顿，走起路来都开始变得顺拐也顾不得了：

    “青头师兄，牛肉吃不得，吃不得啊！

    我之前就有位师兄吃了食堂的牛肉，然后……”

    虽然我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没吃过，但是一想到牛肉的味道，一想到牛肉和老瘪犊子，一想到牛肉和二师兄胃里吐出去的那条血肉蛆虫……

    我想吐，又吐不出来，只能弯着腰然后在原地干呕。

    “是被替灾法挡了灾，让人从腹内窜出来了是吧？”

    青头师兄的脸色似笑非笑，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感和居然有人会中这种小术的嘲讽感——哇，你青头师兄清高嗷，了不起嗷，你觉得你行了，甚至不愿意安慰我一句是吧？

    “咱们清风剑派内部的肉都是干净的，而且替灾法只是恶心了些，那些肉里很有营养，能让人快速再次发育，强壮身体——如果不出事，那吃替灾法的肉是大好事。

    倘使出了事，那别人的肉你吃得，别人从你腹内逃出一条生路怎么就受不得？”

    你清高，你了不起，我不行啊！

    青头师兄高高在上的态度让我很不爽，而他的话让我更不爽了——二师兄都变成那副鬼样子了，什么叫做快速再次发育强壮身体，你家强壮身体是变成老头强壮？

    不过……

    原来是这样的吗？

    并不是师兄们的修炼方法有什么问题，而是他们受到了老瘪犊子邪法的伤害，所以说身体快速衰老？

    那么问题就来了——理论上逃到凡间的那些师兄们，是真的逃出去了，还是说……

    我不敢细想。

    靠山山倒，靠水水枯啊！

    李府可以倒，清风观可以倒，清风剑派又如何？

    得想个办法学点东西，然后溜之大吉——这些修仙的跟那些黑社会修仙的家伙们不一样，都是蔫坏的很啊！

    黑社会修仙无非是你争我夺资源功法，黄天界这些修仙的，冷酷无情，面不改色，张口就来，简直是无良资本家一般的纯纯畜生啊！

    怎么说呢？

    也许他们的畜生程度能被跟传说中的那个男人——strangercold相提并论也说不定？

    “既然你不想吃肉，那么我们不妨继续巡视——只要跟我走一圈，你便知道你今后应该做些什么了。”

    青头师兄后面没再说关于美食的事情，而是带领我绕着这怕是有几十公里大的超级动物园跑了一整圈——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跑上这一圈对我的提升大。

    靠着跑这一圈，我掉了十点能量储备，增加了一点日常能量生产上限——也就是说，只要我把灵力充分的利用起来，消耗掉，那么我的灵力产出数量就能获得提升——我的修行方法就是跑步健身？

    “耐性不错，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青头师兄面不改色，好一番逍遥姿态，如果说不是我看出他的鞋子有问题，我肯定会以为他真的跟我一样是生生跑下来的：

    “咱们这肉食生产处很大，动物很多，有大有小，全都散养在这片区域里……”

    我试着找出些要点来，但是却一无所获——说什么都没看出来肯定不符合他的要求，但是要说我看出什么东西来了……

    我连狗都没养过，我能看出些什么来？

    我倒是能看见这些动物都散养挺自由的，然后呢？

    他们有没有病，是怎么个关系，哪个好吃是我能看出来的吗？

    “好像没见他们吃东西，只见他们喝水了？”

    明明有闻到粪便的味道，但是却没见粪便，是我看错了，还是说……

    “嗯，观察力不错，如果说脑子再聪明一些就会好更多。”

    青头师兄这话说的不明不白的，但是我听得出来他在骂我蠢，在阴阳我笨——哇，那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还要让我看而不是跟我直接介绍？

    难道你也信眼见为实胜过读书万卷？

    但是不读书万卷，怎么完成动物养殖的疾病处理，育种优选，性状分析，种源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