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是我们宗门的传统啊！”

    啊？这什么传统啊？

    “我们的宗门传的是第一天尊的道统，讲究的是一个给大家一条活路——如果说人人都走利益最大化路线，那现在大家怎么还能活着呢？

    第一天尊证道之时，完全可以先把空气给吸干炼做法宝，再将大日独占变为玩物，接下来饮尽九天之水，吞尽八荒之土岩——然后呢？

    然后会怎样？

    第一天尊当时没有那么做，是因为第一天尊不想成为最强，不想超越一切，不想再进一步吗？

    是因为第一天尊从再进一步变成了止步不前——要给大家一条活路啊！

    我们难道比第一天尊的本领高强，比第一天尊更睿智果决，比第一天尊更好学求知，比第一天尊更狂妄自大吗？”

    青头师兄一边吃着送到嘴边的烤肉，一边反问着我，我无言以对。

    前世我在一个没有超自然能力的世界里，资本家意图通过资本异化来真的制造出一个知识有版权，物质有所主，空气土地水源都要为他们所拥有的霸占的终产者世界。

    妈的今天我在黄天界，一个真真切切存在超自然力量，能重练地火风水，真的独占太阳霸占一切的世界里，居然听到了第一天尊如此……振聋发聩，让人自惭形愧的声音？

    “那……但是……”

    我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嘴里的烤肉很香，很美味，但是我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师兄和你一样，当时很震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第一天尊高义是第一天尊高义，咱们把自己手里辛辛苦苦养的牛羊宰了发给那些不相干的人是咱们在做。

    但是你瞧瞧你自己身上穿的，日常吃的，住的，用的——”

    青头师兄指了指自己面前正在不断投食的小自动烤肉桌子：

    “如果说宗门不发灵石，不发食物，那么咱们现在吃的，穿的，用的这些东西从何来呢？

    一个人的需求是有限的，只有一群人的需求，才能创造出新的火花。

    第一天尊证道的时候，天地之间多的是怪异的妖兽，人类甚至没有文字，传承知识全靠口口相传。

    结绳记事的人死了，那串绳子讲的是什么就没人知道。

    绘制岩画的岩壁被人砸了，被风吹了，那岩画便消失了。

    但是自从第一天尊证道，立志要给大家一条活路，咱们现在住着屋子，用的七界统一规格的灵石，读的写的说的用的文字语言都千奇百怪却能用玉简统一思想和知识……”

    青头师兄有些词穷，但是我大概能理解他的意思——脱产的被供养者能产出更多的消遣和智慧火花，正如我穿越之前光靠着搞笑段子也能供养很多内容创造者过上很好的生活，就连最普通的本国脱贫户生活水平也远胜古代的穷鬼。

    所谓物资需求被满足了，精神需求就开始被创造出来，食不果腹的时代是没法研究出来《o琳监狱长》这种伟大艺术作品的，每天奔波劳碌没机会接触电子设备的非洲苦工也没有时间和精力为初音和东方这种精神食粮做二创。

    第一天尊给所有人一条活路的念头总共是好的——因为我们还活着躺在这里吃烤肉，这就已经承了第一天尊的恩德。

    如果说第一天尊的选择不是给了祖先和我们活路，而是要立志空气给吸干炼做法宝，再将大日独占变为玩物，接下来饮尽九天之水，吞尽八荒之土岩，重练地火风水，把这世界化作他的证道资粮——那么我这个穿越者暂且不提，青头师兄这样的本地人甚至没有出生的的机会和存在的可能性。

    “第一天尊也说过，如果说想要出去闯一闯，觉得自己本领高强，第一天尊的宽宏大量限制了自己的发挥，那么第一天尊也给了从宗门内全身而退的机会——”

    青头师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把自己之所以要离开这温柔乡的缘由说了出来：

    “我就是那种觉得第一天尊的说法很对，很伟大，但是我就是想出去闯一闯的人。

    我知道第一天尊是对的，但是我想出去看看这世界，只要我改修功法，放弃宗门给我的一切，再把宗门给我的施舍给更多的散修们，那么我就可以全身而退。”

    他也没喝酒啊？

    怎么就这么不停的强调全身而退呢？

    青头师兄念着全身而退，忽然彻彻底底的倒在了那堆沙子上，烤肉桌子给他送了一段时间的烤肉见他不吃之后便把烤肉往我这里送。

    说起来不好意思，但是青头师兄拿出来的烤肉真香啊……

    虽然说肉这种东西大家都吃的一个美拉德反应，我能想出几百种办法辩解吃肉太多不健康，想出几千字的文章辩驳我吃的这些肉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都是些蛋白质脂肪和碳水化合物的聚集物，但是我……还是很诚实的继续吃肉了。

    青头师兄睡到日落月升风声渐起才醒过来——我不知道他是在装睡还是真的睡了，但是我知道他拿出来的烤肉味道确实不错，而且我还没吃完他就醒了有点让我失望。

    “师弟，回宗门啦！”

    他收回了自己拿出来的这些宝物，然后带我走进那扇貌不惊人的门，接下来我便回到了我所在的草场——我面前就是我只见过一次的那块石桌，石桌不远处在月光下很显眼的就是青头师兄陪着我挑选的一头种牛在吃草——那是一头有着很独特的花纹的种牛，我根本没法拒绝它。

    谁能拒绝和忘记长得脸跟机八猫一样的黑白花机八牛呢？

    我在石桌上傻乎乎的呆了一阵子，然后试着跑回农园的所在地——依靠着勤问和一位师兄的无私帮助，我终于在第二天天亮之前回到了农园，继续我的摆烂生活。

    青头师兄和我聊天的内容我偶尔也会想一想，但是更多的时候我会选择把它丢在脑后——第一天尊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立志高远，给我们活路是很好的，但是我觉得还是农园的各种新奇作物味道如何对我来说更重要一些。

    说起来农园的作物，自从大眼师兄——不，大眼仔把我在联谊会卖给了赌场的皮条女，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如果说不是我储物袋里的牛肉干作证和曾经被我从道袍上洗掉的那些油脂作证，我甚至会怀疑是否真的有这么个人带领我去过联谊会——这逼估计是因为无颜面对我，所以偷偷跑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