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东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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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发现

    这回我可学聪明了,空着手去肯定是不行的,得带两件趁手的“兵器”。

    雷叔的麻辣烫店旁边是一家潮汕夫妻开的五金店,老板姓萧,因为我老在他们家买一些五金件,慢慢地也混了个脸熟。

    我猜那铁门肯定还锁着,得跟萧老板借几把老虎钳之类的工具才行。为了避免被人锁在门里的悲剧,我又自己整了把锁,先把那门锁住了,让它关不上。

    之前去要么跟胖子一起,要么跟眼镜一起,现在就我一个人,心里还是虚得慌,这要真遇到什么,像上次在工业区那小路上一样,我就歇菜了,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经过一路的心理建设,我本来以为我全程肯定不带怂的,但没想到,才刚到门口,我看着那栋阴森森的楼腿就开始发软了。

    别说上楼了,我翻了好几次,连大门都没翻进去。

    我坐在地上,心里极度挣扎,想找胖子吧,难得的星期天,好不容易能在家陪陪孩子,我又因为这些事去搅和别人的亲子时光,想找眼镜,又怕他气还没消,不给我面子。

    不过老天倒是挺给面子,来的时候天还阴沉得要下雨的样子,这会儿又晴透了。阳光一照,这楼因为外墙还算干净,看起来也没那么恐怖了。

    我刚准备一鼓作气翻进去,酒吧后厨嘭地一声巨响,吓得我魂都飞了。我往那边一看,只见那些垃圾、水槽被人一件一件地甩了出来,里面铿铿锵锵一阵响。

    我估摸着是盘下这间店的老板在重新搞装修了,走过去一看,果然是的,里面几个装修工人正拆墙、清理垃圾忙得热火朝天。

    我冷不丁地出现,把他们也吓了一跳。打听了一番,果然这间店的新老板要拆了重装。但用来做什么,工人们却支支吾吾,只说拿钱干活,工头说搞成什么样就什么样。

    我为了跟他们套近乎,走之前又递了几根烟给大家,想着一会儿再绕到正门口走进去看看那出事的卫生间。

    一想着旁边房子都是壮汉,我翻废楼也不怂了,遇到什么嚎一嗓子肯定有人来救。

    废楼的一楼又被人清理过了。上次来的时候,只有那堆医疗垃圾被人清理掉了。这次来,地面上除了灰,一片垃圾也没有。墙上的涂鸦也被人用水泥盖住了。

    看来,有人在“保护”这个秘密基地。我故意用手里的大铁钳砸得铁门哐啷直响,“敲山震虎”。确认楼里一点异响也没有后,我快速地把一楼的闸门锁死,然后小心翼翼地上楼了。

    铁门上还牢牢地缠着那把铁链锁,我抱着侥幸的心理,轻轻拨弄了一下,发现门居然没有被锁上,那锁又只是装装样子。

    我有点欣喜若狂,这得来全不费功夫,早知道就不用跟萧老板借这么沉个工具包了,半边肩膀都背酸了。

    墙上的画也都还在,天气好,走廊里的光线还不错,没有了晚上的阴森可怖。长长的走廊尽头,开了一扇门,镶着米白的的门框,门靠墙开着,里面是一面四方四正的镜子,看样子像是洗手间。

    我蹲在地上,把那墙上的连环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那画应该是用毛笔画上去的,线条粗的地方,墨汁都流了下来。线条细的地方,开出了细细的岔。但画画的人显然不懂国画,只是拿着毛笔一通乱画,没什么章法。

    第一幅图里应该是小莉,一个捂着头的女人躺在一个士多店门口,脸上全是血痕。

    第二图里是那个死在河道里的女人,深陷在一摊黑色的淤泥里。

    第三张图里是那个死在楼顶的女人,头皮却了一块,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丰满,高鼻梁,像个外国女人。

    第四张图却画风突变,一个穿着长裙的淑女,微笑着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第五张却又是一个穿着短裙的女人双腿分开,背朝天地躺在一片钢针上,血从那钢针下渗了下来。

    ………

    最后一幅画,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总觉得这些画跟前两次看见的不一样,好像多了几幅,但我可以肯定这画里没有小岩。

    这画里的女人相貌不同、打扮也不同、被人杀害的样子也不同,有的地方甚至让人觉得不是一个人画的。

    与其说他在记录杀人,不如说他在宣泄自己对女人的变态仇视。被杀的,漂亮的,可爱的,他通通想让她们死。

    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画这种东西,而且被我们发现后也毫不畏惧,连楼下无关紧要的涂鸦都抹掉了,却不抹掉这些画。

    这不可能是鬼干的,这一定是人。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面对着这一墙的画,我似乎能恍惚看到那个变态地人抓起一支毛笔往这墙上画画的样子。

    假和尚说的是对的,杀人的一定是人。而且杀害小岩的人和杀小莉的不是同一个人。

    女鬼没有杀人,她一直在告诉我有人要杀人。

    可她告诉我的,都与小岩无关。我必须再见到她,让她告诉我杀小岩的人是谁。

    走出废楼后,我打定主意,差不多该请走岳烟这尊大佛了。

    按原计划,我走出巷子后又绕到了酒吧正门口,打算进去看个究竟。可刚才还聊得热络的师傅,这一转眼就翻脸了。

    我半只脚才跨进门口,刚才那个接我烟的师傅就大声吼道:“我们这施工呢,你干嘛的?”

    我有点懵,“师傅,我,刚才后窗那儿跟您聊天那个。”

    “不许进,工头说了。出去出去。”师傅话音还没落,一肥头大耳的工头就从还没拆掉的卫生间里走了出来,非常凶地吼道:“干活还那么多话,少磨洋工啊,下个星期六必须做完,都他妈手脚利索点。”抬头一看我,两个金鱼眼瞪得老大:“你哪儿来的,谁让你进来!”

    “我以前这家酒吧老板朋友,进来看看。”

    “出去,看不见新装修啊!”说着一把把我推了出去,力气大的出奇,我差点没站稳摔了个狗吃屎。

    他身后,刚才让我出去那师傅,直给我使眼色,让我赶紧走。我一转身,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保安。

    我还清清楚楚记得那天晚上,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可他似乎不记得我了,轻蔑地打量了我一眼,就快步走进了酒吧里。

    只听刚才那油腻的肥工头谄媚地喊道:“刘哥来啦,我们正………”

    难道买下酒吧的是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