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书中的世界
藏书阁,顾名思义,就是藏有很多的书。黑羽自打来了这里,随手拿起一本打开一看后就在没舍得放下。
蛮荒末年,
左氏部落在沧海龙族的帮助下,吞并其它部落,驱除魔族,一统天元大陆,建国分邦,以白龙为图腾,以水为德,号称“大启”,意为“天启之国”。
天启万年历由此开始,左王自称天子,定都巨鹿……
海滨之地巨鹿支流交汇,土地肥沃,西边是横断山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东方与图腾龙族相连,水上交通往来便利……
自此巨鹿成为天元大陆的文明中心,繁华昌盛,天下人妖荟萃,群英聚集,共同营建王都……
登万层石阶,读万卷藏书,既为书院,自当藏尽天下群书,皓首穷经,究天地之极……
左家与沧海龙族自蛮荒中走出,历史悠久,据说掌握着天元大陆一个古老的秘密……
欲入仙门,必修其身,先正其心,再学其术……
教化,乃文明之始;天地,乃修炼之根;灵性,乃智慧之光……
何为仙道?果真实力为尊?何为对错?何为正道?何为邪道?何为魔道?
论人与妖的区别,论人族的由来,论文明之始,论修炼之始,论妖族历史,论人族历史,论修士与凡人,论修士与苍生,论天地之法,论阴阳造化,论万物灵性之说,论仙魔之别。
……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自从读了群书,黑羽成了一只忧愁的墨鸦;自从进了书阁,他不再想东想西,一门心思扑在书架上,外面的世界与他无关。
和荀师说得一样,黑羽忘记了烦恼,忘掉了修行,晨钟暮鼓,夙兴夜寐,废寝忘食,只为多在书的海洋里遨游一会。
蓬头垢面,面容枯槁,形只影单,两点一线,春夏秋冬往返于藏书阁和小院之间,十年不曾与人说话。
春生、夏长、秋杀、冬灭,小树林几经寒暑,如今又是一春。
林中云雾缭绕,往常人迹罕至、远离人烟的通幽曲径,今日一位老者不请自来,此人正是药老。
属于黑羽的那间院落,槐树无人打理,长势惊人,不再满足于狭窄的小院,枝桠已经伸到了院墙之外,就等着夏季繁盛。
树下立着两人,药老今日不请自来,是有要事交代黑羽。
“小子,五百年来,你是第一只入了内门的妖怪,很可能也是第一只为读书而死的妖怪。”
面容枯黄的矮小老者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眼前之人好一会儿,才半开玩笑半是劝慰地说道。
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嗜书如命的黑羽淡淡地瞥了老者一眼,见对面停了下来不再说话,几个呼吸后他又视线下移,盯着拿在手里的那卷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于他而言,书是他的生命,他能来院子里见老者,自以为已经很给药老面子了,但绝不允许这老家伙闲来无事浪费他的时间。
这神奇的一幕被对面的老者看在眼里,直气得他狂搓牙花子,面目可憎,如此目中无人,老者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小子,二十年之期已到,荀老头叫你明日去他那里一趟,做好准备吧,不日你就要下山历练了。”
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老者转身便走,临出门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
“记得沐浴而冠,焚香静气。”
至于斋戒,黑羽的伙食从来只有丹药。
而后急匆匆地离去,不是给黑羽恶劣的态度气的,而是他也很忙,书院里的大家都很忙。
与此同时,整个天下也在紧张忙碌。
“已经二十年了吗?这么说来我已经成人了?”
院子重又变得冷寂,黑羽垂下手臂,仰头张望起枝桠间的天空,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湛蓝,他的心思活络开来。
良久,黑羽惊醒,直到这时,他才开始回归生活,回归正常,想到了进入书阁的初衷。
“是该做个了解了,今夜,将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晚。”
看着旁边的槐树,清冷的小院,黑羽平静空明的心灵突然荡起点点涟漪,数十载无声相伴,孰能无情。
这一天,黑羽去了藏书阁,归还了借阅的典籍,在守阁弟子惊讶的眼神中转身离去。
那名弟子清楚地记得,这位师兄看书是何等痴狂,不到黄昏不会提前离开,而且还会借阅书籍,怎么今日……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他随即摇了摇头,不再关注这件小事,这天下近来奇怪的大事一件接着一件,这件根本算不上什么。
回到朝夕相处数十载的小院后,黑羽从杂物房中找来木桶,去往后山清泉处盛水,几趟来回,直到清水灌满了大半个浴盆。
抬起衣袖抹了一把汗珠,鼻子一下嗅到身上的刺激味道,再一看盆中披头散发的倒影,黑羽的眉头紧紧皱起。
邋里邋遢的,已不知多久没有清洁梳洗了,是该好好沐浴一下,明天可是个重要日子,由不得他马虎。
……
烛影摇红,火花最后一闪,屋中陷入一片黑暗。
窗外星光点点,夜格外安静,黑羽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往常这个时辰,他还在秉烛看书。
经年累月的习惯突然被打破,明日自己就要面对翻天覆地的改变……心绪起伏,黑羽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只想长夜快些过去。
烦躁无用,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开始回想书院的经历,昨日种种,宛如云烟一般轻浮于脑海,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不断重现。
“开窍、化形、炼体、读书,书院从头到尾只教我如何做人。
“我黑羽自开智以来,学得最多的居然是如何做人!
“而现在,我除了变得人模人样之外,实力并没有多大的提升,妖兽一旦化形完成拥有两种形态,人类模样一经确定就不能改变。
“我除了生命力顽强一点,恢复快一点,和其他同门相比并没有优势,反倒劣势很大,实力不足是我最大的短板。
“书院二十年招收一内门弟子,前一内门弟子期满二十年后必须下山历练,执行书院任务。”
寂静昏暗的房间里,黑羽双手枕在后脑勺上,目光空洞,漫不经心地想到:
“规矩很重要,我若是顺着规矩而行,就能免除同大多数人为敌。
“我必须利用学到的书本知识为自己谋划接下来世俗的生存。
“该死的,作为一只妖兽,掌握大量人族知识居然是我目前最大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