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该起来了。要不晚点，宝儿姐起来。你就不好出去了。”

    沐雨柔柔的声音，将司马亮从梦中唤醒。

    “真是的，你为何答应她这般条件。搞得我好像是小偷一样，得夜黑风高才能摸进你的房中，还得在天未亮之前溜回去。”

    他不清楚，自己离去后两人聊了些什么。

    但结果是好的，以后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后宅，也能消停一会了。代价嘛，很明显，就是在正式搬入王府前，他不得与沐雨同房。

    “好了相公，姐姐这般大度了，你也别让她丢面子了。你人也睡了，便宜也占了，该走了。”沐雨语气中带着一些撒娇。

    “你啊，真是小机灵鬼。今晚记得给我留门。”

    司马亮知道多赖着没好处，自觉起身。

    “宝儿姑娘未起呢，殿下赶紧。”小荷贼眉鼠眼的看了看院子，疯狂招呼司马亮。

    探出头，确认宝儿房中没有灯火后。

    司马亮脚底抹油，跑到对面的房间。敲打几声暗号后，小瑶为他打开了门。

    “小瑶，你还别说，这样还挺刺激的。”

    刚刚还担惊受怕的他，露出了一副丑陋嘴脸。

    “殿下，还是少去对面吧。万一被发现了，宝儿姑娘面子上不好看。”

    小瑶其实是有私心的，她想独占司马亮。可新人胜旧人，她身份的原因，没法争宠。所以王府修缮完前的最后两月，估计是她最后能独占对方的时间。

    “你懂什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尤其在宝儿眼皮底下，这种感觉属实让人无法自拔。而且宝儿这么聪慧，能不知道我这些小心思？她不过是不想看到，我在人前和沐雨亲密的样子。”

    “呸呸呸，殿下可别学坏了。去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那我招惹你行不行。”司马亮一把抱起小瑶，将其抱入房中。

    “殿下，真坏。”

    “那我这个坏人好不好嘛。”

    “好……”

    年轻就是好，司马亮梅开二度后，公鸡也开始打鸣了。

    除了他的房间，院中的另外两间，几乎同时亮起了灯火。

    “那家伙，是不是偷偷跑到沐雨房间去了？”

    宝儿身穿轻衫睡衣，披散着凌乱的长发，就这么趴在窗边。因为此举，她在不经意间露出曼妙身姿。这美丽风光要是被司马亮看到，估计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一张没有胭脂水粉涂抹的素脸，有几分柔弱女子，我见犹怜的味道。

    两道淡淡的秀眉紧皱在一起，缺少血色的嘴唇也早起嘟起。此时，一双本是蕴含柔情明眸，散发着杀气。正透过窄窄的窗缝，死死盯着东厢房的灯火。

    简单介绍一下，院中格局。

    宝儿的房间是主房，坐北朝南，对面是院子的正门。

    司马亮所住的是西厢房，座西朝东。沐雨是东厢房，坐东朝西。

    原先两个厢房，是给伺候宝儿的下人住的。

    司马亮来了，就特意腾出了一间。当然这是他自己的意思，本来是打算给他单独的院子。可他就是死皮赖脸要和宝儿住一起。

    经不住他坚持，唐崇只得在不动外表的情况下，调整了里面的配置和摆设。

    在昨日之前，司马亮对面的东厢房，住的是宝儿的贴身丫鬟。结果也知道了，当他在大院的西厢房吃完晚膳溜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院子里的沐雨，在等待他了。

    第一眼见到时，他还在疑惑。对方一顿解释，他似懂非懂的接受了。毕竟能解决就好了，还管什么细节。

    “殿下在我们熄灯后，偷偷去了东厢房。然后在公鸡叫鸣前回去了。”说话的人是小贝，是住在主屋门房的丫鬟。

    “呀，可恶。这个淫贼，是一刻都忍不了是吧。明明屋里有个侍妾陪伴，还要在我眼皮底下，行苟且之事。”宝儿盯着西厢房，咬牙切齿。

    “那要提醒殿下吗？”

    “爹爹说话都没用。我能拦得住他？更别说我现在还没入门，哪有什么说教的借口。”

    “那我先出去，为小姐准备洗漱了。”

    “去吧。”

    小贝出去后，宝儿的小嘴一刻不停，但也没有什么声音。不难猜，应该是在无声咒骂着司马亮。

    时间来到正午，司马亮伸着懒腰，走出了房门。

    “殿下，慢点还没收拾完呢。”

    小瑶面色红润，从屋中追出来。

    “怕什么，院中又没有外人。”

    “殿下真是的。”

