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沛公司上下对“奇异果”品牌整体的打造，还有太多需要消化的内容。

    戴卓明带众人去客厅前与林相濡舅甥间的对视，让冯玉闯感觉意味深长。

    不过想想也是，

    林相濡这样的年纪，却能拿出那么一份结构、调理清晰，论点论证十足，调研数据充分的计划。

    哪怕只是名义上的预案，

    都太过超脱林相濡原本的年纪。

    戴卓明有这样的侄子，应该有着幸福的烦恼。

    而他有这样大老板，心里的感觉就更是奇怪。

    “林总……现在……我才明白……戴总为什么会让你来对接……”

    林相濡姓林，戴以沫姓戴，姐弟两人两个姓氏，就让人感觉很奇怪。

    加上佳沛戴总戴卓明，此时此刻再喊“戴总”，冯玉闯突然有些不习惯。

    冯玉闯顿了顿，在林相濡好奇地注视下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屋子里现在就他们两人，就算还有好奇的地方。

    开诚布公不就成了？

    “刚刚在你翻资料时碰巧看到小红龙第三形态的手稿……想来，精灵宝可梦游戏开发……不，应该说，精灵宝可梦从无到有，应该有你参与其中吧……”

    从小林到小林总再到林总这样的称呼，林相濡眼见冯玉闯对他的称呼在这晚一步步发生着变化。

    包括大舅关门前饱含深意的注视，都意味着，他过往积累的所有，终于帮他在今天突破年龄的某些限制。

    但前几年在幕后待得太久，台前的人对他还有太多的不熟悉。

    成年的日子即将来临，走到台前面对众人前，先要让核心员工充分了解自己才行。

    “冯哥是个妙人，不过我也没准备瞒着。”林相濡坦然应下，“精灵宝可梦从无到有，我确实参与其中。”

    说着，林相濡起身就走去书桌边。

    轻轻掀开毛毡，桌下敦实的金属箱露了出来。

    冯玉闯好奇地盯着那个与屋子格调很不统一的金属箱，眼见林相濡用钥匙打开后，露出里边堆积厚实的纸张。

    面上几张被林相濡小心地捧了出来，冯玉闯好奇凑上去，

    只看一眼便挪不开，“这是……”

    “诶……这几张有快8年的历史了，你瞅瞅，”

    林相濡指着其中一个画像，“这是姐初一那年画的，我画雏形，我姐最终定稿。这个皮卡丘已经给初代漫画的皮卡丘做了最终定义！”

    简单的一笔带过，却蕴含了许多信息。从套娃皮卡丘形象上，冯玉闯清晰地分辨出林相濡姐弟的画风。

    一个稚嫩，

    一个青涩。

    有那么一刻，冯玉闯甚至透过画纸本身，“看到”一对凑在一起的小脑袋。

    弟弟捏笔的手还没什么力，所以内圈的皮卡丘形象还是个歪歪扭扭的样子。

    而姐姐明显绘画功底更好，所以外圈大一号的皮卡丘已经展露萌态。

    “这……就……是……精灵宝可梦的初稿？”冯玉闯声音发颤。

    林相濡点点头，“是，那年我7岁，我姐13岁，精灵宝可梦就是在那个时候绘制的。”

    接过画稿的冯玉闯激动不已，

    对他而言，进入精灵科技公司已经3年之久，往来接触无时无刻都能听到业内人对天才老板--戴以沫的称赞。

    可终究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但今天，他终于有机会顺着纸张窥探到精灵宝可梦的过去。

    那是训练师梦起航的地方，这种独特的精神满足，不比这些年在精灵科技得到的高收益舒坦？

    一张张画纸被林相濡翻开，散布在东南西北7块大陆上9个门派的御三家逐渐展露在冯玉闯面前。

    除了皮卡丘外，妙蛙种子、小火龙、杰尼龟一一映入眼帘。简单的宠物技能介绍，也赋予每个宝可梦们灵活生活的个性。

    冯玉闯小心翼翼地捧着画卷，颤抖的声音几乎是用力挤出来，

    “这么多年……除了万家三位老爷子、戴铁郎老先生和魔影电影制片厂外……我只有在郑源洁先生和咱们的精灵宝可梦这看到不一样的梦幻大陆！”

