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你去问他。”

    于海棠沉寂了整整一天，最后又回到了于丽的出租屋。

    坐在于丽对面，眼睛盯着自己这位姐姐发出思考了一天的质问。

    可于丽的态度却非常让人上火。

    一副油盐不进，打死也不承认的样子像极了滚刀肉。

    “他都滚了，我去哪问？”

    “不知道。”

    不止是于海棠心里有火，于丽心里也气着呢。

    她气的不是于海棠，而是叶浩然，爽完了就跑，连句话都没有。

    “除了不知道，你还会说什么！”

    “去问他。”

    于海棠那个气啊，动手撕逼肯定不可能，再怎么说于丽也是自己的姐姐，换一个人过来，于海棠立马拉上红袖标过来抓人去游街。

    姐俩相对而坐了许久，于海棠委屈的渐渐哭出了声响。

    于丽见状，放下了自己滚刀肉的架势，拉着凳子坐到于海棠身边，拉起于海棠的手轻声安慰道：“海棠，你别怪姐，姐也是个女人，不像你有文化有工作，姐要是不靠男人怎么活啊。”

    “呜呜呜，那你也不能抢我男人啊...呜呜...”

    于丽顺了顺于海棠的头发道：“姐没抢，他还是你的，要怪你就怪他，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偷腥的时候从来不想别的，姐也不想这样。”

    反正叶浩然又不在，甩锅就对了。

    起初于丽是眼馋了一点，可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举动，都是叶浩然主动的，这点没错。

    只想叶浩然的原因，对自己毫无反抗只字不提。

    听到于丽的话，于海棠抬起头带着哭腔问道：“他强迫你了？”

    于丽低下了头，没承认也没反驳。

    于海棠当即骂了起来：“这个混蛋，他怎么能这样，怎么敢对我姐下手！”

    “海棠，算了，姐就是个苦命的女人，只要你以后好好的就行。”

    “不行，等他回来我必须跟他算账，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就去举报他！”

    于海棠咬牙切齿的叫喊着要收拾叶浩然。

    于丽连忙劝说道：“可别，有他在你能过的舒服一点，现在外面多乱啊，千万别乱来，大不了姐走就是了，回老家去种地，去挣工分，反正也饿不死。”

    “那怎么行，你现在工作不要啦！”

    姐妹俩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变同仇敌忾了起来，一边数落着叶浩然的不好，一边诉说着姐妹见的苦水。

    对姐妹俩之间的谈话，叶浩然当然是毫不知情。

    他此时刚带着周蓉下火车。

    从车站出来天色已经黑透了，马路上也没什么行人。

    好在叶浩然还记得当初住过的招待所位置，带着周蓉赶了过去。

    “晚上先在这边对付一晚，明早买了东西在回去。”

    周蓉点点头：“开两间房吧，没有结婚证人家不给开一间。”

    “没事儿，晚上我偷偷过去。”

    周蓉闹了个大红脸，先一步跑进招待所。

    开好房间后叶浩然和周蓉回到各自的房间进行洗漱，奔波了一路怎么都要先去去风尘。

    随着时间来到半夜。

    值班的大妈都开始哈欠连天，百无聊赖的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准备去上个厕所。

    刚走过拐角，忽然看到一个黑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大妈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摇摇头继续像卫生间走去。

    翌日。

    叶浩然精神饱满的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对门就是周蓉的房间。

    敲了敲门：“蓉蓉，该走了！”

    “来啦！”

    “咔哒”

    滑动门栓打开后周蓉从门后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红韵。

    走到前台后，只办了周蓉的退房。

    周蓉可以回家住，叶浩然却不能跟着一起住进周家，所以他只能继续住在招待所。

    “市场在哪边，去买点东西，回娘家总不好空着手。”

    走出招待所，听到叶浩然的话后周蓉娇怪的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反对叶浩然的提议。

    两人一起去买了不少东西，吃的米面油，提了几斤猪肉，还是带肉皮的那种，周蓉说这种肉肥的可以靠油。

    叶浩然又买了几瓶罐头和好酒。

    酒这个东西喝不喝无所谓，心意到了就好。

    大包小包拎了不少，拎不动后，这才雇了一个蹬三轮的赶往光字片。

    等叶浩然和周蓉来到光字片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不少人家都的烟筒都升起了白烟。

    胡同不大，三轮不好往里进，叶浩然拎着东西走了一小段。

    看着熟悉的大门和栅栏，还有土坯老房子，周蓉莫名的伤感了起来，眼睛也跟着开始湿润。

    叶浩然安慰道：“到家是高兴的事，别哭，快去叫门吧。”