    小瑶嘴上生气，手上还是快速帮对方收拾完了仪容。

    “好了，这样可以了。”她略带自豪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小顺子，也该回来了吧。”

    看了看院中的风平浪静，司马亮又想起了，燕城即将卷起的波涛汹涌。

    “这几天小顺子去哪里了。”

    “有些机密事情，要他跑腿。”

    “那我不多问了。”小瑶很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估计是一直在等着司马亮，在他出来后。宝儿带着小贝，从主屋出来。

    “殿下，昨晚休息的可好啊。”

    “还行吧。”

    知道心里有鬼，司马亮看了看小瑶。

    希望对方给自己打打掩护。不成想起来反作用。

    “殿下，昨晚一直在屋中。”小瑶面色慌张，支支吾吾的。

    顺着他的目光，宝儿把视线转向小瑶。见对方满脸潮红，也知道了什么。

    登徒子。她面色一红暗骂。

    在司马亮想着怎么圆谎之时，小顺子火急火燎的冲进院子。

    “殿下，我有要事相商。宝儿姑娘，不会打扰到你们了吧。”回过神来的他，注意到了两人微妙的气氛。

    “没打扰，来的正好。”司马亮拉着小顺子跑出了院子。

    估计是一直等着他离开。在他走后，沐雨带着小荷也出来了。

    “宝儿姐，中午好啊。”

    “雨儿妹妹，好啊。”

    一群女人，心照不宣的打了招呼。

    随后，前往主屋，看来是要一起吃饭。

    “小顺子，我可是想死你了。”司马亮搂着对方，一脸笑意。

    “殿下，我也很想你啊。”小顺子满是血丝的眼珠，更加红了。

    “那就好。”司马亮讪讪一笑。

    感受到对方的真情实意，他有些羞愧。

    两人稍稍寒暄了几句后，小顺子看了看四周。

    将司马亮带到一个角落，讲述其对方吩咐他的事。

    “宁王那边答应了，工匠明后天就能到了。还有就是关于盛家的一些事。”小顺子面色有些纠结。

    “说吧，无妨。”

    小顺子在他耳边，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没想到盛家，还有这般过往。就是不知他们，所图为何。”

    看来混迹燕城的，没有无名之辈。看似毫无根基的盛家，背后也有很多隐秘。

    “如果能控制住盛家，后续反而更好做了。”

    思索了一番手头情报后，司马亮决定先去盛家探探底。

    这次，他一改往常的低调，坐上了唐家车驾。

    车驾缓缓驶出唐府，一群早就盯在这里的人，也纷纷离开了盯梢点。

    “动静最好越大越好。”坐在车里的司马亮，偷看着外面的情况。

    “小顺子，你去趟城北和召集一下难民。说我有一些工作给他们，包吃住，每月银钱你按照工作给就行了。等过冬后，如果他们有意愿回燕北的，我也可以多给一份路钱。”

    “是。”

    到城中后，小顺子下了马车。坐上了一旁的人力轿子，前往城北。

    司马亮则是一路往南，来到城外。

    和冯家一样，盛家的大宅也不在城内。

    一是城东权贵区域，没有适合的大宅可以入住，二是他们的生意需要便捷的航运。

    盛家是做生丝，绸缎生意的，但自己手下没有一条船。所以离运河近些，会好一些。

    南门外城区离运河最近，借此仓库之类的，也可以直接修在大宅附近，省了来回跑和照看的功夫，可谓是一举多的。

    “没想到，两家离得不远啊。正好回来路上，可以问问冯家准备的怎么样了。”司马亮看着路过的冯家，颇感意外。

    “这就是黎国第一内陆港，南湖港吗？规模真是有够大的。

    进入运河的码头区域，车中窥伺的司马亮，明显感觉视野开阔许多。

    这也难怪，燕城实在是太老了。哪怕翻修过几次，还是那么拥挤。

    而这运河是人为贯通，加上南湖的地理位置和吃水。这里就是完美的中转站，所以建造码头区域特意建造的很宽阔。用以面对海量的货物以及人流。

    不知是寻常就是这样，还是快到放盐日原因，湖岸边停泊的船只非常多。

    车夫上前叩门的时间。

    “盛家，这地段虽不在东城，但也是不小的手笔了。”司马亮看了看盛府的规模，以及近在咫尺的码头，连连惊叹。

    “泗水国的船？”他认出了一艘商船的旗帜。

    “殿下，请进。”

    在司马亮准备细想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好吧，进去再说吧。”他深深看了一眼泗水国的船，随即跟着引路人进入了盛府。