    豁，好家伙。

    搞了半天，冯玉闯还有些动漫情怀，也难怪当初姐姐有幸找到这么一个得力副手。

    林相濡心内还在惊讶，却感觉冯玉闯目光灼灼盯着他。

    “当然，林总……我也是才知道，你那时候小小年纪就已经参与其中了。”

    “那没事，那时候我还小，”林相濡挠了挠头，“就是脑洞比较大，刻画了整个宝可梦世界和宝可梦相关技能……绘画方面还得是我姐来，后边也深入和她学了许久。”

    从“未来”借来的，那也是文化人之间的交流。

    文化人的东西，哪能算偷。

    再说了，天才之名一直都在自家姐姐那头，林相濡不承担压力自然更有底气。

    今天展露出来的主要目的，还是在冯玉闯身上。

    冯玉闯这人，他就联系过一次，还是通过电话。剩下的，更多还是从姐姐那边得到的消息。

    今天算是见到本尊，一番短暂的接触，发现自家姐姐说的没错。

    这人，有些能力。

    但没想到，还有些情怀！

    精灵科技以后有许多需要用他的地方，与他长期联系自然要得到他的真正认可。

    “脑洞……哈，又是个新词……”冯玉闯张着嘴，借着消化新词，好半天才消化这个消息，

    顿了顿，咧着嘴苦笑到，“今年，戴总有意无意总要推你出来。一开始我是拒绝的，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宝可梦世界是你们姐弟的作品，我没想到……”

    宝可梦大世界在冯玉闯言语中拉开，但他视线却有意无意向客厅方向飘去。

    听着冯玉闯言语中对他满是赞誉，虽然脸皮发烫，但林相濡没有打断他。

    林相濡知道，他今晚的表现非常不错，也逐步赢得冯玉闯更多的信任。

    要知道，宝可梦这条线虽然无关未来的主业，但宝可梦却是他给培育以及的—现金奶牛。

    88年，7岁的他畅游“未来”，见识在每天醒来后逐渐增长。意识到大时代展开，让身处“旧”时代的他着实捉急。

    就有那么一天，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宝可梦这款大IP。

    7岁的他能做什么，只能借助初中的姐姐和少年人的天性—想象力，去落实一些长远的东西。

    姐姐在绘画上的天赋被充分利用起来，为了蓝星第一，体量高达千亿美刀的大IP。

    隐匿自己，

    以姐之名，

    扶持天才，

    不过分吧……

    于是有了这第一步，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了8年。

    88年末，在海内动画产业最灰暗的拐点中，《精灵宝可梦》因为他被改编到更广阔的大陆和更多种类的神奇精灵们，在成熟的霓虹漫画市场一头扎了下去。

    89年1月，《精灵宝可梦》登上霓虹漫画销售榜，以9万本的成绩惜败《乱码1/2》排行第四。

    89年5月，《精灵宝可梦》暴增到13万本的月销量，挤掉早乙女拿下第三。

    直到91年1月，《精灵宝可梦》动画版在霓虹、海内同步登录时，漫画单行本已经稳居霓虹漫画榜年度第三。

    除了永远9岁的樱桃子，和万年老二的悟空霸榜1、2名。

    《精灵宝可梦》凭借热血、友情、可爱的多元化，在霓虹市场建立起稳定的口碑。

    而同年的海内国内，《精灵宝可梦》带着“天才漫画少女首部作品”的名头，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学生市场。