    周蓉努力的点点头，擦去湿润的眼角后上前打开了房门。

    带着激动且颤抖的语气喊道：“妈！我回来啦！”

    一声“妈”道尽了思念。

    屋里坐在炕上的李素华一愣，隐约间好像听到了二闺女的声音。

    接着便摇摇头，思念成疾都出现幻听了。

    刚准备低下头继续纳被子，又是一声传来，李素华确定了自己没听错，愣愣的抬起头看向窗外，两个人影正向屋里走来。

    “蓉！”

    李素华的眼睛一下就湿了，慌乱的从炕上爬下地，两只鞋穿反了都来不及换，便小跑了出来。

    刚跑到厨房灶台前，周蓉也刚好从屋外拉门进来。

    母女二人对视在一起，接着便冲向了对方。

    “妈！！！”

    “蓉，我的蓉回来啦！！！”

    “妈！我想你！”

    “哎，哎，妈也想你。”

    人不在跟前的时候，满嘴的埋怨。

    可真当人回来的时候，那些埋怨立马烟消云散，有的只有诉不完的衷肠。

    门框有些低，叶浩然低头抻脖跟在周蓉后面走了进来。

    手里还拎着不少的东西，见母女团聚，也没打扰，就站在身后笑呵呵的看着。

    母女俩抱头痛哭好好一阵，李素华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松开了周蓉，上下仔细的打量着。

    两年没见，周蓉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从前那个青春少女，已经蜕变为颇有女人味儿的样子，比以前更迷人了，身段也没那么单薄了。

    忍不住伸手在周蓉身上捏这捏那，好像一点都不放心的样子。

    “好好好，我姑娘长大了，更漂亮了。”

    打量完抬起头，李素华这才看到周蓉身后站在门口的叶浩然。

    眼神一愣，周蓉回头看了眼叶浩然，笑着介绍到：“妈，这是我爱人叶浩然。”

    “阿...妈！”

    叶浩然本想叫阿姨的，可想了想，感觉不太应景，于是改口就跟着喊了一声妈。

    “啊？？...啊好好好，快进屋吧。”

    也难怪李素华会懵，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叫妈，谁不懵啊。

    李素华眼神疑惑，拉着周蓉便去了里屋。

    叶浩然跟在后面走进去后，找了个地方把买的东西一样一样放下。

    “那个叶...小叶是吧。”

    李素华刚刚脑子有些宕机，没记住叶浩然的名字，喊了声小叶后，招呼着叶浩然坐到炕边。

    周蓉只是笑，根本就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李素华只好亲自开口问道：“小叶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哦，工厂上班。”

    “工厂啊，挺好挺好，有工作就好。”

    两年前周蓉离家出走，李素华就知道了周蓉有对象了，可一直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

    心里幻想过，可能是个戴眼镜的斯文人，也有可能是个又黑又壮的大汉。

    可就是没想到会是叶浩然这种高高精壮的，长相又俊俏的人。

    这样的对象好是好，就是太招人了，尤其是在厂里上班，得多少小姑娘老娘们的往上扑啊。

    越想越担心。

    就在这时，一旁的周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妈，他可不是什么普通工人，人家现在可是几千人大厂的厂长，行政级别很高的。”

    周蓉笑着解释了一遍，叶浩然只是跟着笑笑点点头。

    “呀，几千人的大厂？那得老大了吧！”

    “可不，光工厂面积都是咱们光字片的好几倍，车间都有六七个，大小领导加起来好几百人呢。”

    “啊？这么大呀，那小叶年纪轻轻的就能当厂长了？”

    李素华以为周蓉在骗她，有些不太相信。

    周蓉解释道：“妈，浩然是有本事的男人，不然我为什么会看上他，人家的成绩可都是拼出来的，以前是保卫科的科长，专门抓敌特，立过大功的。”

