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总是遗憾(三)
回到科尔家里,已经接近凌晨。
底特律深夜,拉斐尔大道依然金碧辉煌。
碧绿的,湛蓝的,霓虹的夜色,从窗外照进来。
那是一种霓虹,幻梦的光,让人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想要接近。
真正如墨的夜色,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了人类的幻梦。
马库斯打开了大门。
安保系统自然工作着,经过核查,马库斯得以入内。
只是灯也跟着亮起来。
一个人影,推着轮椅,站在大厅里。
科尔似乎已经睡着了,鼾声不小,被露茜叫起来,懵懵懂懂。
“科尔?”
当着两人的面,马库斯把运动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
老人脸上带着皱纹,还有一抹熬夜的疲惫,他说:
“在深夜里,等着孩子回家,这感觉意外地不错。”
“哒哒~”
马库斯打开橱柜,随手拿了包蓝血,撕开包装喝着。
科尔看着举止自如的马库斯,眼里带着深深的喜爱。
如果说以前,马库斯还像个机器人,机械,冷漠,循规蹈矩。
可现在,他真的像个二十岁的青年人,自由,活泼,洋溢着热血。
真好。
马库斯畅饮着蓝血,感受着体内洋溢的崭新活力,舒爽地摆了摆头,问:
“为什么要等我?”
科尔推着轮椅,没有回答问题,倒是反问马库斯:
“听黛娜说,你对上了一个黑帮?”
“嗯。”马库斯也不隐瞒,把红白洋馆对仿生人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后,科尔只是摇头,。说:
“太早了,那地方,既然能存在,必然有其存在的理由。”
马库斯有些不屑一顾,他举起自己的“碧绿之握”,展示着:
“新的机械臂,更高品级,更强大的力量。”
“愚蠢!!咳咳~咳咳!”
科尔忽然变了脸色,他一巴掌拍在轮椅上,怒喝道:
“马库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咳!咳咳咳!!”
一旁,露茜关切地拍着科尔的后背,轻声建议:
“您应该早点休息,曼费拉先生。”
但是,科尔用力,推开了露茜,看着马库斯,说:
“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一个成名已久的黑帮,就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么!”
“还是说,你真把自己,当成了仿生人的神明!还是,你被美色迷住,丧失了判断力?!”
科尔用力拍打着轮椅,看着马库斯,呼呼地喘着粗气。
他,确实生气,而且怒火正烧。
马库斯看着气呼呼,又不断咳嗽的科尔,心中闪过一丝奇妙的感觉。
他低着头,不说话。
低头干嘛?
自我反思。
首先....我最近是否正常?
激活特殊模块,神谕的统治能力;
还有新的机械臂,枪械带来的刺激;
突破壁障,吞噬壁障,带来的觉醒;
过往种种,如往事回忆而起。
这并非是一种正常的节奏。
太急躁,太迫切了。
从那天晚上,见到丹尼尔被射杀开始。
一切就变了。
他开始急迫地试图打破壁障,试图追求自由。
这条路本身没有错,可是速度实在太快了。
一晚上,或者一件事,往往能使得他壮大百分之五以上的意识流。
救想之前,安娜,黛娜说的那样——
太快了,不讲道理的快。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止如此,从安娜开始,饮酒,也是这一事件的催化剂。
这段时间,他把蓝酒当水喝,恐怕也推动了这一过程。
如果是钢琴曲,那么这一段日子,已经出现了刺耳的杂音!
当,当当当,当当!!
机械臂,意识流壮大,挑战红白洋馆....
接下来呢?
他是不是要带领异常仿生人,建立自己的势力?
不...不对!
马库斯总算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太顺风顺水了,好像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般,自然而然。
第一次地,马库斯感受到了一阵心慌。
是的,心慌。
那是对自己过往经历的质疑。
那是对.....
啪嗒。
什么东西碎了。
什么东西....碎了?
马库斯转过身,看着背后,缓缓敞开的大门。
一个小小的身影,笑着出现了。
是谁?
竟然....是那个,被丹尼尔挟持的小女孩?
不,不对!
马库斯摇了摇头,眼里竟然出现了几分重影。
她是谁?
数据库搜索不出结果?
可是,我明明见过她!
那个小女孩,穿着蓝色牛仔短裤,手里..还提着一个棕色泰迪熊。
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雪白,没有一丝血色。
像是寒冬夜里,敲开农户门扉的..雪女。
“科尔先生。”
一个温柔,平和的女声,自马库斯背后响起。
马库斯猛然回头,眸子渐渐睁大。
这是..露茜?
她穿着日常制服,但手里却拿着一根细细的针筒。
末端,已经注入到科尔苍老的皮肤中了。
“嘶—”
淡黄色液体..渐渐涌入科尔体内。
马库斯脸色一变,就要立刻超负荷运转。
同时,他也要朝自己怀里,掏出手枪。
但是...不行!
“【神谕:静止】!”
一道金色的程序流,在刹那间流入马库斯的系统。
熟悉的感觉,再次遍布全身。
这是...神谕?
可是,这不是我的特殊模块么?!
马库斯几乎被眼前的状况而错乱意识。
但是..现在,他确实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启动任何模块。
神谕,是神谕,错不了!
比他更加强大的神谕,命令他静止。
他全身都无法动弹,只能死死看着,那个正在不断走近的小女孩。
她迈着小脚丫,像是郊游般,一蹦一蹦向前走。
“烦死了!”
她走到马库斯面前,抬起头来,脸上满是不耐烦,说:
“你能不能消停点啊,整天想这么多。”
想这么多?
马库斯愣了下,操作系统瞬间死机。
不是想得太少,或者无可思考。
而是...思考的太多。
她是谁?到底是那个天台上的小女孩,还是卡菈身边的爱丽丝?
她为什么,会给我两个人的感觉?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又是谁?
我是几个人?
马库斯像是疯了般,意识系统在瞬间流转着,冲破无数壁障。
她一直在看着我,在角落?
那天晚上,我看着她,康纳,丹尼尔,自以为是旁观者。
但是....她也在看着我?
还有,卡菈,我帮助了她的时候,她也在场。
“都想到了?”
那小女孩,或者说,爱丽丝,抬起头来。
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嫌弃,似乎..有些埋怨?
“唉,真是麻烦。”
很快,她叹了口气,伸出短短的,像是树杈般的小手指。
轻轻地,她点在了马库斯的小腹处。
【神谕:
1.消除今晚记忆
2.明天黄昏,进入红白洋馆
3.收集异常仿生人,组建反抗势力
金色的恍若瀑布的数据流,冲刷着马库斯脑海。
很快,一部分金色的数据流,化作锁链,牢牢锁住记忆。
马库斯只感觉眼前光芒四射,耀眼,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系统更新,马库斯接收到了,最后一个报告。
【神谕.....执行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