    “殿下，这次所来为何啊？”盛王的姿态摆的很低，就连司马亮都有些意外。

    这人看上去好像很好说话啊。他暗想。

    “找个安静些的地方，慢慢说吧。”

    “好的殿下，您这随我来。”

    在对方的带领下，司马亮进入了一个雅致的院子。

    院内不大，但小桥流水，古树细竹一应俱全。中间还有一个小亭子，里面有着许多忙碌的下人。

    “盛王你这品味不错啊，真是看不出来啊。”司马亮笑眯眯的，但语气有些不善。

    “殿下，不知为何。”听出话外之意的盛王大惊失色，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司马亮打量着对方。

    他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唬住了盛王，对方有些心里发虚。

    “殿下，有话等下人走了再说吧。如果真是我的问题，我一定向您解释清楚。”

    “行吧。”

    司马亮此行是来让对方做事的，而不是专门削对方面子的。简单敲打获得主动权，就差不多了。

    没过一会，院中人都走了个干净。

    最后一个走的人，还递给了盛王一把纸伞。

    这燕城的天，说变就变。司马亮临出发时，还是烈日当空。等到盛府了，已经是乌云密布，一副要爆发的样子。

    这伞估计是怕待会下雨，两人会淋湿了身子。

    “盛王你在宁城的那些事，我都清楚。”

    “殿下，我不是有意隐瞒。我，我……”

    没了下人，盛王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这么做应该也是有原因的。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知道，你想要什么。”

    司马亮没让对方起来，而是直直的盯着盛王，显然是希望对方不要骗他。

    “唉，盛家想做上台面的家族。来燕城，也是为了割舍之前的过往。”

    盛王面色真诚，没有躲闪司马亮的目光。

    “真是这样？”

    “我盛王此生，只有这个愿望。若殿下能如小人所愿，盛家愿倾囊相付。”他的语气透露着无力。

    司马亮拿起茶壶，往身前的茶盏倒了一杯。

    随后，拿起茶盏，好似烫到手，他又眉头紧皱的放了下去。

    拾起一块，盛王精心准备的糕点。司马亮将其送入嘴，细嚼慢咽起来。

    同时，他观察起整个亭子的样子。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跪在地上的盛王，满头大汗。

    很难想象，他心里有多么慌张。

    “下雨了。”

    看着缓缓落下的雨点，司马亮将手伸出了亭子。

    “燕城这个时间多雨。”盛王如临大敌的回话。

    “这燕城的局势也如这雨，不知何时会爆发。你愿意做我的撑伞人吗？”

    司马亮抽回接雨的手，慢步走出了亭子。

    细细的雨丝落到他身上。这一丝丝的凉意，也让他陶醉般的闭上眼睛。

    不过，很快一把伞阻隔了这些雨丝。

    “盛家，愿效犬马之劳。”

    盛王为司马亮撑着纸伞，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雨中。

    随着雨渐渐变大，他的衣着也渐渐湿透。

    “你的表现我暂时很满意。希望你能做好这个撑伞人的活，不要三心二意。我虽不像几位哥哥那般权势滔天，但在燕城地界，洗白一个家族还是能做到的。”

    看了看对方湿透的衣衫，司马亮笑了笑。

    “盛王一定尽心竭力。”

    经过长时间的压抑，得到对方的肯定回复。盛王激动的颤抖起来。

    “行吧，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吧，我怕你着凉。”

    “谢殿下关心。老夫年纪虽大，但身子骨依旧硬朗。这点小雨，不足为惧。”

    “盛王，你年轻时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看着对方衣衫下透露出的事物，司马亮笑了笑。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不过是一介老朽罢了。”说的很谦虚，但语气中还是有几分怀念。显然这圆滑妥协的老者，也有过肆意挥洒的青春。

    “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眼下我有要事让你去做。你将其他地方的丝绸，都转移到燕城。至于具体缘由，小顺子会和你细讲。”

    “是，殿下。”

    “对了，你手头还有多少现银。如果有存在别的票行的，希望你能取出来。然后存入通明票行。利息方面你不用担心，我给你开十分。”

    “是，殿下。”

    “我要的事，就这两样。细节方面小顺子会和你多聊。待会我还要去一趟冯家，我就先走了。”

    司马亮拿起先前倒好的茶水，一饮而尽。

    “那我送你到门口吧。”

    “可以。”

    盛王一路撑伞收伞，将司马亮送到了马车上。

    临分别，还将伞送给了他。自己则是冒雨回到府中。

    “希望真的能用吧。”

    司马亮盯着那把伞，思绪飘到了不知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