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火葬场再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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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灭齐国公府真凶

    顾怜幽看着那朵玫瑰草木花,觉得何其荒诞,他不知道这是一个梦,以为以后是和她的一生,却不知没有以后了。

    圆了夙梦,他们就要抽离,孤魂各奔天地,永世不再相见。

    —

    栖如接过信,淡淡道:“云薄最近动作颇多。”

    侍女不敢多言。

    栖如揭开蜡封火漆,抽出里面叠起的纸条。

    只是片刻,栖如的表情微微沉了下来。

    “他还未归顺本宫,便已经开始向本宫提条件了。”

    偏偏云薄说的,栖如无法拒绝。

    云薄在信中说,若是要他迎娶顾怜幽,一定要把昼轻舟处理掉。否则婚期将近,这满朝皆知的婚约忽然取消,难免都会怀疑到顾怜幽头上去,觉得是顾怜幽德行有失才会被忽然退婚。

    云薄威胁到了栖如头上。

    字字句句也提昼轻舟不过是替身,本质就是奴才,杀了,对栖如没有损失。

    但如果顾怜幽不能嫁给心慕之人,只怕往后会与栖如积怨更深。

    栖如刹那间后悔了对云薄说,顾怜幽曾言非他不嫁。

    让云薄自恃有了把柄,拿捏住了栖如的命脉。

    偏偏顾怜幽便是这根命脉。

    而此刻,城中忽然流言四起。

    书生聚在茶楼棋室中,或是不满或是愤懑。

    “盛英郡主竟然真的愿意下嫁云家,嫁给云家那个仕途堪忧的儿子,本朝唯一一个没有簪花游街的状元,真是丢尽了天下读书人的脸,盛英郡主怎么就看上他了?”

    有被云薄从科举中淘汰下来,亲自领教过云薄实力的人,却是梗着脖子硬抗道:“太尉公子出身名门,又世代簪缨,长相俊美如宋玉,怎么就不配了?”

    这群人则是生怕别人把打败自己的人说得太弱,显得自己更无用。

    毕竟,弱化敌人就是在弱化自己,连写戏文的那些酸腐文人都知道,唯有对手强势鼎盛,才愈发显得戏里的主角自己也强大。

    他们自然不愿意随波逐流将云薄贬低。

    其中,也有几分对云薄遭遇的同情之意。

    其他没有接触过云薄的人却是轻蔑地反驳:“配盛英郡主?起码也要九卿之位,云薄除了一个监察御史的临时名头,还有什么?难不成以后让上京之明珠跟着他左迁,跟着他下调去偏野极寒之地?”

    而书生们这边吵得不可开交,偏偏贵女们却满心艳羡,连嫉妒都难以生出来了,尽是满心倾羡之情。

    云公子人品才貌有目共睹,又洁身自好,别说通房侍妾,就是寻常贵女他也是避嫌不已。

    可是这样冷心冷情又傲慢的公子,会为了给郡主绣嫁衣,找了十位宫中绣娘,一连做了十几套让郡主选,不喜欢就再改,现如今还在赶新的嫁衣,除此之外更是事事由着郡主。

    甚至于,贵女们消息更灵通,不知从哪个家中大人口中听闻而来,说云公子之前甚至已经请了折子,因顶撞天家之罪,自领三年放逐。

    只因为郡主想游走江湖,而云公子为了保护郡主,自请放逐。

    三年,整整三年,对一个士大夫的仕途开端有多重要自不必说。

    能让云公子这样冷漠的人都化为绕指柔,怎么能不令人称羡。

    世上哪里能遇到这样的郎君,能愿意放弃仕途地宠自己。

    她们做梦也不敢想。

    和她们曾经见过的,冷峻孤傲,锋芒毕露,丝毫不近人情的云公子,毫无相似之处。

    长辈们皆是对这种举止摇头不已,贵女们却忍不住地羡慕。

    而在顾怜幽和云薄的婚事传得沸沸扬扬之时,江竹喧却是独自一个人,跪在牌位前。

    孤零零的,白衣背影如此寂寥。

    外面的热闹,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心里清楚,不是顾怜幽做的。

    顾怜幽虽然曾经与她有小小龃龉,但绝不至于到灭族那一步。

    要到灭族那一步,一定是齐国公府掌握了什么秘密,只要一说出来,所牵连的人就会死,所以那些人迫不及待杀掉江氏,生怕消息泄露。

    谁,会被江氏掌握证据?

    是死对头吗?

    她的腿麻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侍女依旧自顾自摸脸弄衣,没有一点上前搭把手的意思。

    江竹喧却看着满堂牌位,轻声道:“晚上吃饭之前把这次来送行的宾客名单都记下来,如果傍晚之前做不完,你也不用留了。”

    侍女没放在心上,只是不紧不慢地哦了一声。

    江竹喧也没有多提醒,便抬步走了。

    到了傍晚,江竹喧坐在桌前平静地吃着饭,侍女姗姗来迟。

    江竹喧看了一眼她的新妆面,并不多言,只是道:“名单呢?”