    说完，周蓉还撩起了叶浩然的衣服，大黑星的枪套正好被李素华看到。

    “哎呀哎呀。”

    看到真家伙，李素华这才相信周蓉的话。

    “这不，他要来这边办事，知道我想家了，就把我给带了回来。”

    周蓉不傻，知道往自己男人的脸上贴金。

    李素华放下心中的疑惑后问道：“那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啊。”

    李素华刚开心完，可一想到女儿还会离开，心里又开始不舍。

    周蓉看了叶浩然一眼道：“还不一定呢，他什么时候办好事什么时候回去，快的话十天半个月的，慢的话还不知道多久呢。”

    “那你，不行就小叶先回去呗，你再多待几天。”

    叶浩然看出了李素华的真心不舍。

    儿女在外都是这样，嘴上说着硬气或者无所谓的话，可儿女真不在身边的时候，心里的难受只有自己清楚。

    周蓉的情绪回落了下来，犹豫片刻摇摇头：“妈，我也是有工作的，如果我不在，浩然很多工作都会乱的。”

    李素华勉强点点头，不在劝说什么。

    “妈，秉昆儿呢？”

    “他啊，还没到下班时间呢，要不你去买点菜回来，晚上做点好的。”

    “不用买了，浩然都买好了，还买了几斤肉呢，晚上咱们包肉馅饺子。”

    李素华这时候才注意到叶浩然拎进来的东西，放在地上一大堆，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

    一打眼就知道不便宜。

    一边为周蓉过上好日子开心，一边又因为周蓉还会离开而伤感。

    母女俩坐在炕上叙了一下午，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叶浩然没怎么插嘴，问就回两句，不问就消停的待着。

    水喝多了就跑跑厕所，偶尔去院子里抽根烟。

    一晃太阳便落了西山。

    周蓉坐在炕上，给李素华起开一瓶罐头，娘俩正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

    李素华一边吃着罐头，一边笑着埋怨周蓉乱花钱。

    “妈！我回来了！”

    一个男生从院子里传进来。

    李素华咽下嘴里的罐头笑道：“是秉昆儿回来了。”

    随着开门声响起，周秉昆走了进来。

    本以为屋里就老娘一个，结果发现多了两个人。

    嗯？

    “怎么，不认识了？”

    “姐？真的是你啊姐，姐你怎么回来啦姐！”

    一口气喊了好几声姐，周蓉笑着翻着白眼问道：“看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能回来啊。”

    “能，能，当然能。”

    周秉昆笑起来憨憨的，给人一种喜感。

    姐弟俩说了半天话后，周蓉拉着周秉昆来到叶浩然面前介绍到：“这是我爱人叶浩然，喊姐夫。”

    周秉昆老老实实喊一声：“姐夫好！”

    “呵呵，好！”

    一家人其乐融融。

    随后便开始准备晚饭，周蓉帮忙打下手包饺子，叶浩然跟周秉昆来到院子里闲聊。

    得知周秉昆是在红星木材厂上班后，叶浩然笑了起来。

    有熟人啊。

    “抽烟不？”

    叶浩然拿出纯白条内供香烟，周秉昆稀罕的接到手里：“这烟不便宜吧。”

    “呵呵，有钱也买不到，这包你留着吧，我还有。”

    周秉昆好像得到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把内供烟揣进自己兜里，客气都没客气一下。

    虽然是第一次见。

    可周秉昆知道这是自己的姐夫，而且脾气秉性都很合得来，熟悉起来自然快很多。

    其实有一点周秉昆很好奇，姐姐周蓉喜欢的是那种文化人，为什么会跟叶浩然走到一起呢，难道就因为长相？

    这一点只有周蓉自己最清楚，或者熟悉叶浩然的人也都了解。

    叶浩然可不是没有文化的人，他只是君子恃才而不露于表，更注重内敛。

    周蓉无聊的时候不是没与叶浩然谈论过文人方面的问题，那种如渊一般的见解，让周蓉非常痴迷。

    可别忘了，叶浩然之前可是搞过人文社会的，周蓉这点小问题，只是毛毛雨而已。

    “浩然！秉昆儿！饺子好了，回屋吃饭啦！”

    周蓉的喊声，透过开着的门传了出来，叶浩然和周秉昆相视一笑，掐灭了烟头一同回到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