    要不是随后而来的《灌篮高手》热血逆袭，《精灵宝可梦》绝对是海内和霓虹市场独有的风景线。

    不过，过去那些辉煌都不重要。重要的永远都是打下基础扎实后，如何去推开大时代的大门。

    因为漫画时代即将过去，随着21世纪的来临，霓虹的漫画市场会向电子化转变。动画、游戏市场将逐渐成熟。

    要将《精灵宝可梦》1000亿美刀的IP价值真正发挥出来，游戏才是最佳的粉丝培养、收割方式。

    《精灵宝可梦》过去几年在霓虹建立的口碑，早就引起粉丝对游戏的期待。

    真·韭菜培养技术，霓虹的游戏巨头们才深谙其道。于是在有着庞大群众基础的《精灵宝可梦》，自然而然就进入到他们的视野。

    在嘉世作死失去《最终幻想》这杆大旗后，霓虹国游戏界巨头的排名正在变化。尼索凭借95年发布的PS1光盘主机，稳稳将卡带向的任地狱压在身后。

    而嘉世则在尼索和任地狱的争斗中，默默成三。

    今年，任地狱也将发布新主机。一场新的榜首大战，即将在两家之间拉开帷幕。

    他真正的第一桶金，就在两大巨头的战场之中。

    如何去收割巨头，就是让冯玉闯来这么一趟的重点。

    “那些都是过去了，我们这次要谈未来。”找到合适的契机，林相濡回到主线，“两大主机厂商和我们的谈判进度有新进展吗？”

    “有，尤其是任地狱。他们也学尼索那样下降了卡带制作金，目前给到我们的价格是1000日元每盘，而卡带首批要求的数量也给下降2000只，降低到8000只首发。”

    从画卷上收回贪婪的视线，冯玉闯脑子转得飞快。

    此时的他丝毫没意识到，天桥上那个少年形象正在他心里越来越模糊。

    他对林相濡的态度正从来时的疑惑、好奇，正转变到信任、信服。

    “从目前给出的条件看来，任地狱还算很有诚意。唯独从市场反馈来看，任地狱在霓虹的占有率正在下降，选择和他们合作不会太理想。”

    顿了顿，冯玉闯波弄下头发继续说到，

    “我在霓虹将PS1购买回来，和霓虹工作组对同类项的休闲游戏都做过比对研究。我们发现，如果只是尼索的独家发行，精灵宝可梦在PS1上将没有对位竞争对手。

    所以，如果再两者间作出比较，我们都比较倾向于尼索。并且如果这么选择，我们和尼索还能再把分成比例往上提提。”

    带着自己的判断，冯玉闯将他在霓虹与两大游戏商接触情况如实汇报。

    林相濡看得出来，已经有倾向的冯玉闯，在霓虹工作带队落实得不错。

    不说和两大游戏机厂商的洽谈获得到新的进展，单说他额外的调研和比对结果，着实是下了一番苦功。

    没错，将《最终幻想》收入囊中后，如今的尼索携PS1在游戏市场都已经展露出霸主之气，而与之匹敌的任地狱，却还在和旧时代主机纠结。

    索尼的PS1采用光盘作为存储，单盘游戏内容自然可以丰富不少。而任地狱提供的N64工程机是旧时代的存储卡带，硬件性能确有优势，但存储却制约了游戏内容的充实。

    而且，霓虹精灵工作室建立1年不到，工作组算上冯玉闯这半个人都不到10个。

    如果是面向PS1进行开发，整体也会省下不少时间，团队更倾向尼索独占自然无可厚非。

    同时，尼索独占精灵宝可梦后，肯定会在佣金方面肯定会给出让步。

    可这一切前提条件都只是着手眼下，但事情，永远都不能只看眼前利益。

    “这些情况我姐清楚吗？”

    “她都清楚，”冯玉闯笑笑说，“戴总说，宝可梦游戏这端实际上还是要你拿主意……而我觉得，戴总能力虽然超脱，但她的性子……或许是让你重新考虑精灵科技的布局”

    嘶……

    话里有话啊！

    就这一晚上的时间，冯玉闯态度几经转变。

    到现在，他显然猜到精灵科技的部分核心。甚至把他和姐姐配合之间的小问题，都隐晦地提了出来。

    精灵科技确实是自己的布局，但发展到现在已经超脱了当初的想象。

    当初一起埋头画画的童趣，在接近成年的这年慢慢偏离开始的初衷。

    林相濡抬头望向窗外，

    一轮明月悬在当空。

    这时远在北平的姐姐，

    对宝可梦的未来到底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