    侍女却颇有怨言道:“小姐,奴婢初来乍到,出身又不好,那些客人奴婢一个都不认识,您无非是想刁难奴婢罢了。”

    江竹喧也不抬头,就是停住筷子,也淡淡哦了一声,接着又不作声了,继续面无波澜吃着饭。

    然而却在她筷子抬起的瞬间,两个有力粗蛮的婆子就冲上来按住了侍女。

    侍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摁倒在饭桌前。

    江竹喧依旧没什么表情,清丽的面孔上只有一派事不关己的漠然与平静。

    侍女挣扎着叫起来:“放开我,你们这些天杀的下作婆子!”

    而两个人婆子听到这句话时,双双坐压在了侍女的背上,侍女痛得表情狰狞,叫喊的声音反而没了力气,断断续续,虚弱不已。

    而两个人婆子左右开弓,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抽在侍女清秀的脸上,脸上瞬间是通红充血一片,嘴角还挂着鲜血。

    “你个小贱人!给国公府做事都敢那么懈怠,谁给你的脑袋敢在主子面前描眉画眼,打扮得和勾栏里一样?”

    “瞧你一身骚狐狸样子,竟敢说我们下作,好啊,这就把你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下作,什么叫破鼓万人锤。”

    而江竹喧面对如此你攀我咬的画面,却是始终面无表情地吃着碗里的豆子。

    一颗,两颗,三颗。

    她麻木地把豆子塞进嘴里。

    像要是从一个个的宾客里,找出那个欲盖弥彰的真凶。

    虽然诏狱已经抓捕了犯人,但她不信是区区一个盗贼所为。

    真凶一定另有其人。

    侍女的脸被划得血肉模糊,叫得撕心裂肺,可江竹喧连眼都没有眨,周遭新买的下人噤若寒蝉,竟然连动都不敢动,生怕被小姐注意到自己,想起他们平日里做的那些事。

    连忙一个个站得跟块木头而已。

    那两个人婆子之前坑了江竹喧一把,这次被她找了回来,两婆子又见送行宴上宾客仍旧不绝,才明白齐国公府没有失势。

    此刻是抓紧机会在江竹喧面前表现,生怕江竹喧记她们的仇。

    江竹喧却将最后一颗豆子扔进碗里,豆子弹起几下,犹如最后真凶落入无边地狱时般挣扎,她的眼神愈发漠然:“停手吧。”

    侍女闻言,终于是明白过来,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她顶着血肉模糊的一张脸,四肢并用地爬过来,爬到江竹喧脚下,哭喊道:“小姐,奴婢知错了,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我不想去窑子,我不要去做最下贱的千夫女,求求您了!”

    江竹喧却只是站起来,一眼都没有多看:“绑走吧。”

    人婆子连忙上前把侍女给绑走。

    室内骤然一静,没有一个下人敢再发出一点儿声音。

    一点机会都没有给。

    江竹喧回到房中,立在案前,在纸上缓缓写下一个月字。

    月氏。

    只有月氏了。

    她不禁回想,那夜放火要烧掉的究竟是什么?

    如今受火灾影响最厉害的是西院,几乎大半都没了,其他院子保留完好。

    西院,是父亲的书房。

    —

    夜风习习,昼轻舟立在月下,静静看着一轮明月,少顷,却自言自语喃喃道:“让他们都误会成是月氏,不是很好吗。”

    他潋滟尽邪的面容在月色下越发像妖,俊面恣意邪恶:“昼玉,顾怜幽,我可以帮你们除掉月氏了。”

    下属远远地隔着小溪禀报:“郡王,太子殿下与顾郡主彻夜长谈。”

    昼轻舟微微抬起了下巴,双眼似乎怎么看这月色都怎么不够一般。

    他一辈子都活得没有价值,没有意义,昼玉和顾怜幽是唯一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的人。

    既然都是一个梦了,梦里他想法设法做了恶人又如何,只要能全他们之愿,天下太平,党争结束,便不失为一场报恩。

    昼轻舟缓缓收回眸子,垂眸看向自己手里的令牌。

    这一枚女阁令,想必她找了很久。

    她可能猜想过在任何地方,但一定想不到,这枚令会在他手里。

    他比昼玉顾怜幽提早进入梦境三年。

    三年,足够他做很多事情。

    很多顾怜幽和昼玉在现如今的状况下,无法去做的事情。

    她一定想不到。

    不多时,下属的话却打断了昼轻舟的思绪:“郡王,云薄公子求见。“

    昼轻舟微微敛容:“让他进来吧。”

    云薄一身落了夜华而如,层层叠叠的树影拂过他的面容,无来由有阴森之感:“臣见过东平郡王。”

    昼轻舟收回眸:“云公子此次来,所为何事?”

    云薄语气清寒疏离:“臣来救郡王一命。”

    昼轻舟淡淡道:“什么意思?”

    云薄抬起眸,看着昼轻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长公主殿下要杀郡王您。”